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草見到陸希和祁紅發愁的樣子,心態很好地說︰“沒事,今年也就這麼一檔子倒霉事,其他生意都一直很平穩,所以不算什麼。---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開始我也想過,是不是欒曉巒使的壞,但一看她的貨也泡了,而且還和保管員吵得很凶。”
陸希說︰“蘭姐,你做得對,哪怕我們費點事,也不要給客戶留下口實。”
祁紅說︰“干脆,我們倆今晚也給你做伴吧。”
李蘭草說︰“開什麼玩笑,我就是敢用你,也不敢用陸希呀,那個晨曦沖來不殺了我才怪。都回去都回去,孟子幫我雇人去了,一會兒……哎——孟子,你怎麼還在這里呀?你幫我雇的人呢?”
孟子含糊其辭地說︰“馬上就來,我讓他們吃了飯再來,要不咱們再管飯,那就賠大了。”
李蘭草感激地說︰“哎喲,我都忘了這事了,還是孟子想得周到,你看咱自家人就是不一樣。”
孟子轉過身,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陸希看到程卓只顧低頭干著活,眼里不禁露出喜愛之色。程卓正好一抬頭與陸希的目光相遇,對她報以甜甜的一笑。
陶家利提了兩大兜包子進來了,說︰“先吃飯吧,吃完了再干。來來來,大家先湊合一頓。來,陸希、祁紅,你們也吃。”
陸希有點不舒服的樣子,對祁紅說︰“咱們走吧,別幫不了忙還礙手礙腳的。”
陸希和祁紅走到分手的路口時,陸希停下來說︰“哦,我還要對你說一件事。”
祁紅說︰“什麼事?”
陸希說︰“我已經找過強哥了。”
祁紅一怔,問︰“他在哪里?”
陸希說︰“就在二招地下室。”
祁紅鄙夷地哼了一聲。
陸希說︰“他精神狀況很不好,我們聊了很久,最後他答應考慮去幫陸旭。”
祁紅驚異地說︰“什麼?你還讓他上廠子,你忘了上次的火災了?”
陸希說︰“人不能犯同樣的錯誤吧。”
祁紅不言語。
“祁紅,得讓人處且讓人吧,想想強哥對科科的好,你就再別怨恨他了。其實,怨恨不一定會傷害別人,卻一定會傷害自己。你這樣下去,還會傷害到孩子的。”
陶韜突然在門口大喊一聲︰“我們來了!”
李蘭草等眾人朝著門口望去。
只見陶韜領著40多個十六七歲的高中生進來,男男女女都穿著工作服,人人手里提個熨斗。他們滑稽地站成方陣。
陶家利欣賞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李蘭草卻怔怔的。
李蘭草問︰“孟子,這就是你雇的人?”
陶韜說︰“媽,你可不要歧視我們。”
李蘭草說︰“雇用童工是犯法的。”
陶韜說︰“先不說這個,看看我們的活兒干得怎麼樣吧,不合格不要錢。”
“呼啦”一聲,方陣散開,孩子們佔領有利位置,開始忙起來。
李蘭草看著看著笑了,熱淚一涌而出。
陶家益說︰“陶韜長大了,看她多有主意,以後是你的一個好助手。”
李蘭草微笑著擦拭眼楮,說︰“我可不讓她在雅寶路受這份罪,她有本事給我考個大學看看,我做夢都想著家里出個大學生。”
陶家利和家益倆相視而笑。
祁紅沒開燈,她一個人坐在黑暗的客廳里沙發上,只有吸煙時,借著火光才能看到她沉思的表情。和呂力強離婚前夜發生在這里的一幕,又閃現在她的眼前。
同樣是在這個客廳沙發上,呂力強和祁紅面對面坐著。
呂力強說︰“祁紅,離了吧。是我對不起你,你就只當是這輩子遭遇了一條中山狼,如果你哪天想不通要報復我,我也不會有怨言。”
祁紅仇恨地望著他,突然端起茶幾上的一杯水,傾力潑在了呂力強的臉上。
科科突然從樓上下來,看到了這一切,驚恐地跑到呂力強身邊。
呂力強一動不動,水順著他的臉流在了他的胸膛。
科科喊叫著︰“媽,你這是干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爸?爸,來我給你擦了。”
科科忙揪出盒內的紙巾給呂力強擦著,卻發現呂力強不斷涌出的眼淚,使他擦不干淨。
科科也哭了,抽泣地說︰“爸爸,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一定要和媽媽離婚呢?爸爸,你回家來吧!”
