“公子?”
“唔?”睜開朦朧的眼楮,房里已點了燈燭。
“我睡了多久?”竟然支在桌上睡著了。
“沒多久!”
“唔!是嗎?”真是句簡潔的回答。
“他沒有回來嗎?”轉臉看了看牆角的長塌,目光移向桌旁的羲,他沒有應聲就是默認了。其實就是他沒有應聲,我也看得出,驁義一直沒有回來。從我們一起進司馬府到他先獨自回房而我去了斛律恆迦的房間。等我回到這里時就沒有看到他的人影,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看來,今天他是不會回來了!”應該不止今天吧!
“公子?”
“羲,他呢?”
“回到房間後就一直沒有出來!”
“是嗎?我看他不會忍到明天的!”視線停在緊閉的門上,一絲饒有興致的笑意浮上嘴角。
“公子要先歇會嗎?”
“不了!盡快把事情解決完!我已經不想再留在這里了!”
“是的!公子!”
“羲!”
“嗯?”
“你剛剛在笑!?”
“什麼?沒有!”
“是嗎?”可我的確看見了,就在剛才,他明明在笑,雖然一閃而過,但是的的確確是笑了,而且看起來是那麼陌生。
“去吧!”視線從羲平靜的臉上移開。
‘吱’的一聲,房門被拉開又‘嘎’的被關上。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屋里的燭光不安的搖曳,似乎在預示將有什麼事情在今夜發生。
“叩、叩、叩”
門外響起了清脆的敲門聲。
“肅公子!肅公子?”
“門沒鎖!進來吧!”瞟了眼,提起桌上的茶壺往杯里倒水。
‘吱嘎!’門被推開,從外面探出顆腦袋進來。
“肅公子?”
“進來吧!茜兒!”
“肅公子還沒歇嗎?”茜兒說著踏進門檻轉身掩上門,朝我走來。
“嗯!什麼事兒嗎?”不經意的瞟了茜兒一眼,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唔……”
“怎麼了?不方便說嗎?”又瞄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問道。
“不是的!肅公子!”
“我不姓肅!茜兒!”放下手里的杯子,好笑地朝一臉驚訝的茜兒笑了笑。
“咦!?呃!對不起!听公子叫您長恭,又听驁義公子叫您肅,還以為公子姓肅!”茜兒低下頭絞著手里的絲絹。
“茜兒為什麼單單叫恆迦‘公子’?”
“呃?”
“茜兒稱我為‘肅公子’,稱驁義‘驁義公子’,為何只恆迦只作‘公子’?”我笑了笑,興趣繞繞地盯著茜兒。
“咦?這……”茜兒一副難以解釋的樣子,困惑至極。
“肅公子跟他很要好嗎?”
“嗯?”還是‘肅公子’,看來她是改不過來了!
“誰?”看著茜兒一臉難為情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你是在問和驁義呢?還是恆迦?”
“唔……”茜兒咬了咬唇,“他們好像都挺喜歡您的!”
“喜歡?呵!”我淺笑道︰“我可不是女人,用這個詞,你不覺得別扭嗎?”
“可是……”
“茜兒在意的是什麼?在意的又是誰?真就是恆迦嗎?”我戲謔的瞅著有些站立不安的茜兒。
“啊!?”茜兒因我的最後一句話而睜大了眼楮驚訝的望著我。
“對了!你來是為了什麼事兒?只是想問我和他們的關系嗎?”提了提茶壺又往杯子里加了點水。
“還是,其實是想問另一個人?”停住提著茶壺的手,微側臉瞅著茜兒。
“公子…在說什麼?”
公子?這次只稱‘公子’了嗎?
