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雄辦廠路,九曲十八彎
唐昭雄是1993年七月開始辦鑄造廠的,小敲小打,停停辦辦拖到1995
年又從廣東接下一批貨,終于又有了點信心。-------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唐昭雄辦廠一直是與老婆雷玉竹患難與共,在最低調的哼唧聲中掙扎。
1993年七月以前,唐昭雄和袁家許多鑄造人一樣經歷過開手拖、開農用車拉鐵拉煤做生意的過程。這年七月,他與唐孝生合伙花錢盤下袁溪路邊的一畝四分五厘地。
也許唐昭雄的鑄造之路注定要歷經曲折磨難,而且一開始便打彩頭。
唐昭雄是袁家村【二】組的,兩人盤下的那塊地是袁家村七組的。開始沒說不同意,唐昭雄挖好了廠房基腳,拖來了下基腳的石塊後,有人提出異議,說不準搞。唐昭雄只好把基腳溝又填平了。石塊卻堆放在坪地上沒拖走,也沒再拖來。
僵持了將近一年,村領導和鎮領導一再給七組的人做工作,結果也只加了500元錢,通過了。唐昭雄說,早知這樣,再多出點我也願意。
建廠了,唐孝生說我不來了,我不懂技術,沒業務,昭雄你一個人搞吧。昭雄說,我一個人哪那麼多資金,還是兩個人來吧。但唐孝生說什麼也不肯來了,只好作罷。昭雄真的沒那麼多錢,加上一開始就打了彩頭,現在合伙人又打退堂鼓,心里有點虛。當晚,他和老婆雷玉竹怎麼辦?雷玉竹想了想,說,他退,我們要頂起,免得讓人笑話。人活在世上最怕挺不直腰桿,沒錢,想辦法貸款,我和你一起干。
唐昭雄人長得比較單瘦,但精神抖擻兩眼放亮膽氣十足;雷玉竹方頭大臉,臀圓腰粗,一臉福相。丈夫遇有困難,她總是鼓勁從不泄氣。
村里和鄉里知道昭雄有困難,出面與銀行協調讓昭雄分期分批貸款12萬元。唐昭雄夫婦倆開始建廠。
唐昭雄夫婦倆建廠是真正的夫唱婦隨,每磚每瓦都是妻子挑,丈夫砌;玉竹遞,昭雄蓋。廠房建成,兩口子的手全都磨爛後又好了成了硬繭。兩人的手掌都象打磨鑄件的粗砂輪一樣。
終于投產了,夫妻倆還是沒請工,請工不起。與雷志平夫婦的創業之初類似,但比他們艱難得多。唐昭雄一個人管造型,管爐工;雷玉竹揮動大錘砸鐵塊,添料。鐵水燒熔了,兩口子抬著通紅的罐子澆鑄;兩口子抬不起的,在門口等,有人路過,叫來幫忙;袁家人善良,樂于助人,隨叫隨到,沒一個推辭的,更何況唐昭雄夫妻兩創業精神動人。
第一批貨交出去了,貨款五萬,對方只給一萬。資金原本困難的唐昭雄知道如此經營無法周轉,只好另找一家廠,但付款方式仍然彼此彼此,終于無法周轉,被迫停產,專門收賬
本是天經地義的好賬,卻當爛賬收了一年多,事不能做,搞得心里好煩。
終于收攏了貨款,也聯系到一批訂單,而且業務量比較大。再不可能象原來小打小敲夫婦對唱,必須上點規模了。至少要有輛行車,調運鐵水或鑄件;要有冷風沖天爐煮大罐大罐的鐵水。當時,袁家境內己有30多家鑄造廠購置安裝了行車,一台行車將近8萬;稍有規模的廠都使用熱風沖天爐,一個爐子也要萬把塊。唐昭雄和妻子商量,這兩樣工具必須要,沒這兩樣,做不大也做不強;玉竹說,我們本來是半升綠豆選豆種,一筒黃豆磨豆腐,沒這麼多錢,看能不能另想辦法?經妻子一提,唐昭雄一拍腦袋說,對,老子自已造。我看過他們的行車,結構不復雜,我們很多廢料都用得上,估計造得出;冷風沖天爐更簡單,焊它一個。
