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里,楚寒都一直守護在安然的身旁,而她的媽媽自從答應由他來照顧自己女兒的那天起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他想她應該是為操辦安然爸爸的後事而忙碌的暫時忽略了女兒的事吧。---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就在那天晚上,當她再次醒來時,他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她終于還是知道了自己的眼楮已看不見了東西,然而讓他感到驚訝與心痛的是,她竟然並沒有為此而傷心欲絕,更加讓他束手無策的是,從那一刻起,她幾乎永遠保持住了沉默,有時會靜靜地坐在那里一句話也不說地發著呆,甚至有種麻木的感覺。
他就這樣默默地守護在她的身旁,心疼地看著她,陪她一同陷入無聲的世界里,因為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喚醒她沉陷的夢境,更不想再去擾亂她的心扉,畢竟她的情緒已暫時穩定了下來,與其說些安慰鼓舞的話,倒不如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她的身旁,讓她安靜地去想著一些問題,或許她會在自我的斗爭中釋放著那些內心壓抑的疼痛。
而她也正如他想象中的那樣,無時無刻不痛苦徘徊在崩潰的邊緣,雖然表面看似十分的平靜,但心卻躲在漆黑的狹小空間里瘋狂地滴著血。
自從她意識到自己失明並得到肯定答復的那一刻起,她絕望地再也沒有了任何的掙扎,漆黑的世界里,她能感受到他的心痛與守候,因此她堅強地鎮定了下來,只為了不讓他再因自己的情緒波動而擔驚受怕,更不忍心感應到他的悲痛與憂傷。
但纏繞在心里面一直得不到解脫的疑問不得不使她問起,“寒,為什麼我的爸媽到現在都還不來看我?”
他難耐地望著她,腦海里迅速收集著能夠將此隱瞞過去的話語,短暫的思考後,只听他說道,“難道你不希望我一直這樣陪著你嗎?”
“希望,可是我真的很想他們,為什麼他們都不來看我呢?”她隱忍著內心的悲傷說道。
腦海里再次旋轉著那些凝聚成形的回復,說道,“昨天你睡覺的時候,你的媽媽打來電話說,她和你的爸爸都在忙著準備年貨等你回家過年,一時半會脫不開身,所以就讓我在這里陪伴著你。”
“哦,原來這樣呀,怪不得他們一直不來看我呢,原來是要過年了。”她信以為真地說道。
“是呀,你也知道,他們多麼希望你能回家和他們一起過年呀,所以肯定要提前準備好東西接你回家嘍。”他的眼角一陣酸楚。
“這麼說,我的爸媽也肯定會同意你來我家和我們一起過年了,哇,想想就覺得開心。”她說著禁不住喜笑顏開起來。
“我想也是的,幫他們照顧了這麼長時間的女兒,他們怎麼可能不請我去你們家吃個飯吶,你說是吧?”
“臭美吧你,那也不一定,你要知道,他們那時可是非常反對我和你在一起的。”
“現在不是同意了嗎?”他反駁道。
“是呀,總算虛驚了一場,我還以為自從那晚和你分開後他們就再也不允許我見你了吶,沒想到……”
她說到這里突然停了下來,只見她的臉微微變得有些蒼白,那一刻,他們都意識到原本刻意躲避的問題終于還是在不經意間流露了出來,那一刻,兩個人頓時陷入了沉默。
病房里突然又恢復到了原本的寧靜,除了能夠听到他們漸漸微弱的呼吸聲外,幾乎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那些掩躲在內心世界里得不到光亮的憂傷,就像枷鎖般扣住了彼此無法真正敞開的心扉,疼痛瞬間從回憶襲過的痕跡處悄悄蔓延開來,纏繞住原本就一直脆弱的靈魂,劃過時空定格的軌跡,瘋狂輪轉。
許久的沉默後,周圍開始跳動著躍躍欲試的氣息,就連黑夜中病房內蒼白的燈光也散發著欲逃出狹隘禁錮的光芒,內心反復掙扎過後,騷動的情緒上涌之前,周圍竟死一般沉寂。
“傻丫頭,我……”
“寒,我……”
“你說。”他神情異常鎮定地說道。
只見她用牙輕咬著嘴唇,臉色仍舊有些蒼白,低下頭猶豫了片刻,輕聲說道,“那晚,你說的那個人是……”
無法逃避的問題,他終于還是迎來了這一時刻,那糾纏在內心深處得不到釋懷的隱痛。
算了,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事情能阻擋住他對她的坦誠相對,為了她,寧願放棄一切,既然這樣,又何必再向她隱瞞。
只听他憂傷地說道,“其實,那晚我們在夜市出口遇到的那個女人是我的……媽媽。”
“什麼?”她果然驚呼著抬起頭對著他發出聲音的地方,“你的媽媽?”
“是的,她就是我的媽媽……”他的臉看去有些痛楚。
“她怎麼會……怎麼會……”她頓時一片迷茫,緊接著似乎立刻明白過來,說道,“她是不是和你的爸爸……”
“恩,是的,他們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經離婚了。”他強忍住內心漸漸上涌的怒火,繼續說道,“其實那晚我就是因為見到她,所以才喝了很多的酒,最後還導致你……”
“寒,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那樣的懷疑你,真的對不起……”
她說著便傷心地哭了起來。
“乖,不要哭,不要哭,這不是你的錯。”他急忙伸出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繼續說道,“是我一直都不敢告訴你這件事,我怕你會……”
她憂傷地哽咽道,“我怎麼會因為這種事而……寒,真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輕輕為她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內心撕裂般的疼痛,不經意間視線竟漸漸變得模糊,聲音有些顫抖,“乖,不要哭了好不好?”
“寒,我真的無法原諒自己對你的猜測與懷疑,其實那晚在夜市出口處我就已經感覺到你和她好像認識,可我最後還是懷疑了你,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傻丫頭,不要提她了好不好?”
“恩,我不提了,我不提了。”她依舊傷心地痛哭著,仿佛流出的每一滴眼淚中都飽滿地蘊含了無數的歉疚與自責,只見她擁入他的懷中,反復哽咽著,“我不提了,我再也不提了……”
他的心像被無數只白蟻在肆虐地吞噬著,除了意識竟漸漸地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終于,她並沒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樣因為他的隱瞞而生氣,反而如天使般給予了他最大的寬容與疼惜。
他閉上雙眼,感受著她洶涌而來的溫暖,那貼近心靈最深處的溫度,比任何言語都要強烈的擁抱,一切的一切竟會是那麼的真實。
事到如今,就算再不願提起那些往事那些人,可他終究還是不願再殘留著那些潛伏在傷口處的毒瘤。
于是他的聲音那般脆弱,卻又那般感傷地響起在了她的耳邊,“其實,除了你以外,我幾乎真的一無所有了,那年他們離婚後就剩下了我一個人,孤獨流浪中,讓我遇到了你,我才真正地感受到了生命存在的價值,若不是有你,我想我這一輩子恐怕都無法從那片陰影中走出來了,傻丫頭,謝謝你,是你給了我活下來的勇氣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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