呂力強抓住孩子的手,說︰“科科,是爸爸對不起媽媽,爸爸沒臉再回家了。孩子,記住,有難事還來找爸爸,爸爸永遠愛你。”
祁紅淚流滿面地站起來,往樓上走去,到了樓梯口,說了一句︰“明天早晨9點,我和你去辦手續。”
過去的都過去了,祁紅長嘆一口氣,煙頭燙著了她的手,她一哆嗦,煙頭掉在了地上,紅紅的火星,煞是好看。
夜空星星閃爍。
呂力強干干淨淨地站在地下室的小窗戶前,仰望著外面的一小塊天,想道︰“難道我呂力強真成了沒用的男人了?每一次站起來都需要拉著女人的手嗎?那我豈不成了雅寶路人的笑柄,我要自己站起來,有所作為,這樣才能對得起陸希,對得起自己這100來斤。”
彭晨曦見陸希安穩地躺下,便坐在她身邊說︰“因為明天要去住院,今天就瘋狂地工作了一天,完全處在失控的狀態,太無政府主義了。”
“那是有你在,我心里特別踏實。”
“可我心里不踏實,又不能天天跟著你,限制你的自由。”
“你真善于把握我的心理,讓我感覺既溫暖,又擁有自己的空間,這樣相處很舒服。”
“是嗎?閉上眼楮睡吧。”
陸希微笑著閉上了眼楮。
彭晨曦說︰“對了,今天爸媽來過電話,詢問你的身體狀況。”
陸希不滿足地︰“沒說別的?”
彭晨曦說︰“說了,……還沒有什麼結果。”
陸希重又閉上了眼楮,轉過身去。
彭晨曦深深地望著她,然後悄悄地關了台燈走了出去。
陸希突然打開床頭燈,慌忙抽出紙巾,使勁捏住鼻子,鼻血已滲出。她又打開抽屜,取出藥瓶,拿出幾粒藥,吃了下去。
清晨,中學生們睡得東倒西歪,陶韜靠著母親也睡著了,服裝都已打成了整齊的包,程卓和孟子、丹青收拾著滿地的工具。
李蘭草疲憊而欣慰地望著這一切。
陶家利走進來,對李蘭草說︰“把孩子們叫醒吃點早飯了,回家睡吧,在這里別著涼了。”
李蘭草推著陶韜,說︰“陶韜,快起來,叫同學們吃早飯。”
陶韜驚醒般地坐起來︰“啊?全干完了?媽,給錢,概不賒賬。”
李蘭草瞪著眼,說︰“看你,媽媽是誰?快先叫同學們吃早飯。孟子,丹青,你們四個人到我家去吧,吃了早飯睡一會兒,下午再上班。”
孟子說︰“不用了蘭姐,現在還早呢,我們回去在店里靠一會兒就行了。”
李蘭草看著他們離去,感動地直想哭。
陶韜這時伸手給母親說︰“媽,給錢。”
李蘭草看看陶家利,又看看陶韜,說︰“同學們的工錢一分都不會少,讓你爸付你吧。”
陶韜又掏出一卷“的”票,說︰“還有這個。”
李蘭草說︰“這又是什麼?”
陶韜說︰“這是他們來雅寶路打的費,你再付一個回去的路費。”
李蘭草一怔,說︰“啊?那是多少?”
陶韜說︰“不多,來回也就幾百塊錢吧,你想他們要是不打的,哪能來得那麼快呀?回去時饑困交迫,總不能讓人家坐公交車吧。”
李蘭草皺著眉頭望著陶韜,然後突然笑了,說︰“真有你的。”
陶韜說︰“媽,其實就是一頓飯錢。”
陶家利說︰“行,我女兒也能做主了!”
陶韜拿著爸爸遞過來的錢,得意地笑了。
孟子和程卓回到店里,剛進門,程卓險些沒站穩。孟子驚訝地說︰“程卓,你怎麼了?”
程卓捶著後背說︰“沒事,先喝杯熱水吧。”
孟子忙把熱水器的電源開關打開,程卓突然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孟子驚叫著︰“程卓,程卓,你怎麼了?”
孟子背起程卓就往外走。
到了醫院,孟子守著打吊針的程卓,責怪說︰“你得了急性膽囊炎,怎麼都不說話?也不請假休息。”
程卓說︰“店里那麼忙,你又在忙庫里的事,我還怎麼請假?”
孟子說︰“唉!咱們雅寶路的打工族,全都在透支健康。幾乎沒有自己的生活,天天就是店里店里,老外老外的。很多老板都無條件地佔用時間,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可是你一請假,她們馬上就扣工資。”
程卓說︰“昨天晚上是個偶然嘛,咱們是為了幫蘭姐,我倒覺得在雅寶路這樣一個認錢不認人的地方,祁姐她們這種親近的關系很難得。”
孟子低沉地說︰“程卓,蘭姐家倉庫失水的事,其實怪我。我去幫她是為了贖罪,反而害得你也……”
程卓不明白地說︰“怎麼怪你?到底怎麼回事?”