說起來,唐昭雄這家伙的腦袋瓜也是絕頂聰明。一架價值8萬的行車只花一萬來塊,只用一個多月就做成了。造行車的難關是里面的線路,僅線路設計安裝就花了10多天。一試機,比買的還好使。行車都造成了,沖天爐更不在話下,幾家伙就焊成了。袁家那些鑄造老板好羨慕,說唐昭雄兩口子是化學腦殼,花小錢辦大事,一個多月等于賺了六、七萬。
有了新式武器,唐昭雄夫妻倆再次貸款信心百倍重新上陣。一家五口,因陋就簡吃住都在廠里,很快就做成了20多萬元貨。不料貨交出去後又陷進了收帳的局面,再次停產,一年以後把貨款收上來,利息都還不起。
貸款過期無法嘗還,銀行催款一陣緊似一陣,唐昭雄躺在床上一籌莫展。他對銀行的人說,你們看看我這逃難樣的住房就知道我冒個發財的命,你們估算一下我的廠房我設備值多少錢,抵帳算了。
銀行的人看了看那逃難似的床鋪,搖了搖頭。唐昭雄說你們別搖頭,值多少錢我心中有數,你們說,廠房連地皮一起10萬有不有?設備11萬有不有?原材料2萬是有多沒少。抵帳的事沒辦法,算20萬,償還本金利息,多少給點生活費讓老婆帶著孩子過,我打工去。
銀行人說,唐老板,我們知道你是條硬漢子。我們不能收你的廠房設備,一收,你完了;你得想法辦下去,有了業務,我們還扶你一把,也許還有翻上來的希望。
唐昭雄雙膝“咚”一聲跪在地上。
背水一戰
也是禍不單行。正當唐昭雄虧得想上吊時,弟弟留下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去了另一個世界。兩個孩子大的才三歲多,小的剛過一歲。弟媳才20多歲,她要出腳而且不願帶走兩個孩子。唐昭雄和老婆雷玉竹商量怎麼辦?雷玉竹倒是很大度,說自己的佷子佷女,接過來。一頭牛是看,一群牛也是看,反正是苦,還會苦出一朵花。
唐昭雄上有70多歲的老父老母,下有五個嗷嗷待哺的孩子,鑄造廠沒得業務,田土那點收入說起來還可憐。一家九口,開門七個字︰柴米油鹽漿醋茶。唐昭雄心里是空的,但表面上仍是樂呵呵的,他想,無論如何要挺住,肩膀頂不起用背脊頂,總有走運的那一天。
但接下來是更大的厄運。
1998年,東莞一個什麼公司與長沙山河智能股份有限公司簽了個供求合同,其中需要一批機械配重鐵與“山河公司”的機械配套。經人介紹,東莞那個什麼公司把這批配重鐵交給唐昭雄做。而且簽了合同,其中一項是“貨到付款”。機械配重鐵的信息唐昭雄早知道,量大利小。但沒事可做的唐昭雄也得做,何況“貨到付款”一項極具誘惑,他收賬都收怕了。
銀行又扶持了唐昭雄一筆貸款,一是唐昭雄兩口子的為人太令人感動,二是唐昭雄不站起來,他的貸款會成為呆賬。
唐昭雄很快做成20多萬元貨送到廣東東莞那個什麼公司的工地。公司派頭很大,正董副董,正總副總一大群,人人氣宇軒昂;男先生女小姐一個個帥氣靚麗。貨下了,簽收了,卻很難為情地說,我們的款子還要過幾天才到,下個禮拜過來拿。
一個禮拜才七天,沒什麼關系;但七天後去拿時他們又找了個借口說要等下個月;唐昭雄覺得味道不對,怕出問題,坐下來守著等錢;每天去問都說快了,等了20天,荷包也空了,心也等空了,只得回家。說電話聯系。
過了幾天打電話去時,沒人接了;唐昭雄跑過去,什麼人都沒了,20多萬被騙了;他跑到長沙山河智能股份有限公司,一問,他們也被騙了幾十萬。
唐昭雄回到家里,玉竹見他臉色鐵青,知道出了問題。她沒問,先做飯給他吃。唐昭雄吃飯便吃飯也不做聲。吃完飯後,唐昭雄有生以來第一次哭喪著臉說,這下徹底完了,本來開了個大窟窿,這次又貸了十幾萬,這輩子別想翻身了。在長沙我就想跳樓算了。
雷玉竹一听卻笑起來,說這話沒對別人說吧?
