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房內的玉寧,一針一線,繡得仔細。---瀏覽器上輸入-看最新更新---彩絲在她雙手之間來回穿梭,在空中也添置了一幅抽象卻也瑰麗的圖畫。過了好一會兒,玉寧忽然便將繡品放了下來,揉了揉眼楮,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只是覺得有些口渴,伸手去拿杯,卻發現肚子大得讓她這般坐著就無法夠到放在圓桌中間的茶杯。玉寧無奈,微微站起身來,顯得小心翼翼,好不容易觸到茶水的時候,卻又有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她總覺得,有人在瞧著她。
那樣的目光,讓她渾身都覺得冰冷。
顫抖間,玉寧的手竟然都扶不住一個茶杯,她無能為力地看著水慢慢流過桌布低到地板上,卻只來得及將那繡品護到自己懷里。
雅歌沉默地看著這一切,雖然房內的這個小女子一直都不敢抬起頭來,可是從她突然的慌張就能看出來,她是知道她們的到來的。
慢慢地,雅歌走上前來,將那已經潑了個空的茶杯放正,就坐在了圓桌的一側。
“沒規矩,這是赫那拉王府的少福晉,這位是忽倫王府的大福晉,怎麼你見了人都不行禮的?”
鵲兒站得前來,似乎是因為有人撐腰,說話也特別有底氣。本來她還是有些顧忌,四處一望,發現醒兒居然也不在,突然膽子就大了許多。
玉寧只覺得渾身上下均是一涼,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她緊緊抓著手里的織錦,似乎那上面精巧的繡花是可以給她力量的。
“……民女見過二位福晉,二位福晉金安。”
她緩緩地屈膝行禮,顯得很是遲鈍。雅歌嘴角含笑瞧著她遲緩的行動,只是眼里並沒有一絲笑意。至于站在一旁的玉蓉卻是面色發白地看著玉寧的肚子,時而皺眉,時而眼神顯得有些悲涼,時而又露出一股子絕望,總之,她的心情千變萬化,即便是讓人瞧見了,也不會知道她現在真正的想法。或許,她自己都不知道。
“起來說話吧,挺著個大肚子,真是難為你了。抬頭來讓我瞧瞧,進門這麼久了,就見著你低頭了。”
玉寧心里一緊,千百個不願意。只是這話不是別人說的,卻正是這身份尊貴的皇格格,怎麼樣都沒辦法不從了。
無法,玉寧在稍微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後,緩緩抬起了頭。
這一次,是她在揮別了格格身份十三載之後第一次正眼看著這位大福晉。
若不是她,她與母親又怎麼會過著隱姓埋名的日子十余載?
若不是她,母親又怎麼到死都無法再與父親見一面?
若說之前是後怕,當玉寧再次瞧見那熟悉的臉龐時,恨已經淹沒了她的心。只是她得壓著,不能讓它們噴薄而出從眼神之中泄露出來。
她現在所做的,應該是好好隱藏身份,好好想想她們此次前來的目的。好好保護自己和孩子,等允鎏回來。
既然是大白天,又在他人府上,總不至于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別人她不敢保證,可是愛新覺羅雅歌她是確信一定是這樣。
這個女人,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會留人話柄的事情她想都不會想。
這麼冷靜一思考,玉寧倒也放松了一些。
只是她一笑,雅歌的眉頭卻皺起來了。
像,真像。
這孩子的笑靨,仿佛是在哪里見過一般。
那樣的熟悉,那樣的燦爛,那樣的刺眼。
雅歌只覺得頭有些暈,忽然就垂下頭來。玉寧注意到,她放在桌上的那只手死死攥著絲帕,那指甲幾乎就要傷者她自己了,她卻不自知。
一抹讓人察覺不到的笑上了玉寧的臉。
怎麼樣,愛新覺羅雅歌,我的臉是不是讓你想起什麼了?
你是不是還記得那個被你用卑劣手段被逼出府的可憐女子沈婉柔?
愛新覺羅雅歌,我從你身上看到了慌張,只不過那不是懺悔,那是一種恐懼,只有被怨念魂靈或是淒慘夢魘所糾纏的人才會有的恐懼!!
房內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詭異,沉重得讓人透不過起來。鵲兒本來還插著腰站在玉蓉跟前,見著這般模樣也不自覺地向玉蓉身後退去。至于玉蓉,則是帶著一幅考究的目光在玉寧與雅歌之間游移。
桂嬤嬤見狀,輕輕上前問道。
“福晉,可是心痛又犯了?”
雅歌一愣,搖了搖頭,再望向玉寧的時候,那股不自然的神情早已經不見了。
“沈姑娘是哪里人氏?”
玉寧柔柔一笑。
“回大福晉,民女為江浙人氏。家就住在小橋流水邊。”
“又怎麼會到京城里來的?”
