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計,你給我站住!”
那個穿白衣的大姑娘讓我站住,她喊著一個名字,我說我不認識這個人,她愣說我就是無計,還說自己姓蔣,我說,好吧,我就叫無計,你也姓蔣,但你不要追我,再這麼逼我,你會看到我從這兒跳下去,那時,你再死命地喊,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我扶著護欄,試探著望下去,暈,頭暈。這兒真高,我記得她說過這是八樓,跳下去會沒命的,其實,這沒嚇倒我,我只是擔心跳下去是不是姿勢很難看,腿會不會斷掉,兩只腿都折了也沒什麼大不了,我可以坐輪椅,那姓蔣的姑娘一定會推著我,她渾身的香氣從我頭頂傳到我的鼻孔,我又會失眠的,可是我擔心,萬一只折了一條腿,不但得不到她的照顧,反而要我拄著一只拐杖,那是非常悲慘的一件事情,因為我親眼看到這兒的一個朋友從八樓跳下去折了一條腿,然後拄了條拐杖在我面前晃,哪曉得那拐杖是偽劣產品,就听“ 嚓”一聲,拐杖斷掉,這個朋友“撲通”一聲跪倒在我的面前,一條腿折成了兩條腿。我可不想重蹈覆腿,看了又看這八樓的高度,還是決定不能冒險跳下去,嚇一嚇那個姓蔣的護士便足夠了。
這兒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綽號︰白痴。我心里有數,我智商比他們高,我根本達不到“白痴”的要求,勉強才算得上“弱智”的水平,這點我是心知肚明的。我的缺點是腦殼里經常一塌糊涂,很多事情記不起來,人名兒也記不得,好多人說認識我,可我只認識電視里的小馬哥,長得忒象那個折了兩條腿的哥們。
照顧我的這個女孩老跟我說她叫蔣小紅,專門過來照顧我的。一些朋友老拿她開玩笑,有些好色之徒還在我面前嘀咕她的胸部不小,我常常不以為然。直到有一次她脫了衣衫露出緊身衣,我才大聲喊道︰好大的兩顆圖釘!她怪異地看著我問,無計,你在說什麼?我盯著她胸部,手指去摸她耳朵上的耳釘,說,就這個,又大又圓。
蔣小紅老追著我的原因,是因為我不愛吃藥,她說不吃藥不是好孩子。我說,你是好孩子你吃給我看,她就掰了一半吃下去,我指著剩下的一半說,只敢吃一半,這半肯定有毒。她說,沒毒,真的沒毒,不騙你。我說,你不敢吃,就是有毒。蔣小紅一急,張嘴就吞下那半粒藥,說,我吃給你看,就是沒毒。我開心死了,拍著手說,今天的藥又不用吃了,哈哈,嘿嘿……蔣小紅除了逼我吃藥,還干了很多駭人听聞的暴行,其中最為嚴重的就是要求我每天出門曬太陽。跟蔣小紅出去,我是很樂意的,她總是牽著我的手,說不讓我跑掉,我就說,你趕我走我都不走,怎麼會跑掉呢?你要不信就拽著我的褲腰帶。她掐了我一把,說,你呀,還那麼調皮。這種抒情的時光僅僅只能保持在出門的一會兒,接下去就是我備受折磨的時候,因為每次出門我都能看到大門外的那幾個字,它每天刻在我的心上,象塊大石頭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一到半夜,我常常因為那幾個字而被噩夢驚醒,醒來以後,我捶胸頓足,捫心自問︰我真的是嗎?我真是那樣的人嗎?我沒做過壞事啊,上天為什麼用這幾個字來懲罰我呢?