唐昭雄說沒,我自個心里這麼想;玉竹說虧你還是個男人,別人都說你是你硬漢。人生遇到風風雨雨,女人想不開還差不多,哪有男人尋死的。你趕快別說了,丑人。
幾句話說得昭雄笑起來。
佷子佷女要上學了,這時有人給唐昭雄兩口子出主意,說他們是孤兒,你家又這麼困難,寫個報告可以免學費。唐昭雄還在猶豫,雷玉竹先開了口說不必,我們是想幫助別人的人,還要政府照顧?不要。以後講起難听。
2002年的一天,突然接到山河智能股份有限公司駐廈門辦事處業務員的電話,問唐昭雄的“機械配重”業務還做不做?第一批是80噸貨,每噸1570元,簽合同後預付50%的定金;唐昭雄稍一默神說預付定金這個條件雖然難得,但按你這個價我還得虧2000元;那頭又說,你只要做好了這批貨,質量達標,包你有大把的事做,唐老板,我了解到了你的情況,你只有背水一戰了。唐昭雄想了想,好吧!背水一戰,幾十萬都虧了還在乎這兩千,干!
80噸貨很快做好了,因是背水一戰,唐昭雄格外用心鑄制,貨一交出,對方很滿意,貨款全額付清,雖虧了3700元,但立即領到一個800噸的定單,每噸價格上揚100元。而且依然預付50%的定金。800噸做完,盈利8萬,背水之戰,終于起死回生。
接著是一個2000噸的定單,2000噸自然盈利20萬;緊接著,大把大把的定單相繼而來,2003年從正月初三做到臘月二十八,扎扎實實干了一年。貨銷往天津、廣西、海南、哈爾濱,現在的業務已遍布全國,還接了越南兩個訂單。
唐昭雄說,如果老婆不懂理,我也許會尋短見,一尋短見,就沒今天的滋潤日子了。
唐昭雄是鑄造協會的會長唐光石介紹給我們的。我們和唐昭雄聊天時,唐光石自始至終在場,唐光石說唐昭雄的廠去年交稅60多萬,評為全縣納稅先進企業,他的“放強鑄造廠”評為嘉禾的優秀企業。說起雷玉竹的確善良不過,頭一待工人很好。工資待遇、伙食標準自不用說,茶水、點心也很周到。他的佷子大了,己給他起了200平方米的房子,還以佷子的名義建了一個廠,總共花了100多萬;兩口子對公益事業都很熱心,尤其是雷玉竹,昭雄說出1000,她說出2000。
2003年農歷12月,離過年還早,唐昭雄就把3000元錢交到村委主任唐光石手上,說是給村里的貧困戶過年。唐光石一驚說昭雄你懂事了,記得那年修路叫你捐款你還要打人。
唐昭雄說,你好事做飽了,我也做一回。有了錢都想做大人,那年修袁溪路,動員我捐款。我說我捐不起,我這個樣子在逃難。當時,不知哪個年青人說了句不捐不行,拖你的鐵。我立即火了,說你們最好拖鑄件,鑄件值錢。不捐就不捐,人窮了,你這麼說我不想活了,還怎麼說?那人怕了,趕緊解釋。後來,鎮里的領導不但沒要我捐款,還給我解決了很多困難。人落難的時候真的脾氣拐,現在想起來也不應該。
唐光石說,你爬起來了我也放心了。好好干吧!
唐昭雄干得不錯。錢也賺了,人也大方了,精神面貌更好了。扶助貧困戶,過年過節關心五保老人,支持公益事業,己成了他的習慣。他的這些事跡還在《湖南日報》2004年1月24日的第一版作了報道。他的老丈人看了,說,我的昭雄錢財還不富裕,但他的這些做法很富裕。老人不善表達,意思是精神很富裕。
唐昭雄的父親唐知先70多了,昭雄平時給他的錢舍不得花,逢有好事,他也捐款。昭雄說,我的父親和我一樣,不圖什麼,只要日子過得下,能為別人做點事,心里就舒服了。
嘉禾鑄造人的故事是講不完的,比如田崗頭的現任支書雷慧升一家便是以模具制作見長,我們稱他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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