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剛過,我飯飽酒足,找了個理由,去大廳溜達了一圈,那個麥當娜不見了蹤影,稀稀落落地有幾個老婦女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吸著煙,不停地用咖啡勺攪動著半杯早已不冒熱氣的咖啡,上下打量著我。---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老核桃般的臉皮,零星脫落的白粉,瞧著就讓人倒胃。
我極度失望。轉悠了一圈沒有收獲,只好回到包廂里,緊貼著燕子坐下。杰子、馬嘯正在為國家大事瞎掰,說什麼近期胡主席半夜和小布什通了話,就一些世界格局的重新劃分,交換了意見;台灣問題近兩年可能有所改變;非洲今年又遇到了百年不遇的旱災……我懶得听他們扯淡,那些事連聯合國秘書長都不管,丫的跟著操哪門子心。
這時,我突然發現,對面端坐的小姑娘正吃驚地看著我們,我裝作打了一個哈欠,乘勢伸了一個懶腰,把手抽了回來。
“哥幾個,這幾天看球太累,今兒沒球賽,都早點回去休息吧,單我也買了。”東子從外面冒了出來。
“你?買單了?”小順一臉的疑惑,仿佛看見了怪物,上下盯著東子。
“咋了?信不過兄弟?不信你去問問吧台的小妞。”狗日的一臉的自豪,得意地很。
小順還真不相信,跑吧台那邊找小姑娘證實去了。隨即,一臉失望地走回來。
“得!豐子請客你玩到天亮,你請一次,我們就要散伙啊,丫的就怕花錢,我不走!”杰子大聲抗議。
我好像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靠!今晚還真遇到鬼了。
“不是這意思,我確實還有事,約了一個朋友,要談一筆大單。再說玉秀來北京半個月,也是第一次出來,小孩子不適合在這兒,我們還是回吧。”東子拿出一副孫子相陪笑。
我明白過來了,不用說,丫的今晚絕對有事,否則,不會如此反常。擱平時,他恨不得一輩子都死在這兒。但,是否真是一單大生意,鬼才相信。
“就這樣吧,東子說的有道理,我也累了,明兒還要帶幾個模特去香山,我先走了。”我順水推舟。
起身看了一眼燕子,給了她一個信號,燕子也回了我同樣的默契。我禮節性地對那個叫玉秀的小姑娘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向外走出去。
走到吧台,習慣性摸了一下屁股後面的信用卡,靠!人要是犯賤了,擋都擋不住!
我上了車,打著火。半天,也不見燕子人影,有點不耐煩,把車窗降下,看到東子追著燕子從大廳跟到門口,神神秘秘地說著什麼。燕子一個勁的點頭。
靠!還有沒有人性,丫的不知道時間就是幸福嗎?我狂摁了幾聲喇叭。
听到喇叭聲,東子一人走過來了,大半個豬身搭在車窗上,裝出一副特純情誠懇的範兒對我說︰“哥,兄弟今晚兒真有一事求您。也只有您才能幫我,肯幫我。您絕對不會拒絕我,是吧?哥。”操!狐狸終于把尾巴露出來了。就知道這小子一晚上鬼鬼祟祟的準沒好事。
我點上根煙,沒理他,作勢啟火走人。
“別啊!親哥!你听我跟你把話講完。槍斃犯人還得有個坦白從寬的過程呢。”
“有屁快放。老子的時間就是性命!”