“恆迦與我家是世交,我們最小就認識了。確切的說,應該是在我六歲時我們就在一起了。至于驁義嘛,我和他並沒有什麼關系!”淡淡地說者,偷偷瞄了眼一旁的茜兒。
“至于他……”放下茶壺,拿起茶杯湊近嘴唇,目光卻盯著一直盯著桌面的茜兒。卻發現就在我說起‘他’的時候,茜兒的嘴唇明顯的抖動了一下。
“被我直刺心髒,不知道是死是活!”苦澀一笑,有些譏諷。
“ 啷!”一聲,一把沒了鞘的匕首掉在地上。
“怎、怎會?”茜兒一副難以相信的樣子狠狠地盯著我,嘴里喃喃自語。
“怎麼可能?”她叫得有些歇斯底里。
“為什麼…不可能?”我瞅著神情恍惚的茜兒,笑得有些嘲弄的瞥著她。
“你、你……”
“他願意死在我手里,並不代表我不會殺他!”毫不容情的將視線投射在茜兒的身上,仿佛那不過是理所當然的事兒。
“怎麼可能?”六神無主的茜兒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而無神。
“明明是個男人,只是個…男人,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淒美而空洞的眼楮直直地瞅著我,眼淚像斷了線的風箏‘噗噗’直下。
“因為他是個瘋子!”嫣然一笑,猶如開在荒漠中的一支火紅的罌粟花,魅惑的眼神淡淡地瞅著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茜兒。
“哈!你…真是個魔鬼!”茜兒雙手撐在地上,憎恨的緊緊盯著我,雙眼因為極度的憎恨而顯得猙獰。
“…也許比魔鬼還要邪惡!”
“嚇!”茜兒深抽一口氣,錚錚地盯著我。
“世上竟有你這般冷艷的魔鬼,皇妃她也許死都不會承認自己竟然是輸在了一個男人手里。而且還是一個堪比任何女人都還來得美的男子,美到足以蠱惑人的靈魂。她怎麼會相信?”
皇妃嗎?她果然不是最後面的那個人!
“你呢?只是一個忠僕嗎?”從她的眼里我看到的不僅僅只是一個為主人出頭的忠僕。
“我?”茜兒苦楚的一笑。
“我不過是個下人而已!是皇妃讓我從一個乞丐變成衣食無憂的人!也是因為皇妃讓我能有幾乎進宮,讓我……”茜兒欲言又止,臉上竟然露出了幸福的神情。
“你…是宇文邕的女人?”
“啊!?”
不知道為什麼,茜兒的反應讓我有些不悅,胸口就像堵了口氣出不出來。
“陛下他……”茜兒隨即顯得慌亂起來,一副羞澀樣兒。
“哼!我還以為他有多能耐!不過也是個主僕雙吃的家伙!”譏諷一句,冷冷一笑。
“不是的!”
“嗯?”有些驚訝茜兒突然的大喊。
“不是這樣的!陛下、陛下他不是這樣的人!是我自己,我自己心甘情願的!”
納悶的仔細打量著癱坐在眼前的茜兒。我已經清楚的確定她就是那個白天緊追我和驁義而後刺殺我的刺客,她這個時候帶著把匕首來也覺不是只來跟我聊天的。我瞥了眼掉在地上的匕首,又看了看她。心里暗想,既然要刺殺我,那她的主子,那位皇妃也絕對不是一個度量有多大的人,自然不會主動的將自己的貼身侍婢送給自己的男人。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是宇文邕染指了她,那位皇妃沒有辦法才默許了事實,卻想出了以什麼許諾為誘餌派茜兒為她鏟除心頭刺的吧?只是,一個身居深宮的嬪妃又怎會知道我的存在的呢?而且,看樣子,茜兒似乎並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哼!反正就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咦!?撲哧!”
“嗯?”我看向突然發笑的茜兒,驚訝她轉變的如此之快。
“對、對不起!我只是、只是沒想到……”剛才還神情恍惚的茜兒隨即又變得和往常一樣,應該說比往常顯得坦誠來了些。
“我現在似乎有些了解了!明白為什麼陛下會如此的執著于公子。也似乎能夠理解斛律公子的心情了!”
“唔?恆迦?”
“我覺得一切都是枉然,即使今天殺了你,我想陛下他……什麼都不會改變!”茜兒從地面站了起來,撿起地上的匕首。
難道她沒有把我剛才的話听進去嗎?
“我相信陛下他,不會有事兒的!”
“嗯?”我有些驚愕了,為什麼她就如此的確認了?