我想繞過去,可是出門必須經過它,無論風吹日曬,那幾個字始終清晰可見︰合肥市精神病醫院。
我有很多愛好,比如和朋友猜拳賭火柴棒,打牌脫衣服,或者拿把小刀在美女面前比劃,就算整天在太陽底下傻呵呵的笑,也比蔣小紅逮著我說故事強一百倍。她說的故事真沒勁兒,老是章無計、小花什麼的,我都膩歪透了,她還天天說同樣的故事,千篇一律的開場白︰無計,你乖一點,坐在椅子上,我跟你說一個關于人渣的故事。我說,你喊我無計,又說這是一個關于人渣的故事,不明擺著諷刺我是人渣嘛!她說,你記起來了?我說,記起來個屁,你再說我是人渣,我跟你急。這個時候,蔣小紅總會語重心長地說,無計啊,你真的什麼都忘了嗎?連我也記不起來了嗎?我說,怎麼可能會忘呢,這麼多天就算傻子也應該記住你說的故事。蔣小紅一樂,說,那好,今天你就跟我說說那個故事,關于一個人渣的故事。
我學著蔣小紅的口吻,說,好,小紅,你乖一點,坐到我腿上來,我來跟你說一個關于人渣的故事。
敘述就從0歲開始吧,陽光太好容易引起我說話的欲望,對著陽光我得盡情發泄我的講演欲,所以把故事從0歲開始說起是個不錯的主意。
在娘胎里我死不承認自己是個人渣,我想那時性別還是個問題,最基本的特征大概還沒有顯現出來怎能辨別出這個人將來是不是人渣呢?因此,我一向對別人津津樂道自己在娘胎里還是個好同志。我在子宮里呆的時間滿長的,據說那時沒有什麼預產期那麼先進的預測,只知道我肯定是超過十個月才探出頭的,因為先前有兩個哥哥做了革命性的鋪墊,所以我出來沒費什麼勁,我母親也少了不少的疼痛。俗話說,老小是寶,不知道跟這個有沒有關系。
在子宮里呆長了突然接觸到如此刺眼的光亮我顯然不太適應,無論如何他們怎麼叫我、拍我,我都無動于衷,只要別把我自然長成的發型弄亂就行。不但不睜眼,我還不哭,不哭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那需要很大的決心和勇氣,得冒著被他們說成啞巴的壓力,那種世俗的壓力不是一個“人”所能承受的,但是我做到了,想必這是做人渣的基礎吧。
子宮里的溫暖和舒適是外界所不能比的,我一出來就頭頂冒汗,那可是夏季里最炎熱的時段,我無法改變不在七月底出生的命運,我寧願選擇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寒冬里誕生,可是命運就是命運,它是容不得你改變絲毫的,所以從那時開始我就相信我這一生的命運無法被更改,即便我不想成為一名對人民無益的人渣。
一個偉人的誕生一般都有什麼星來提前昭示天下的,我那讀大學的表姐懂的不少,她告訴我出生那天有個彗星出現,為此我獨自竊喜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又得知那星還有個別稱︰掃帚星,為此,我又郁悶了很多年,照此形勢看,估計此生是逃脫不了這些陰霾的包圍了。
我喜歡尿尿。呵呵,這不是人之常情,這是我的一個愛好,我好不容易才習慣這個愛好。我尿尿是看對象的,我討厭的人幾乎都被我尿過,比如隔壁家養了六頭豬的一身臭味的張大嬸,自遠方來卻兩手空空的表姨,家門口那個黃鼻涕過剩的王二狗等等都被我整過。其實我沒有整人的偏好,只是他們太煩人,我一看到他們齜牙咧嘴的過來抱我,無所顧忌的撫摸我的皮膚,甚至撥弄我那無辜的小弟弟,我就立馬的渾身不自在,但我不哭,哭不是我的本性,因此我尿,尿到他們怕為止。不過我挺佩服他們的,他們對我的尿不但沒有厭惡之情,反而有好喜之勢,那時我想到了一個詞匯︰變態。
瞧,我挺早熟的,是吧!
