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晚上為什麼一個人跑了?”羅絲德冷冷地問。-------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因為你,我早上撞到一伙強盜。”
“強盜……啊,這個……請听我解釋……”
羅絲德沒有理會魔夜,徑直走進神殿,來到愛與美女神塑像前跪下祈禱。祈禱對牧師來說不僅是信仰上的儀式,也是使用神術的必需步驟。一個牧師如果要用魔法,必須以祈禱的方式來獲得神明賜予的力量,也就是神術。
“女神啊,感謝你的慈悲。”羅絲德默默禱告著。“連續挽救了我……”
“羅絲德小姐,是這樣的,昨天晚上那個時候我意外迷路了……”魔夜追進來,急匆匆地想解釋。
“別打攪我!”羅絲德喊了一聲。魔夜訥訥地住了嘴。為什麼昨天晚上有那麼一陣子,覺得他是很有用的助手,挺不錯的呢?羅絲德不自覺地想到。事實證明那不過是偶然的意外表現。
那個吸血鬼會回來的。昨夜吸血鬼離去時候的叫聲依然在耳,“我會回來的!背叛者必須死!”雖然不知道這話背後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明顯不是死人財說得那麼簡單。背叛?背叛了什麼呢?背叛了某個信仰,或者某個約定?死人財一定認識那個吸血鬼,而且和吸血鬼打過交道……那個吸血鬼實力強大。如果不是魔夜昨天擊中要害,真不知道事情現在會怎麼樣。
想起昨天晚上魔夜那意外的表現,羅絲德忍不住回頭看了對方一眼。明明是這麼傻傻的,沒有責任感,生活放浪不堪的家伙,昨天為什麼會突然表現得那麼有勇氣……不,那一定是意外。她回過頭,繼續祈禱。
“羅絲德小姐……”
“我說過別打攪我!”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您的早飯還要用嗎?我也弄好了洗澡水……”
在跑了這麼多路,又累又髒後,先美美吃上一頓然後再洗個熱水澡簡直可以說是無上享受。羅絲德走進大廳,同時甩動著頭發上多余的水珠,注意到魔夜正盯著她看。
“怎麼了?”她看了看自己,她身上並沒有任何值得奇怪的地方啊。幾秒鐘後,羅絲德才意識到自己只穿了一件睡袍。略微有一點濕的睡袍緊貼著身體,把少女曼妙優雅的身體曲線毫無遮掩地展露在他人眼前。當然,現在的“他人”實際上只有魔夜一個。
听到羅絲德的話,魔夜立刻轉過臉去,不再去看羅絲德,動作並不很自然。
“下午我們去見拉格。”
不過……想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吧。羅絲德輕輕地擦著濕漉漉的頭發。時間已經過了兩天一夜,算算時間,那些去城外舉行儀式的大祭司們應該可以趕回來的。毋庸置疑,為了活命拉格絕對不會吝惜在金錢上的捐贈。
更何況那個吸血鬼受的傷可不是皮毛傷,那種嚴重的傷勢他也許需要休養好幾年。羅絲德自幼開始接受牧師的訓練,而在一個牧師所受的教育中,如何對抗不死生物是非常重要的內容。她很清楚那一箭會給吸血鬼造成怎樣的傷害。
一想起那個吸血鬼,羅絲德眼前似乎再次看到那驚險的一幕。吸血鬼利爪朝喉嚨襲來,而她眼看躲不過這致命的一擊,如果不是魔夜……她不自覺地摸了摸喉嚨。雖然這個笨蛋半夜居然把她一個人丟在陌生的山林里。
“那個……拉格先生……他已經來過了。我告訴他們我們沒能殺死那個吸血鬼。”
“哎呀。”不過無所謂吧,反正事實就是如此。“他听了後有什麼反應?”
“他神色大變,嚇得直抖。然後告訴我他必須躲到城里最大的神殿里。那里是受到神力祝福的地方,邪惡的不死生物無法進入。”
“你難道沒有告訴他,吸血鬼受了很重的傷?”
“我說了,可他臉色發白,一個勁兒地說吸血鬼今天晚上肯定會再來。”
不可能的。羅絲德很確定那個吸血鬼短期內不可能活動——要花好幾年,甚至是好幾十年才能恢復。
“另外,他希望您早點兒去見他。”
“你好像看起來並不喜歡拉格?而且不是一般的不喜歡。”羅絲德從魔夜提到“拉格”兩個字時臉上勉強的表情看出了一點問題。
“沒錯。我討厭那個家伙,就好像討厭蟑螂一樣。如果有機會我能用腳踩死那只蟑螂,我會很樂意的。”
“為什麼?”