“因為陛下不會就這樣丟下你而先離開的!”
什麼?對于她的話讓我很不悅!這是什麼意思?我可不高興听他這樣說!
“听夠了沒?”
“咦?”茜兒驚愕地盯著我,順著我的視線朝屏風後看去。
“公、公子!?”茜兒睜大了一雙驚訝的眼楮盯著從屏風後走出來的斛律恆迦。
“原來你身上的血是他的!”斛律恆迦雖然一臉的平靜,可話里卻听出了他的不高興。
“是誰的又有什麼關系!只要不是我的,你就不會害怕了是吧?”我啼笑道,饒有興致的瞥著隨即臉變得通紅的斛律恆迦。
斛律恆迦是羲離開後才來房里的,我不想讓會前來刺傷我的茜兒看見,所以就讓他藏在了屏風後面。
“你、你們什麼時候知道的?”茜兒仍是一臉的驚訝和難以相信。
“什麼時候?唔!應該不是很早就知道的吧!不過,你的存在確實讓我很生恆迦的氣呢!現在也還有些生氣呢!”淺笑,偷偷地瞄了一眼斛律恆迦,果然見他不安的皺了皺眉。
“原來如此!你們早就知道了!卻還讓我留在身邊!”茜兒低下頭,似乎並沒有將我後面的話听進去。
“你也可以繼續留在我們身邊!”
“呃?”茜兒不明白的望向我。
“長恭!”
“怎樣?反正你現在也無法傷到我!我想你已經明白這點,即使你現在回去,你主子也不會饒過你的失敗。不如暫且留在我身邊,試機而動呢?嗯?”不理會斛律恆迦的叫喚。
“長恭!”斛律恆迦又不滿的叫了叫。
“你、你真的不怕?”
“怕!誰不怕死呢?只是你,對我也大有用處,因為我還有一個更想要知道的事情!怎麼?說的不這樣,你能見到你的陛下!”
“不!我不能這樣見陛下!他要是知道,我刺殺過您,他不會留我活命的!”
“哦!那我不告訴他就是了!”
“啊!?”茜兒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如何?”莫測的笑了笑。
“唔……”茜兒一雙烏黑的大眼楮骨碌的在我臉上流過,“嗯!好!”
“你!哼!”斛律恆迦氣哼一聲,將臉別到一邊。
“那…就這樣吧!”拿起桌上的茶,慢條斯理的喝了起來。明天是不是該啟程回鄴城了呢?
“明天回去吧!回鄴城!”
“嗯?”斛律恆迦終于將臉轉了回來。
“你也一同去吧!茜兒!”
“唔!”茜兒雖然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應了聲,低下頭看這腳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夜似乎還很長,但是突然消失的驁義始終沒有再回來。
離別之際,與前來送行的斛律光寒暄了幾句,便準備上車了。
“唔!恆迦,你與茜兒同乘一車吧!”我扭頭瞥了眼正要跟著上車的斛律恆迦。
“你在打什麼主意?”
“主意?”放下已經抬起的腳,不解的望著一臉疑狐的斛律恆迦。
“你不是習慣跟她一起了嗎?”我一臉無辜的瞅著顯然有些不悅的斛律恆迦。
“你怎麼還再說這事兒?”
“因為……”我神秘的一笑,輕聲道︰“我可是個十分霸道的人哦!”
“啥?你說什麼?”斛律恆迦好像並未听清楚我剛才的話。
“沒什麼?反正你坐後面的車就是了!”背著他揮了揮手,準備登上車。
“長恭!”
“嗯?”他又要說什麼?
“萬福客棧的老板和伙計昨晚死在了牢里!”
“嗯?”回過頭望著斛律恆迦。
“那家伙昨晚沒有回來是嗎?直到現在也沒見人影吧!”
“你…是在懷疑驁義嗎?”我笑了笑,問道。
“我可沒這麼說!只是,他到底是什麼人,你清楚嗎?”
“不清楚!”脫口而出!
“……”斛律恆迦緊縮雙眉,緊盯了我好一會兒,半響才松開眉頭,“我騎馬!”轉身離去!
