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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火車快開了啦,你們給我跑快點!”我泡在最前面揮斥方遒,林晨跟雨曦背著畫袋跟蝸牛似的挪不動了,氣喘吁吁滿臉通紅。-------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站里的列車員揚著喇叭嘮嘮不休︰“旅客同志們抓緊時間上車,由長沙開往武昌的____馬上”
雨曦叫嚷:”幾號車廂呀?”
“12號,你自己不會拿票自己瞧呀。”
“我快不行了,慢點行嗎?”
“一為顏貝你們也快把東西扔下去接兩只蝸牛,我把東西先丟上車再說!”
我抱起三只箱子,肩上挎著兩個袋子,一搖三晃地往12號車廂門口奔,滋味不怎麼好受。
門口涌滿了生物,列車員揚著喇叭哇哇大叫︰“快上快上,前面的,操你媽快點。”上車的基本都是農民工,大包小包,成一團。
前面的實在擠不進去,門口堵了一大堆,鬧哄哄地叫成一片,喇叭哇哇哇地罵︰“操你媽擠不進去你是個死人?”說著用力推搡,跟塞泡菜一樣塞,人擠人,倒了一大片。發臭的大包小包在地上翻滾。
我擠在人堆里透不過氣,箱子“嘮”地掉在地上,我不得不回過頭來拼命拽擠在人堆里的箱子,喇叭一看火得不行,一腳踢在我屁股上︰“他媽的豬玀!”
我不想跟這些**計較,他們長年拳打腳踢農民工都是習慣成自然的,他們能估計這堆堆人里個個瘦不拉幾土頭土臉沒有一個會是有頭有臉的,所以肆意妄為。門口擠得人仰馬翻,我即使咆哮聲音也會淹沒在嘈雜里,只有忍了,揀起箱子往里擠。
好不容易擠上門檻,前面堵得實在動不了,我停下來,看見一為他們奔過來了,我說︰“快,快!”“喇叭”一腳又踩來︰“死人啊,不會動啦,他媽的給我擠進去!”我受這麼一踢,油畫箱又掉下去了。
“喇叭”一腳踢在我箱子上︰“他媽的什麼狗屁東西。”我再也忍不住怒火那可是我的油畫箱,我的家當,受他這麼一踢可真完了。
我顧不得上車,跳下門檻,瞪著“喇叭”︰“你想找死是吧,你不過是條狗,仗勢欺人,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操你媽!”“喇叭”一腳踢過來,我把東西丟下去就跟他干起來。“喇叭”見我是個程咬金,掏出哨子一頓吹。
一為跑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朝“喇叭”臉上就是一拳揮過去,顏貝也沖上來拉起他給他一個耳光。
“喇叭”被抽得暈頭轉向︰“你們干什麼?”
“沒干什麼!你不是牛b嗎?老子叫你牛!”
“喇叭”拿哨子吹得撕心裂肺,無奈車站太嘈雜,搬不來救兵,又突然想起腰里有對講機,正要抽出來呼救,我們三個把他摁在地上一頓踩。踩得他哇哇亂叫,沒喇叭比有喇叭還響亮!
“快,快上車,有人來了。”林晨和雨曦跑來拉著我們上車,留下“喇叭”灰頭土臉一幅死人像,同時站台里 還留下一串歡笑,那是我們的,特別暢快。
火車加速了,撞擊聲越來越帶勁,春風滿面駛出長沙火車站,向著我們的戰場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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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里擠得如同難民營。
過道里都塞滿了臭腳丫,大包小包擠得水泄不通。
雨曦大呼小叫說這哪是人間哪。
我說︰“林晨你們把包給我們就行了,你們去找位置坐下。”
林晨死拽著她的畫袋︰“擠不進去啊,哎喲,我的手麻了。”
車廂了空氣悶得發慌,煙味,霉味,臭汗味,悶成一鍋大雜燴,刺耳的聲音繚繞不斷,吆喝聲,叫罵聲,孩子哭鬧聲,充斥得車廂里幾欲爆炸。我們扛著油畫箱在過道了艱難跋涉,像過雪山地,不過雪山草地的空氣質量比這好多了。
“林晨,你吧話袋給我放下,沒人吃了你的畫袋,你這人倔不倔啊?”
“沒事,快到了快到了,85號,對 ,就在前面,哎呀……”她又摔了一跤,還好意思說沒事。
雨曦率先佔到了座位,興奮得如同種了頭彩。她就是那樣一個人,一顆棒棒糖一支小布丁都能叫她樂支大半天,我真不知她這類人是幸福的小天使還是悲哀的糊涂蛋。
“你回頭來接下下你林姐姐啊!”我氣極了。
“喔,喔,我忘了。”
費了十頭牛的力氣總算擠到我們的位置,只是,我的位置被人佔了,按理說我該拔出我的車票大吼︰“看清楚,老子才是82號。”可座位上坐的是個七十上下的老頭,一臉麻木地望著我擠來擠去。
我把箱子丟上行李架上,沒有做聲,站到一邊,自認倒霉。
雨曦使眼色叫我把位置要回來,擠眉弄眼的比我還著急。
“你神經啊?”我哭笑不得。
老頭見我沒座位也不去找座位,就好心地問︰“伢子,你找不到座位啊?”