“家道中落,又一時找不到其他親人。無法,便只好過來投奔親戚。”
“……哦,原來是這樣。”
雅歌沉吟了一陣,也不知道是在思量什麼。忽然她又抬起頭來道。
“這孩子,懷了好些時候了呢。”
玉寧一愣,下意識地雙手扶上了小腹。
“是啊,是有些時日了。”
“所以,我便要玉蓉過來看看你。她啊,做大的卻不懂做大的禮數,今日與之閑聊,卻听得你在這府上的這段時日里,她都不曾來看看你。所以便拉著她過來了。”
說著,雅歌起身便將玉蓉拉到自己身邊來。
“既然是同在一個後院,總得互相走動走動,再說了,你已懷有生孕,生為這府里的大福晉她卻不來,確實是太沒規矩。”
玉寧抬頭看了看玉蓉,見她只是盯著自己,嘴唇幾乎都要咬破。卻是淡淡一笑,又行禮道。
“大福晉這麼說還真是折煞凝心了。是凝心不懂禮數才是,早就應該前去拜見少福晉,卻多有躊躇。現下想來,確實感到汗顏。”
二人你來我往,看似其樂融融,其實卻已經在客套之間戰斗了若干回合。
一個下午,便是這麼悄悄過去了。她們一刻不走,玉寧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雅歌一回頭,見是夕陽西下。忽然就站起了身,笑道。
“好了,赫那拉老福晉今日請我來是用晚膳了,遲了可不好,沈姑娘,咱們這就先告辭了?”
“忽倫福晉客氣了,恭送大福晉,少福晉。二位請走好。”
雅歌點點頭,剛走到門口,忽然卻又停了下來。
“對了。”
她忽然轉過身來,抬手指向玉寧的雙手。
“你那個繡品,倒也別致得很,像極了我認識的一個故人。她最擅長的,便是七巧繡。沈姑娘,你真是好手藝啊。”
玉寧一听,心里咯 一下,望著手中已經成型的護身符心中突然就掀起了一陣不安。
待到小院里的人都已經走盡了,她已渾身無力癱坐在軟塌上。呆坐了老半天,腦子里卻一片混亂。
她想不清楚雅歌說這話的時候到底是何用意。是已經察覺到了什麼,還是說者無意,听者有心?
不,不可能。
玉寧輕輕搖著頭。
那個女人,是不會做沒有任何目的的事情的。
既然如此,她就得做最壞的打算。
或許,她已經察覺到了什麼也不一定。
“那……真是太糟糕了……”
玉寧喃喃說著,手不自覺一動,踫掉了一個本來準備放進多寶盒內的錦囊。沉悶一聲響,似乎有什麼東西碎在了里頭。
玉寧一愣,趕忙從地上將之撿起打開。
“這,這是……”
一張薄紙和一塊碎成兩半的玉佩躍然出現在玉寧眼前。她拿起那玉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恍然隔世。
這是阿瑪給她的玉佩不錯,可是當年她已經將之送給了一個落魄的乞丐了啊。
怎麼會……
玉寧在疑惑間,又翻開了那張薄紙。
上面卻書︰速速離開,絕處逢生。
記憶忽然就因為這張紙條變得清晰起來。
原來這個錦囊,是那一次逛七夕廟會的時候那個算命的老先生給她的。只是當時她囑咐自己二九年華來之前打開她,她沒有照做,將之忘了個一干二淨。
眼看二九已過,自己已滿十九歲。
不知道這錦囊妙計可還有所用處?
不管有沒有用,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已經讓玉寧動了暫且離開此地的心思。
于是她抓緊了字條,卻將碎了的玉佩放進了錦囊,鎖入了多寶盒中。
……
在回府路上的雅歌一直沉默不語,臉色白得可怕。
“福晉,您是怎麼了?”
桂嬤嬤不放心地上前問道。
雅歌默默搖了搖頭,眉頭皺得死緊。
“你沒看到麼,那張臉,還有那個繡品。”
“……福晉,或許您是多心了。那人,不是已經沒了麼?”
“我不是說她,我是說她的孩子。”
雅歌一轉頭,看向桂嬤嬤。
“今日我才明白了,為何她會在要快走的時候特地叫我過來,說要了結這段恩怨。原來是為了保護她的女兒,她還真是想得好,看得遠吶。”
“福晉……那您……”
“……不能留那個沈凝心。不管她是不是,都已經是我心頭一根刺,更是玉蓉心中的痛。她不消失,我和玉蓉都不會安心的。”
桂嬤嬤听罷,一陣沉默,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心中的那個溫柔的皇格格已是漸行漸遠,轉眼間,她已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可……福晉……畢竟是赫那拉王府……”
“呵呵,嬤嬤,人心啊,總是變化多端。今日對你忠心的人,並不見得不會在日後害你,你說呢?”
雅歌忽然笑出聲來,只是並沒有讓人感到其中是有一絲一毫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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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更,3134,第二更隨後送到
2、作者有一個交流群︰7930325,眼看快要結局了,想進來的快點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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