“我那天出來的時候見到水從欒曉巒的倉庫里流出來,但那時水還很小,我有意沒去通知管理員,但是我也忘了蘭姐的倉庫也在里面。我……”孟子說不下去了。
“我懂了,你是為了讓欒曉巒倒霉,才有意知情不報的。對嗎?”程卓問道。
“我總覺得她和呂力強把祁姐吭得太慘了,祁姐雖然把她的廠商又搶了回來,但她丟了強哥。我不給管事員通報我心里一點都不自責,可是一听說蘭姐遭受了那麼大的損失,我這心里……”
程卓說︰“孟子,其實害人害己,下場都是一樣的。看你這麼悔恨,還有昨天晚上的賣力,我相信你下次再不會這麼做了。”
孟子望著程卓︰“我可就告訴你一個人了,你說,這事兒……我要不要告訴蘭姐?”
程卓說︰“你也是為了祁紅,相信蘭姐就是知道也會原諒你的。我覺得事情已經發生,並且得到了圓滿解決,就再別告訴她了,這樣大家都自在。”
孟子說︰“我听你的。”
程卓說︰“你回店里去吧,可以睡到10點再開門,你走了,我也可以睡一會兒。快!”
孟子有些不忍地望著程卓說︰“萬一你需要……”
程卓故意冷著面孔說︰“听到了沒有?快去。”
孟子說︰“好吧,我走。”說完他打了個哈欠,走了。
程卓疲憊地合上了眼。
今天是陸希住院繼續接受治療的日子。昨天晚上流鼻血,讓她很不安,因為醫生提示過,如果流鼻血,就要趕快就醫。昏昏沉沉的,她又做了一夜的夢。
早餐過後,彭晨曦將餐具收進廚房,陸希跟過來說︰“我來刷碗。”
彭晨曦說︰“不用了,就兩個碗,我……”
陸希說︰“我來我來。”
彭晨曦說︰“好吧,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那你可要快點。”
陸希興致勃勃地擼起了袖子。
彭晨曦提著一個小包從臥室出來,卻見陸希還在廚房里沒動靜,便輕輕走過去。
陸希靜靜地站在洗碗池邊,雙手插在洗碗池的白色洗潔精泡沫里,輕輕攪動著,然後用手捧起一堆細小的泡沫,把它們舉起來,對著早晨撲進窗的陽光,專注地看著。那些小泡沫在陽光下呈現出彩虹般的色彩,然後她把彩色泡沫拋了出去。
彭晨曦驚嘆道︰“真好看!”
陸希轉身看到彭晨曦眼里的驚喜。說︰“這是我小時候經常玩的游戲。”
彭晨曦說︰“女孩子就是會在游戲中發現驚喜。而男孩子就總在游戲中尋找刺激。”
陸希望著朝陽平靜地說︰“昨晚我夢到我獨自走進海里,把爸媽和你、陸旭全留在了岸上,我走得那麼從容,那麼快樂。也許我這次住院就回不來了。”
彭晨曦抱住陸希,說︰“陸希,你如果真就那樣走了,那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陸希傷痛地說︰“晨曦,這不是我的本意——”
彭晨曦說︰“所以說你要堅持,我們還有時間……”
陸希幽幽地說︰“還有多少時間呢?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人力所不可抗拒的。”
“篤篤篤”敲門聲。
呂力強打開了門,不由一怔。科科站在門口,向里打量著屋子。他已經長成小伙子了。
呂力強說︰“科科,你怎麼來了?”
科科說︰“爸,你就住這里?”
呂力強說︰“科科,你好像長大了。見到你,我真高興。”
“爸,……你能為我去開個家長會嗎?”科科怯怯地問。
呂力強看看孩子期望的眼神,說︰“沒問題,爸爸不是說了,你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嗎?但是兒子,你是不是闖什麼禍了?可以先給我透露一點,免得到了老師面前,爸爸一頭霧水。”
“沒什麼,就是考試成績差點,我怕叫我媽去,她又嘮叨我……”
呂力強故作嚴肅地說︰“你就不怕爸爸扁你?”
科科露出天真的笑容。突然卻問︰“爸爸,你怎麼不跟曉巒阿姨在一起了?”
呂力強一怔,問︰“啊?小孩子家,誰說我和她在一起了?”
“爸,當初你要跟她走,是不是因為我不是你的親生孩子?”
“你這又是听誰說的?”呂力強憤怒地問。
科科也很激憤,說︰“是就是,你為什麼不承認?”
呂力強說︰“不是就不是,你讓我怎麼承認?”
科科說︰“爸爸,其實就算是,我也不恨你。”
呂力強摸摸科科的頭說︰“科科,你要好好學習,為你媽爭口氣,你媽是個好女人,我對不起她,你當兒子的有讓她快樂的責任。”
科科懂事地望著呂力強。
“看什麼,走吧!”呂力強拉著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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