“我隔壁家的大媽……他曾經是那個大媽的女婿……”魔夜剛想說話,一陣嘈雜的聲音傳來,一大群人走進了神殿的大門。
“請問……”領頭那個士兵喊出半聲就傻在那里,目光死死地瞪在羅絲德身上,直到被身後的同伴推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請原諒……”這可憐的人喉嚨發干,竭盡全力才吐出這句話。“我不是故意的,女士……快,先出去!”他最後一句話是對身後的同伴說的。
等羅絲德換好正式衣服後,那隊士兵已經和兩個囚犯在門口等了好長時間了。
“阿雷雅?”羅絲德認出了早上結識的吟游詩人。不過現在的詩人已經不可能保持瀟灑風度,因為結實的麻繩將他五花大綁,繩子深深地勒進了肉里。不過這比起他的同伴來說還是比較好的——雷烈是被鐵索捆著。
“很高興您認出了我。萬分榮幸。相信您一定不會拒絕為我們的清白作證。”
“清白?”
“是這樣的,”在一邊的軍官清了清喉嚨。“有人指控他們兩個在城外搶劫,而且從他們身上確實搜到贓物。而他們說您能為他們作證,證明他們的無辜。”
“就是那些襲擊您的強盜。他們反過來誣告我對他們進行了搶劫。”阿雷雅急切地說道,“而那些被我們繳獲的武器則成了誣陷我們的證據。”
“以女神的名義起誓,我可以證明他們兩個是出于路見不平而攻擊那幫強盜的。那幾個強盜早上試圖襲擊我。”
“您真的可以確定?”那個軍官再次問。正如他們看了雷烈就很自然地產生警惕心一樣,看到羅絲德,他們很自然就產生了信任感。女人,特別是漂亮的女人,對于男性總有不可思議的影響力。
“是的。”
“我都說我們是無辜的了。”阿雷雅掙扎著說道。“快松開我!”
軍官做了個手勢,士兵們七手八腳把兩個人身上的束縛松開。阿雷雅一邊揉著自己的胳膊,一邊對軍官說。“長官,請把我們的裝備和錢袋還給我們吧。”
“這個……”軍官躊躇了一下,“他們已經拿走了。”
“他們?”
“那些控訴者。”
“可是……”
“我沒辦法拒絕。他們能清楚地說出那些武器的特征,那他們要求歸還的時候,我能以什麼理由反對呢?所以我把武器和錢都給了他們。”
“天啊,那錢是我的全部財產……在您的支持下,我們在這座光榮的城市里遭到了一次徹底的洗劫?”
“很遺憾,目前看來是這樣的。我會立刻下令去追捕他們的。不過他們也沒有全部拿走,您看,斧頭和豎琴都在。”
剩下的東西就只有雷烈的巨型戰斧和阿雷雅的豎琴了。那些無賴沒有拿走這兩件東西,因為他們知道這些沒有使用價值。
“我們會去逮捕那些無賴。如果有消息的話,馬上用公告的方式通知您。”軍官手一揮,帶著部下走了。留下兩個無妄之災的受害者看著自己僅剩下的東西發呆。
那殘暴的惡徒不愧無恥的名聲,因為無數奸惡的天性都集于他一身;阿雷雅撫動琴弦,彈著一首吟游詩人經常吟唱的歌曲。
連命運也像娼妓一樣,有意向惡人賣弄風情,助長他罪惡的氣焰。
……“我說,現在不是唱歌的時候吧?”雷烈嘆了口氣,然後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斧頭。“下面我們該怎麼辦?”
“……正義憑借勇氣的威力追逐潰逃的敵人的時候,邪惡卻不甘心失敗……”阿雷雅停了下來,嘆了口氣。“先去辦我們的事情吧,其他的以後再說。非常感謝,羅絲德小姐,再一次感謝您。”他想再來一次吻手禮,卻不經意間發現魔夜看著他的目光。
告別了羅絲德,走了一段路後,雷烈突然發現阿雷雅臉上的表情。
“怎麼了,還為錢的事情難過?這不像你啊?”
“錢?哎,失去多少就會得到多少,這本身就是命運注定的輪回……所謂‘千金散盡還復來’。”
“那干嗎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因為發現了一個敵人啊。”
“敵人?哪里?你是說那群無恥之徒嗎?”