我對我喜歡的人還是很守規矩的,對于一個印象不錯的人最直接的表達方式莫過于順從。我順從于那些我喜歡的人無休止的撫摸我,調戲我,揉搓我,按捏我……我沒有反感,我只有現在才知道的快感。我不朝他們身上尿尿,就是有,我也憋著,我決不尿,我怕他們忽然離開我,把我遞給我不喜歡的人的懷抱,那樣,我會生不如死。這大概就是喜歡和憎惡的最鮮明的表達方式吧!這種方式一直持續到我成年,對自己的愛人,親人,朋友。只是後來的表達方式不是尿尿,而是直接的行動,語言。
這個世界跟我同時成長的有很多人,他們遍布全球每個角落,大部分的人我都不認識,但我記得比較清楚的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幾個玩伴,有男有女。其中我最開心和女孩在一起,我想這是作為人渣必備的條件吧!小花就是其中一個。
其實我的出生地不在合肥,而是六安。那是安徽省的另一個城市。我出生的時候,它還不是城市,在行政劃分上,它屬于一個區級縣城。說縣城是我委瑣的表達方式,因為我根本不住在縣城,也就是最繁華的地區。我住在最不繁華的地方,它落後得很,它有很多塵土,很多一眼望不到邊的麥田,高聳林立的蓖麻……我穿著開襠褲和小花玩耍,整天都在泥土中打滾。我家後牆是廣闊無邊的沙灘,我和小花大部分時間就在那兒廝混,我的童稚期和朦朧的性啟蒙期就從那過來的。
我六歲的時候就已經奇怪我和小花的構造為何有天壤之別,我習慣拿自己的男性資本作為炫耀,這從小花的父母眼中可以看出來,他們看我的眼神極具曖昧之情,好象要一口把我給吞下去,只是每次一看到她老爸的齙牙我就怕,這要是吞了我,還沒進胃道估計就被磕個半死不活。因此,小花的爸爸一來找她回家吃飯,我就不寒而栗的直往後退,那絕對不是我的個性,可是我現在相信那不是我的錯,實在是因為她老爸的齙牙長得足夠水準。
六歲應該可以記憶的吧!有一天我家來了很多人,其中就有小花的爸爸---齙牙甦甦。我口吃不清,常常把叔叔喊成甦甦,這種諧音是我們每個人年幼時的經典語錄。听他們的意思,好象要我喊齙牙叔叔為爹。奶奶地,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我對齙牙充滿無邊的恐懼,還要我叫他爹!我當時就尿了,尿的一地都是,我只能以此來發泄對這些人的極度不滿,然而他們卻放肆的大笑,說︰喲,老章家的兒子隨地撒尿呢!
我埋著頭,看見說話的,笑的最歡的是前莊紅白喜事都經常出現的屠夫王三。我狠狠的盯著他,心里非常惡毒的想︰你敢來抱我啊?我非撒你一身不可! 或者我就犧牲下讓你親一口,我非把你鼻子咬下來不可,反正我牙正癢得很,就如同你殺豬時磨的尖利的刀口!
屠夫就是屠夫,他非但沒有從我眼中審視出我的惡毒和不懷好意,反而更具挑釁般的走到我跟前,彎下腰拽著我的小雞雞,說︰這個玩意就是好,能尿尿還能娶媳婦呢!他說話就說話,還把嘴巴張的老大,夠囂張的! 我想報復他,可惜一泡尿在剛才一不小心被解決了,現在真是有心無“尿”啊!
搞了半天,我算是了解到他們的大概意思了。我父母和小花的父母想把我和小花訂娃娃親。太意外了,早說我就省了那泡尿。小花成為我媳婦,我是一千個願意啊,一萬個求之不得啊!
