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水顏在屋里感覺有些燥熱,睡不著索性就出來納涼,後院里的金竹蔥蔥郁郁長勢正好,不時撫動帶來清香的涼風。
“咦——”
五兒也在竹子旁的石凳上乘涼,見是水顏頓時眉開眼笑。
“呵呵,真是巧了,我才打算要叫你出來看星星,你就出來了。”
水顏莞爾一笑,面對五兒她已經習慣了微笑,她安靜的坐下來,只抬頭望著那深藍的夜空。
“看,今晚的星星好亮。”
“明天會很熱。”
五兒輕推了她一把,“再好的東西從你嘴里說出來就不好了。”
“我說的事實。”
“去,去,不理你。”
“正好,我能安靜會兒。”
“嗚……顏姐……”五兒一臉可憐狀。
水顏收起笑臉,不再捉弄她,只有抬頭看著星星。
“你也喜歡星星嗎?”五兒問。
“嗯,好像是。”
“什麼叫做好像是,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不是,怎麼弄成個好像,難道你連自己的心意都弄不懂……”
水顏有所動,她專注的看著五兒,聲音寧靜而美好,“有時候,明明知道是喜歡,卻又不說,你說辛苦嗎?”
五兒蹙眉,抓頭,“你在說太子殿下還是公子?”
“呵呵,那你覺得我說的是誰?”
五兒搖頭,“我可不知道,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你的心從來都是藏起來的,還猜什麼?”
水顏挑眉,問道︰“怎麼說?”
五兒揮動著手中的扇子,驅趕著蚊蟲,“難道你也會動心?”
“會!”水顏說的毫不猶豫。
對于水顏的答應,五兒唯有將嘴張成了o型,能直接吃下湯圓,外帶眉腳抽搐。
“呵呵,顏姐……你又拿我尋開心呢了……”
“你覺得這很好笑嗎?”水顏摘了片竹葉放在手中,有些感慨,“這葉子太小了,長不大,不能用來吹曲子。”
“誰說的,我試試。”五兒說完就扯了一片竹葉,放在唇邊卻不能吹出聲響,“額,真吹不出來……”
“這是金竹,竹葉很小,長不大的,不容易吹出曲子來。”
五兒看了院子里的金竹,一籠籠小巧別致,增添庭院的柔美和風情,她問水顏︰“種大竹子更好乘涼,為什麼我們別苑都用這金竹呢?”
水顏遙望著別苑之外,“這里太精致了,容不得粗野之物,唯有金竹方能匹配……”
五兒撓頭,“不就是種個竹子,怎麼就這麼講究?”
她輕扯了下水顏的發辮,“世間的事情,怎麼能處處都隨心所欲?”
五兒蹙眉看著她,眼神怪怪的。
“怎麼這樣看我?”
“我覺得你變了。”
“哪里變了?”
“話多了。”
“還有呢?”
“以前都是你問我,現在已經是我問你了,你就像是棉布遇到了水,一踫就吸干,只要你見過的、听過的,你總是會記住,而且還有自己的想法,現在我覺得在你面前,我的腦袋像是空的一般……”
水顏忍俊不禁,只是笑著,柔美的笑顏令五兒看得有些痴了,“話說,你笑起來不是一般的漂亮,比那什麼丞相的千斤漂亮百倍……”
听她說到蔣氏姐妹,水顏心中一暗,眉頭不由得皺起來,現在那夏刈向她表明了心意,那兩姐妹是何等聰慧的人,總有一天會有所覺察,那時候,恐怕就不是對警告而已了……
“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感覺有些悶熱。”
五兒丟了手里的竹子,“唉,我們這話題還扯得真遠,不是在說太子殿下和公子嗎?”
夜風拂動,略過水顏前額的發,輕柔如煙,令那雙寧靜的眸子越發的清淡。
“你今天到底答應了太子了嗎?”
水顏搖頭,對五兒說道︰“什麼樣的地方放什麼東西都是有規律的,就像別苑只適合用金竹,卻不能用方竹,而我是不屬于太子府或是別苑的……”
五兒听的一臉茫然,“你不喜歡太子?”
水顏卻自顧自說著︰“竹子本來就只有一種品種,因為人們的需要,所以就扼殺其天性,日子久了,就衍伸出新的品種,還是會成長,只是不再重復原來的模樣,雖是還是竹子,卻再不是最初的模樣……”
“呃……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問你太子殿下的事兒啊……”五兒一臉焦急,卻听不明白她說的話。
水顏目光淡定,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她唇邊,勾起一絲微笑,帶著些許的苦澀,“一開始,我以為他只當我是棋子,可現在我發覺不是,是因為他有感覺,所以只能遏制,要避開我,因為我是不能出現在他的世界……對于他來說,我還有該走的方向……”
“顏姐你在說公子嗎?”
水顏並理會,目光卻變得沉冷,繼續說︰“可他卻怕我的離開……
“啊……公子怕你離開?”五兒撓頭。
水顏起身停止了說話,只仰望著天邊的星,璀璨的星光令人著迷,美的不真實,可她的嘴邊卻始終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帶著自嘲和孤傲!
五兒蹙眉,看看天空,只見繁星點點,很好看,卻也不至于能叫人看得痴迷,她捉摸不透的又看看水顏,撓著頭,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今晚你還真是奇怪,盡說些我听不明白的話,你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在和你說竹子啊。”
“竹子?”
“嗯,竹子,為了達到需要的效果,用遏制成長的方式來改變本來的模樣……”
五兒抓頭,猛地扇風,“搞不懂,搞不懂,我回去睡了,明兒接著來琢磨你說的話。”
水顏點頭,輕笑道︰“嗯,你先睡,我等下就回屋。”
“那,安咯!”
看著五兒離去的背影,水顏輕聲道︰“珍重!”
是的,就在今夜,水顏已經作出了一個決定,她打算離開這里,本來是要等待夏刈能幫她尋找到身世,然後擺拖趙武矍奴才的身份,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一切都不再如一開始那麼單純。
今天,當她見到趙武矍眼中的不舍時,她是高興的,可下一刻,她卻將事情看得很清楚,趙武矍是夏刈的幕僚,他需要的是夏刈的幫助,而她是夏刈所看上的人,那趙武矍便發現了她作為棋子的用處,那便是以她牽制夏刈。
當想到這一層時,水顏以為自己會無動于衷,可從心底迸出的痛卻硬是慢慢塞進了渾身的每一塊骨頭里,痛的剩下麻木。
趙武矍選擇了自己的路,所以願意遏制自己心中對她滋生的情愫,就如那金竹一般,被遏制了生長的速度,最終不能長成竹海,只能蝸居一偶,精美的點綴著圈起來的華麗院子……
她決定了離開,卻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她必須知道自己是誰,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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