東子最了解我,在一起打拼了這麼多年,他求我的事,不管芝麻小還是西瓜大,沒有一件辦不到位的。並且常常還自我感覺特良好的超常發揮。我這人天生命賤,從來都堅信朋友的事就是自己的事,朋友的媳婦也是自己的媳婦。當然,身邊這些個從事文藝的朋友,沒一個有媳婦的,要麼有,也不在身邊。這也是一個困擾了我許久的問題。其實嘴上越是硬,心里越是早就妥協,軟了下來。兩句好話就能俘虜我的“芳心”,把我輕松拿下。我這人,最是見不得誰在我面前狼哭鬼嚎的,更不用說我是真知道他落難了。有困難的,我要幫,沒有困難的,創造困難,我也要幫。 打小我爸爸就自作主張地把雷鋒大哥樹立為我的行為偶像。其實很多時候我倒真有點搞不清自己這“來者不拒,誓死相助”的個性算是優點還是性格上的懦弱,甚至是,致命的弱點?就這麼出生入死地把大家伙的身家幸福大包大攬地應承進自己的懷里,慢慢地,感覺這世上每一個和我有過點頭之交的人都成了自家兄弟姐妹;慢慢地,也感覺每一個我用心相幫過的人也真就走進了我的生命,再也難得出來,甚至,他們的喜怒哀樂好象已經全部融入進我的生命里,讓我真實地快樂著大家的快樂,也痛苦著大家的痛苦。這份超乎尋常的快樂和痛苦似乎格外厚重和沉重,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卻心甘情願地背負。這一點東子算是把我研究得透透了。狗日的夠賴,沒這點擎住敵人弱點、乘勝追擊的本事,也熬不出他今天這操行。
“是這麼回事。我最近剛搭上了一美女,今晚去我那兒認個門。保不準就是您未來的弟媳婦。您老人家也不是不知道兄弟配合響應了咱國家計劃生育號召這麼多年,都這把歲數了掛上個妞也不容易,玉秀在我那實在不太合適,所以得請您幫個忙,讓她去您那兒暫住幾天。我知道燕子今兒去您那兒,我剛才給燕子說了,她說她回家,您看……”
“好啊,東子,咱丑話可說前面,玉秀可是一美人坯子,哥哥我也不是什麼道士和尚黨員勞模,出了事,您可要給我們撫養孩子。”
“豐子,您這麼說就沒勁了不是?咱哥們多少年了,您什麼貨色我還不清楚?擱別人那兒我還真不放心,您就一聖人,放您那兒,比宮里的太監還安全,甭謙虛,就您了。”
看來還真被他盯上了。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著。
我跳下車四處找燕子,連個影兒都沒留下。
“滾!我操你媽!”我有些惱羞成怒。
狗日的不但不生氣,還樂呵呵地向遠處站在酒吧門口的玉秀連連招手,看玉秀有些猶猶豫豫,又忙過去把那小姑娘往車這邊拉,打開車門,不由分說就把玉秀往車里塞。
“玉秀,你豐子大哥可是好人,他那房子大,條件好,缺什麼就盡管要,甭客氣,都是一家兄弟,他就是我,千萬別委屈了自己。好好表現,回頭你豐子大哥會給你找一好工作,記住了!”
狗東子這節骨眼上了還不忘口口相傳呢。這對兄妹出門前不定在家是怎麼合計我呢。難怪這小姑娘一晚上看我的眼神就不對。沒有太多的恐懼,倒是流露出幾分期待的樣子。
我越听越不對勁,怎麼有一種販賣人口的味道。
我又往車窗外四處張望了又張望,還是沒看到燕子。我猛加一腳油門,東子麻利地躲過一劫,丫的還不忘扯著個公鴨嗓干嚎一聲︰“豐子,我妹子就是您的親妹子!”
轉眼間,上了工體東路,我落下車窗,借著路燈,從後視鏡里仔細打量起玉秀。這孩子不胖不瘦,眼楮大大的,鼻梁雖不是很挺,臉型也算不上我們專業角度喜歡的那種標準的瓜子臉,但皮膚絕對白淨,一張櫻桃小嘴,嘴唇透兒紅透兒紅的,隱隱露出的牙齒雪白雪白,齊整的很。簡直一小巧玲瓏的江南尤物,咬上一口就會滴水的那種。說白了,這女孩長的真如她的名字---潔白如玉清俊靈秀。
過一個十字路口,遇到紅燈,我停下車,又不禁從車鏡看了一眼她的眼楮,可這條路段光線不好,怎麼也看不清楚。
人說,處女的眼楮都是清澈透明的。
“你是四川的?”
“嗯!四川雅安的。”小女娃端端地坐在後座上,姿勢很僵硬。但從聲音上,听得出已經不怎麼怕我了。
“東子是你什麼人?”
“是我姨家表哥。”
“什麼時候來北京的?誰讓你來的?來干嘛?”我想起了燕子,心里沒好氣,審訊犯人似地質問。
“來半個月了,我初中畢業後在家呆了兩年,家人就讓我來北京找表哥。村里人說表哥在北京是大老板,只要我來就能給我解決工作。”
“哦,工作解決了嗎?”
“沒有,大哥!”小姑娘有點失落的樣子。繼而把頭轉向車窗外,四處張望這個對她來說太過新鮮也太過龐大的城市,新鮮到什麼都足夠引起她的好奇和興趣;也龐大到足夠讓她迷茫掙扎上好一陣子,甚至,是一生。
我沒有再說什麼,基本上知道這狗日的東子安得是什麼心了。
點上一支煙,打開音響,里面飄出了英格瑪空靈的聲音。疲憊的時候,喜歡听這聲音,這一聲聲撩人春心的呼吸,會往我沉重的身軀里注入點生機和活力。當沉澱了一天的喧囂,漸漸歸于平靜的城市之夜,這蠱惑人心的女人聲,更足夠讓一個男人跌入欲望的旋流而難于自拔。
手機響了,是燕子打來的。
我機械地把手機隨即關了。
我,突然間沒有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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