有必要來描繪下小花的樣貌和脾性。
小花的名字很樸素,跟小狗小貓一樣,很平凡,但是又比我們那個村的什麼王二狗,張小貓的不知排場多少倍。小花身高大概有100公分,體重也就40多斤,三圍沒量過,但照我們孩子國的標準去評定,小花的身材算得上一極棒!她走路很穩,不象四歲孩子普遍存在的左右搖擺現象,她還很注重形象,不會為了一件心儀的玩具沒有得到而嚎啕大哭,更不會滿地打滾,這點,連我有時都自嘆不如。以六歲時我的眼光看,小花是我們村里同年齡層的村花。她跟我玩得很好,還經常含情脈脈的盯著我看,當然,那時我是不知道有含情脈脈這個詞的,以我現在的回憶來看,用熱情火辣也不為過。
外表的美不代表什麼,心靈美才是一個人綜合素質的體現。小花是從不和我搶玩具的,但她喜歡和別人搶,然後搶到就交給我,我一般獎勵她的方式就是在她肉嘟嘟的臉上親一口,她會立刻臉紅起來。我發覺她很不簡單,知道女孩子的臉紅會討男孩的喜歡,她深諳羞澀之道。
以上諸種讓我綜合出,小花還是暗暗喜歡我的,那是一種孩子似的喜歡,非常單純的與肉欲無關的喜歡,而現在卻無法再有這樣的感覺了。值得說明的是,我同樣也是喜歡小花的,所以,听到要我和她訂娃娃親,簡直就是正中我下懷啊!
訂娃娃親的儀式也相當有意思,這節描寫要是少了,就如同人生失去最美好的記憶一般平淡無奇。
他們把我們放到一張桌子的最上方,我和小花儼然成了在場所有人中輩分最高的的兩個,他們對我們充滿了無盡的崇敬之情,個個喜笑顏開,我當時就想到了一個字︰俗!可是我依然很開心他們能把我放在小花的身旁而沒有半點羊入狼口的擔心,我肥嘟嘟的腦袋和可愛的天真無邪的眼楮讓他們看起來絕對不會想到人渣就是這樣長成的。摸著良心講,我覺得自己的長相欺騙了所有善良的人,我沒有他們認為或者想象中的那麼好,雖然小花喜歡著我,我也喜歡著小花,可我依然覺得跟她訂娃娃親是她上輩子肯定欠我的。這輩子把自己托付給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
他們讓我們模仿大人們的游戲,按著我和小花的頭相互拜天地,小花立刻臉紅起來,這點我一直在奇怪,是她早熟呢,還是她原本就有臉紅的習慣?我也欲擒故縱的按照他們的意思低下了頭,看上去好象我並不太情願,事實上那不過是我施與的一個小小的障眼法而已,因為我很小的時候就有了作為男性所必備的高傲和權威,他們一定認為老章家的老三真不是個簡單人物,連小花這樣漂亮的女孩都不太情願,將來必是大將之才,內心我卻巴不得早點成人娶了小花,天天看著她,對著她澆水,給她足夠的陽光,讓她茁壯成長,那將是一項多麼甜蜜的事業啊!
拜天地的儀式很快結束,根據我對大人們成親的程序總結認為,接下來應該鬧洞房或者直接入洞房,那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抱抱小花了。這個願望在我心里早就成型,只是經歷一次被其他同年齡的土匪們的惡斗後,我就不敢再有奢望了。他們說的也對,小花又不是我媳婦,憑什麼我來抱?有了這個儀式,我他媽還怕誰啊?我看誰敢不讓我抱,我那齙牙甦甦非磕死他不可!
可惜,事與願違,拜了小天地後,他們就把我們從椅子上趕了下來,還說,玩去,別在這擋大人事! 奶奶地,又是那個殺豬的王三在對我指手畫腳,我算是看透了大人,需要我們時跟孫子似的,不需要時,我們就跟孫子似的,我義憤填膺!
我自顧拉起小花的手,附在她的耳邊悄悄的說,走,我們去沙灘入洞房去!小花害羞的點點頭,臉立刻又紅了起來。
其實,我那時根本不知道洞房的意思,我是依據現在的心情去勾憶早已逝去的年少歲月。小花也決不懂得洞房的意思,她的臉紅已經不屬于偶然因素,因為她非常明白我高興她的臉紅,由此,她又逃脫不了投懷送抱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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