我多想跟他說一聲︰“我找到座位啦,座位在你屁股下。”想想算了,新世紀的一代藝術家怎能跟老人搶位置,我說︰“沒座票了,買的是站票。”他茫然地哦了一聲便不做聲了。
雨曦哇哇地說︰“你剛才打人的威風到哪去啦?”
我抓過她的頭發,啪啪兩巴掌拍她腦門,“在這里啊”
雨曦殺豬似的哇哇亂叫︰“非禮啊,救命啊,搶劫啊,非禮啊……”原本鬧哄哄的車廂“唰”地寂靜了,一百多雙眼楮齊刷刷地望著我打女人的一舉一動。
我尷尬的把手一松,沖大伙笑笑,“沒呢,沒呢。”
“你神經啊!”我壓低聲音恨恨地說︰“別人把我當什麼看,你死丫頭。”
雨曦奸邪一笑︰“嘿嘿,你打呀,怎麼不打了?叫你欺負我啊,群眾的眼楮是雪亮的,看你怎麼欺負我。”
“好!回頭再整你,現在好男不跟女斗,大庭廣眾之下給少年兒童樹立個好榜樣。”
我說︰“顏貝你們是不是應該貢獻個位置出來?”
一為擺擺手︰“你要給少年兒童樹立個好榜樣,怎麼能坐呢,孩子們回去會把你當雷鋒寫進作文的,給老人讓座,寧願自己站一個下午,好榜樣,對,你就那麼站著,樹立一個好榜樣。”
“得了,不給拉倒。”
顏貝指指狹小的空間︰“這里人滿為患,實在擠不下了,他那一排擠了四個人,實在挪不出一個空間放放第五個屁股進去。
“算了算了,我做雷鋒。”
雨曦一把拉我坐下︰“你腦子有病啊,你沒看見這里寬敞著嗎?”
寬敞我也知道寬敞,可我還知道旁邊坐著個林晨。挨著林晨坐下特不好意思,心緒一上一下的,不自在。
我說︰“雨曦你跟她換一下行嗎?”
雨曦頭朝著窗外︰“不換不換,我要看風景。”明擺著哪丫頭把我拉過來就是看我跟林晨鬧大紅臉的。
既然坐下了就不能無緣無故站起,不然林晨會想,不就是跟個女的坐一塊嗎,有這麼難受?既然挨在一塊就不能悶悶得地一言不發,不然林晨會想,咱有仇有冤嗎?或者,我不好意思弄得她也沒意思,肉麻兮兮的弄成兩個大紅臉,雨曦的用意就得逞了。
我開口說︰“嗯,唔,你暈車不?”
林晨無比驚訝︰“你發燒了嗎?坐火車會暈車,真稀奇。”
雨曦吐著瓜子殼插嘴︰“我老哥天生白痴,就愛說些沒水準的胡話,甭理他。”估計她是看不下去了。
我搓了搓手︰“不好意思,我問錯了,我是想問,你暈船嗎?”
林晨更加驚訝︰“我沒坐過船焉,我怎麼知道”
我再次搓了搓手︰“那你暈飛機嗎?”
“我本來不暈車的,現在我暈車了。”她一頭靠在雨曦肩上。
雨曦忍無可忍︰“姓左的我拉你過來不是叫你來講相聲的,你以為你是趙本山小沈陽啊?”
“我沒講相聲啊!”不過我的確不知所雲,大概因為緊張吧,我說我會緊張,被人會說真是件稀事,說你左門也有緊張的時候,你不是吃了豹子膽嗎,你不是桀驁不馴嗎,真是笑話,所以我干脆閉嘴,不暴露自己的窘境。
窗外的陽光明媚,金色的光芒撒在田野上,撒在村莊上,撒在山嶺上,好一片寧靜祥和。
樹木,房子在悠然地倒退,車與車軌有節奏的撞擊聲好似一去華美的樂章,奏著勝利的旋律縈繞耳畔。
這一列列車將載著我們是想期盼一年的戰場,也或許是我們一生的轉折。從這個戰場,我們或許有上天的,有下地的,都是未知,但我們滿懷的是信心,我們只能是相信,這一列車將把我們幾個統統拉入藝術殿堂,未來的畫家設計師攝影師雕塑家都我在這一節車廂里。
我靠在座位上沉思,顏貝睡了一位睡了,雨曦也睡了,偏偏只剩下我和林晨大睜著眼楮沉沉思考。
列車駛過千山萬水,林晨說︰“你打算考幾所?”|
“兩所,央美和魯美”
“佩服佩服,小女子五體投地。”
我知道他在反諷,不理睬。
“你太隨便了!“
“這道理我懂,可問題不在于我看不看得緊,我覺得資本夠了,何況我感興趣的也就在那,我相信我自己。”
“你在下賭注!”
“對,我就是在下賭注,拿十足的把握下賭注。”
“你就一個死心眼,十匹馬也拉不動,以後即便做了藝術家,也有夠你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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