“哎,那些低級的家伙怎麼能被稱為‘敵人’呢?最多只能被稱為垃圾。”
“那是誰?算了,我知道你不會告訴我的……說點別的吧,你到底要辦什麼事?我們一路從北方趕到這里來,而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要干什麼……”
“等天黑吧……天黑了你就知道了。”
馬爾提林城里,最大的神殿是屬于大地女神的。話說回來,凡是人口密集之地,這位女神總是能輕易得到眾多人的擁護。這倒不是說她的人間使徒都很有能力,而是因為她的神職的緣故,對大部分地方來說,她的庇護至關重要——沒有農業,那就什麼都沒有。
大地女神的牧師(看起來是個見習牧師)心不甘情不願地把羅絲德帶進拉格的房間。這不是他個人對羅絲德有看法。宣傳教義,搶奪信徒是牧師之間經常發生的事情。信仰不同神明的牧師之間總是或多或少地存有敵意——特別是在這樣一座城市里。
死人財窩在房間的角落里迎接羅絲德的到來。他的臉色因焦慮和恐懼變得十分緊張,隨便一個小小的聲音都可以刺激得他全身一震。
“羅絲德小姐,那個吸血鬼今天一定會再來的。”在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死人財劈頭就丟出這一句。
“拉格先生,請听我說。那個吸血鬼在昨天的戰斗中受了重傷。我可以肯定,那種傷不是一年兩年可以治好的。我們要做的就是耐心。我會向女神要求神喻,以指明吸血鬼藏身之地。在兩三個月後……”
“不……沒有兩三個月……他今天或者明天就會回來。”死人財發出哀鳴。毫無疑問,他非常害怕,而且這害怕有些不合情理。羅絲德突然覺得,死人財害怕的也許並非吸血鬼,而是另外什麼東西。因為昨天死人財的恐懼,只是一個普通人害怕死亡的那種恐懼,而今天,他在害怕什麼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
“那是不可能的!听我解釋……”
“不……他會回來的……回來殺我……”死人財用力抓著自己的頭發,大喊大叫起來。“我不該這麼蠢……不該這麼蠢……”
羅絲德起身離開。因為她看出來,呆在這里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因為很明顯的,死人財已經因為恐懼和緊張的緣故精神崩潰了。
但是為什麼他一口咬定那個吸血鬼今天會再來呢?那種傷是不可能短期痊愈的……而且如若不是真的受了重創的話,吸血鬼昨天就沒必要逃跑。
帶著這種迷惑,她走出死人財的房間,回到大廳中。一眼便看見珊瑚蜷縮在大廳的一個角落里。“珊瑚。”她喊著小女孩的名字,卻沒有任何回應。她的病又犯了,全身顫抖不停,臉色蒼白。羅絲德抱起她的時候,胸口的銀質聖徽和她的手接觸了一下,她的手馬上就縮回去,好像接觸到的是一塊烙鐵。珊瑚抬頭向上看,幸好羅絲德並未注意她這個動作,她松了口氣,目光向外看去。在台階下方,魔夜正微笑著看過來——他剛才已經把一切收歸眼底。
“我們下面怎麼辦?”在羅絲德走下來的時候,魔夜迎了上去。
“把她抱到馬車上。”羅絲德回答。“今天,我們再去死人財家過一個晚上。”
這樣好歹對得起那條項鏈……她在心里告訴自己。
魔夜抱著珊瑚,似乎沒有注意到小姑娘因為緊張而全身肌肉僵硬。
“每多一分殺戮,就多一分墮落。”在他把珊瑚放到車上的時候,他貼著珊瑚的耳朵說道。“品過血的滋味之後,你的詛咒就更進了一步。”他放下珊瑚,轉身離去,沒有去看那張臉上的驚恐。
太陽又一次沿著千百年的固定路線,由西方地平線落下去。嫣紅的晚霞照在這片土地上,將陵墓的影子投在小樹林的頭上。高大巍峨的皇陵,如同一間宮殿,將亡者曾經擁有的權勢和榮耀永恆地固定在塵世之上。或者說愚蠢的人類自以為能將權勢和榮耀永恆地固定在塵世之上。
小樹林很密。這倒給外來者提供了藏身的空間。
“你來這里干什麼?”雷烈看著在陵園里巡邏的衛兵。說是衛兵,事實上是一幫老弱殘兵,更具體地說,都是些頭發花白,年紀很大,走路都有些踉蹌的老兵,數量約莫有二十個。這倒不是誰的錯,因為用真正精銳的士兵來看守陵園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如果入侵者能夠發掘這種龐大的陵墓,那麼擁有的人力物力就絕非一隊衛兵能夠抵擋——甚至不是這個國家的力量能夠抵抗。反之,他們也沒有攻擊衛兵的必要。就算打敗了衛兵,他們也隱瞞不了挖掘的行動。
“拿東西。”阿雷雅回答。他很耐心地藏身在樹叢里,讓雷烈猜不透他的想法。皇家陵園又非什麼“擅入者殺無赦”的地方,就算光明正大地走進去,估計那些老兵也不會說些什麼。
晚霞終于褪去。那些老兵走回他們的營地,墓園里現在空無一人。只有一棟棟古老的皇陵用無聲的陰影來表達自己的存在。阿雷雅走出了樹林。
“你先在樹林里等著。放心,不會出任何問題的。”他留下這句話。
他一直走到某個陵墓前面,然後做了一個動作。天太黑了,距離也太遠,雷烈看不清同伴的動作,他猜想那是在吹一個口哨。但是夜晚的風並未把哨聲送進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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