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武矍冷峻的唇線似乎有一絲柔軟,但下一刻卻消失的沒有絲毫蹤影,他只是掃過水顏,微眯的眸子帶著探究,卻不發一言。
水顏很不喜歡他這樣的打量,可臉上卻仍舊是平靜如水,嘴里卻淡淡說︰“看夠了嗎?主人!”
他收起了目光,冷冷道︰“夠了。”
水顏拍了拍襦群生的塵土,收起了碗筷,出了涼亭直接就往前走。
“你不問我,該怎麼走回去?”
她沒有回頭,只說到︰“你是主人,不該是我來問米,不過這里再到總是有牆圍著的,我多一會兒總會找到的。”
當這句話說完時,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趙武矍的視線里,而他只靜靜站著,眼中一片清冷,“你去查一查這個女子的身份!”
石東升從他身後的林子里走出來,應聲答應。
他對于她是疑惑的。
一個女子見到那些手下竟會若無其事?
但凡沒有久經沙場的人,見到自己那些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手下們,都會被那股無形的煞氣而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男人如此更不要說女子了。
而這個被自己取名叫水顏的女人,竟然一點都不怕,非但如此,還膽敢面對他恣意挑釁。
這些已經足夠引起他對她的懷疑也可以解釋為興趣!
水顏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走的,總之就順著那湖走,不過,她卻不會再靠近那湖了,只是隔得遠遠的順著往前走。
別說還真是有效,竟然讓她尋到晚飯前暈倒的地方,到了這里她便記起了回自己屋里的路,接著路邊昏黃的燈光她很順利便走回了屋子。
進屋後,一番簡單的梳洗,便睡了下去,躺在床上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海里反復想著自己到底是誰,而讓她感到奇怪的是,自己似乎僅僅是忘記了一切與人有關的事情,而諸如生活常識之類卻都記得,這讓她一直費解。
窗外夜色正濃,院子里很安靜,偶爾能听到風中那不時傳來的蟲鳴,想是夏季就要來了,就連蟲子夜里也閑不住了……
水顏翻身而起,一抹得意的笑爬上了嘴角。
有了夜色的掩蓋,她很順利便找到了趙武矍的房間,雖然這中途有掉進枯井一次,有踩壞丹頂鶴窩一次,有在樹林迷路一次,總之天沒有亮之前,她是找到了趙武矍的房間。
水顏擦了擦臉上的污漬,燦若星辰的笑爬上了她的臉龐,她站在趙武矍屋子旁的一籠竹子處,朝窗口看了看,只見里面一片漆黑,想是屋子的主人已經熟睡。
只見她輕輕揉了揉胳膊和腿,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就朝回走,而這一次,她走回去時,沒有再走一丁點兒的彎路……
清晨,當千束萬束陽光毫毫無忌憚地投向大地每個角落時,水顏已經坐在了屋門口的石凳上,頭上晶瑩的露珠顯示她在此處待的時間不短。
石東升揉了揉自己的雙眼,不敢相信,一個姑娘竟然著一身中衣,青天白日在石凳上閉目養神!
他覺得自己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心想,“難道……這姑娘家鄉就有這風俗?”
水顏利用了一宿時間摸清了去趙武矍房間的路,她只是不想那種仍人操控的感覺,所以首先她要弄清楚的問題就是——她真是他從青樓贖回來的?
當她按照摸清的路線返回時,看到房門前的這石凳便有種想坐在上面,好好休息的感覺。
于是她坐在石凳上,想是冥冥中有人教她一般,自然的就閉上了雙眼,然後腦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該想什麼,該看到什麼,只是覺得有種想窺探自己的沖動。
就在這一刻,她隱約地看到一座猶如金色的蓮花,像是個盛放東西的器皿,她正打算自己看清楚里面時,卻忽地感覺到四周空氣的波動,忙睜開了雙眼,就見一雙陽光般眸子正不可置信地對著自己。
“唔,你找我有事?”
“啊……”
她倏地睜開雙眼,那樣干淨清澈好似一朵浸潤在天池中的睡蓮,純潔、端莊,卻透露著隱晦的妖嬈,石東升只覺得心肝就好似被猛地捶了一記,那感覺真是打娘胎里出來就沒有過。
見到他一臉漲紅的樣子,水顏倒是覺得沒有什麼,畢竟,人家臉上泛紅關自己什麼事?
她從容地起身,然後淡淡說︰“上哪里吃早飯?”
遂即又自問,“早飯?我怎麼還知道這個?”
石東升答︰“看來,你可以忘記自己,卻不能忘記吃!”
“這樣不好?”
她一臉認真,好似這是非常嚴肅的問題。
石東升卡住,再次發出了呃的聲音。
她見他不回答,以為他是不明白,忙解釋︰“溫飽是人的基本問題,這都解決不了……那就只有死!”
那神情,忒鄭重其事。
石東升想笑,可她說的卻無可厚非,于是就只有憋著,臉又紅了……
水顏眉頭微蹙,“你精力好,就把廚房里的煤炭洗了,興許能治你這臉紅的毛病……
“煤炭能洗白……”他嘆息,以為她腦子摔壞了。
她卻面無表情說︰“你精力旺盛,就洗那個,洗白了,煤炭也就沒有了,精力也就消耗殆盡了。”說完,一個優雅地轉身朝院門口走去。
石東升內傷……看著她遠走的身影,只顫抖著,輕聲說︰“姑娘,一身中衣就打算出去?”
離他二十步之遙的水顏停了下來,遂即又折了回來,“我穿的這不是衣服?”
“是。”
“那為何不能穿出去?”
她又是那一臉認真的模樣,讓他不忍拒絕回答。
“這叫中衣,是穿在外套里面的衣服。”
水顏點頭,遂又問︰“如果不穿在外套里,我就穿在外面會怎麼樣呢?”
“那你就可以回青樓了!”一聲帶著磁性的嗓音成功吸引住了他們兩人的注意。
說話的人正是趙武矍,昨晚他知道水顏有到他的院子來,現在他過來僅僅是好奇心的驅使。
想看看女人們最珍貴的睡眠在被她浪費掉以後,打早起來的她會有什麼不同,又或是他想看看她賴床的窘樣。
不過,當他走進小院听到石東升毫無辦法卻又心甘情願的解釋後,即便是冷峻如鷹的他,那刀削的臉龐也因此柔和了不少。
石東升見是趙武矍過來了,忙簡潔行了禮便再退至一邊再不說話,只是一雙閃爍的眼卻寫著不甘願,那是水顏赤裸裸的痴迷啊……
“我要向他這樣給你行禮?”
他微笑,卻不回答。
“可我不喜歡這樣!”
他轉身望院子門口走去,“讓石東升帶你去用早膳,一會兒上我屋里來!”
水顏也不管石東升,只問︰“這一次,你不和大家吃飯了?”
趙武矍並沒有回答,而是徑直走出了院子,石東升便很好心的上前提醒道︰“公子早膳喜歡一個人用!”
看著那空空的院門,听了他的解釋,水顏只問︰“那我需要那樣嗎?”
“呃……不用,他是主子,你只是……”
“只是什麼?”水顏追問。
當石東升再次沉溺在那汪清澈之中時,一句話便脫口而出︰“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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