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了這個詞。
輪椅的輪胎拖在地上,嘎吱嘎吱,刺耳深刻,有種從心底硬生生劃過的恐懼感。
一群小弟自覺從中間讓出一條路來,輪椅的聲音愈發逼近,在中間的通道處投下細長又黑 的影子。
我抿緊唇,後退一步。看這陣勢,明顯是那種超級大Boss要上場的節奏。
我撫額。對于我這種人,連小怪都打不過,更別說大Boss了。
果然,放小怪給主角刷武力值的Boss,都不是好Boss,石蠍他這是打算直接親自上馬嗎?
輪椅停在人群前。
正對著我。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楮。誰來告訴我這個人是石蠍?
左眼中的眼珠暴起,幾欲破裂,密布的血管看起來十分血腥。他下身的腿,竟然也斷了一條,所以現在只能依靠輪椅來行動。他空蕩蕩的褲管被風一吹便鼓了起來,陰森可怖。
最慘不忍睹的是他的臉。昔日的刀疤,又被人用刀子順著疤痕的路線,慢慢地再次劃爛,皮肉綻開的疼痛不說,還一定會有鹽水等等輔助酷刑工具上場。
總之,這畫面真是驚悚異常。
他處在背光的地方,黑色的影子黑色的臉,一陣夜風吹來,陰森森的讓人幾乎不寒而栗。
而江楠楠並不在。
我腳跟已經抵著牆,但還是盡力讓自己顯得沒有那麼害怕,強裝鎮定揚高聲音道︰“你們要什麼?”
是你們要什麼,不是要做什麼。
因為他們這種亡命之徒,今天這種情況一定已經是孤注一擲了。做什麼並不重要。活命,或者錢,大概才是他們需要的吧?
“我們老大要你!”
“哈哈****裝什麼清高!”“小妞真會裝!”
一群衣服破敗的男人發出下流的笑聲,口頭上的調戲讓人幾乎作嘔。
石蠍揚起手,示意身後的人都暫停說話。然後他看向我,受傷的那只眼楮艱難地轉動,一片猩紅色,讓人幾乎懷疑下一秒那眼珠就會滾落出來。
“第二次見面了。我叫石蠍。”他的聲音嘶啞。
我努力平復了下心情,然後也自我介紹道︰“我叫蕭妖夭,你——”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不就是沐總的愛妻嗎?”他突然神經質地笑,聲音低嘎。
我皺皺眉頭,覺得這事情發展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他剛剛,是在刻意強調了沐懺徹嗎?我低頭不露痕跡地瞥一眼手機,電話還在通著。沐懺徹。
“和沐懺徹有什麼關系?”我又抬頭看他,心髒里好像打鼓一般。
“嘎嘎嘎,看來你是還不知道呢,”他發出奇異又難听的笑聲,“我現在之所以會這樣,不都是拜這位沐大總裁和葉總所賜!”
“你說,我要是挾持了沐總的小愛妻,而且還是葉總的朋友,那沐總他還敢隨便動我嗎?”石蠍驀地揚起頭,丑陋的臉瞬間暴露在月光下,讓我被嚇得不由自主地貼牆。
“沒有用的,我真的沒有那麼大的用!”我無措地搖搖頭,“你不清楚沐懺徹,他不會的。”
葉羽溪倒是有可能,但是他與其說是要讓沐懺徹不敢有所舉動,不如說其實是因為讓我爸媽擔心,然後沐爺爺擔心,然後才是導致了沐懺徹的這種行為。
不過他現在這意思,不會是想要劫持我吧?這是在開玩笑嗎?
“哈?蕭大小姐真會說話,”石蠍扯出一抹詭異的笑,“幾個億的項鏈,沐懺徹他都能隨便給你,你還敢說他不愛你?”
這人邏輯有問題嗎?給我錢就算是愛我了嗎?沐懺徹他就只是錢多沒地方花,所以才給我的,不行嗎?
我看向他,克服內心的恐懼︰“只要你想要,項鏈我可以給你,我還可以勸他們兩個把你放了,但是——”
“別他媽跟我講廢話!”他如毒蠍的目光鎖住我,大吼一聲。
我話說到一半,就被他突兀地打斷,有些被嚇到地瑟縮了一下。
“我不談條件。”他輕蔑地哼了一聲,“你實際上的價值,可比你自己剛剛列舉出來的要多的多呢。”
他身後的男人又是一陣竊竊私語,言語下流****。
我心中止不住發冷,涼意從腳底升起。
有種自己上當中計了的感覺,而且還是自己一步一步傻傻地毫無懷疑地走進這個陷阱。好蠢的感覺。
我第一次這樣唾棄自己的智商。因為它現在並不能支撐我來聯系一下各件事情,然後得出什麼整個事件連貫的梗概和始末。這很讓人沮喪而且傷感。
因為顯得自己特別無知。並且迷茫。我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才好。還是說,不如直接去跟他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行行好把我給放了?
我無力地靠著牆,似是自言自語︰“你一定是搞錯了,我能有什麼價值呢?”像是對自己的疑問句。是啊,我蕭妖夭要是有一天離開蕭家,離開了他們,那我還剩下什麼?
“你是誰?A市蕭氏企業的蕭大小姐啊!多有錢啊!又怎麼能體會到我們這種走在刀鋒上賺錢的人的提心吊膽和痛苦!”石蠍臉色變冷,話里不滿之意十足。
我抬頭看他,另一只手隱晦地把手機听筒抬高,放在身後的肩部,然後牢牢地用身體抵住,剛剛好把手機听筒給露了出來,然後就被我遮在了脖子的後面。
我暗自慶幸自己的嬌小,還有出門時今天穿的蝙蝠衫外套十分寬松,不然也不會毫無痕跡地不引起他們注意地做完剛剛的那些動作。
在這種時候,我只想听听沐懺徹他怎麼說。
由于手機一直被我拿在手上,而且雖然屏幕已經黑了,但我並沒有感到震動感。所以說,電話還是通著的。于是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小心翼翼地把手機弄到了我勉強听得到的地方。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這邊的動靜,沐懺徹在那邊淡淡地說了一句話。
他說,你站在原地,不要動。
然後我的心髒在一瞬間幾乎停止。
手機在剛剛匆忙的奔跑中被不小心調到了免提模式,不算小的聲音在空蕩的巷子中回響,足夠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這聲音特麼從哪過來的?”面前的一群男人混混在瞬間就爆了粗口,有的甚至開始抬起頭尋找什麼廣播什麼的。
我低眉順眼,更加緊緊抵住牆。和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