望著斛律恆迦離去的背影,唇邊不經意的流出一絲意義不明的笑,掀開車簾,羲正坐在里面。
“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吧?”鑽進車廂,在羲的旁邊坐下。
“只會認為是自殺!”羲回道。
“另一件事兒辦得怎樣?”身子重重地靠在靠椅上,一下子覺得有些累了。也許是因為昨晚沒有睡好吧?又做了同一個夢!
“唔!公子請放心!用不了幾日,他會在鄴城出現!”
“呵!難怪他不喜歡你!”
“唔?”
“沒什麼!我好累!想睡回兒!快到時叫我!”說著偏了偏身,重重地靠在羲的身上。
“嗯!”羲應了一聲,僵直的身體漸漸軟和下來。
靠在羲的身上,眼皮漸漸地睜不開了,車廂沒晃幾下,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四公子!您回來啦!”
剛一下車,門口的高柱就叫了起來迎上來。
我抬頭看了看門上的白色燈籠,這才想起幾天前宋宛如去世的事情。
“齊、齊王府?”身後響起也剛剛下次的茜兒的聲音。
“你、你究竟是何人?”
“好大的膽子!我們公子是大齊堂堂的蘭陵王,怎能容你這般的不敬!”
“柱子!”我出聲制止,有些埋怨高柱的多嘴。
“是!四公子!”高柱雖不情願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長恭!我先回家一趟,記得一會兒還要進宮面聖!”斛律恆迦伸了身胳膊,顯然一路騎馬讓他全身都是酸的!
“今天不想去!我累了!明天再去!”
“咦?可是四公子,宮里的公公已經在里面等了!”高柱說道。
“什麼時候來的?”不悅的朝里面看了一眼。
“這兩天都有來!不過都是看了一眼就走了!今天大概是知道您會到,所以就從早晨就一直等著!”
“打發他們回去!說我今天不想進宮!恆迦,你回去吧!今天不進宮!”轉身面向斛律恆迦。
“嗯!隨你吧!我回去了!”說著,又伸了伸胳膊,轉了身。
“茜兒?怎麼了?”
“原來公子就是大齊的蘭陵王!原來從一開始就沒法贏公子!”
“嗯?”
“王爺可知道我的主子的名諱?”
“……”自然是不知道!
“蘭陵皇妃!”茜兒仿佛豁然開朗的樣子,坦然地笑著。
“柱子!帶姑娘進去!好生招待!”看了一眼茜兒,轉身囑咐了一句,獨自邁進王府。
蘭陵皇妃!?宇文邕你到底早想些什麼?既然深宮里有了一個蘭陵皇妃又為何還不滿足?一定非要把自己弄得偏體鱗傷嗎?她才是你能要的起的,可以要的!而我不是你能可以要的,也是你要不起的!
“四公子!”
走了沒幾步,高柱追了過來,氣喘吁吁的說道︰“四公子,三公子這幾日都不在府中。臨走時吩咐奴才,等四公子回來後讓您幫著安頓下二夫人的娘家!”
“娘家?”
“是呀!二夫人一死,大部分的宋氏一門也都難逃一劫!”柱子沉聲道,有些黯然。
“對了!我還不知道二娘是怎麼死的!”
“咦?三公子在信里沒和四公子說嗎?”
“沒有!”
“這樣啊!”
“柱子,你告訴我!皇上為何要問罪二娘!”我是知道宋宛如是高湛下旨賜死的,但是詳情倒不清楚。
“唉!是大公子的側室盧妃,她向皇上告發二夫人伙同宋氏親族要為了給大公子討個公道,秘密謀略想要謀反!”
“盧妃?是那個皇後的�T悖 降吶 穡俊 br />
“正是!”
“唔!我知道了!你去安排我帶回來的女子!”
“是!四公子!”高柱應了一聲,轉身跑向大門。
謀反?哼!好一個敏感的罪名!他真會相信這樣的借口嗎?真會就信一個死了兒子的女人還有什麼謀反的心思嗎?高湛,你到底在想些什麼?究竟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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