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9章
“那契科夫的書，想必您也看過了？”
“契科夫的書？”米哈爾科夫有些不解地問︰“但這和我們要討論的事情，有什麼關系嗎？”
他的話音剛落，旁邊坐著維爾納就呵呵地笑了起來，隨後說道︰“將軍同志的意思，是問您有沒有看過《小公務員之死》？”
“《小公務員之死》？”米哈爾科夫滿頭霧水地說︰“這是什麼意思？”
從他的回答中，眾人都明白，他根本沒有看過契科夫的書，至少沒有看過維爾納提到的那個短篇小
見他滿臉茫然的樣子，維爾納便繼續說下去︰“《小公務員之死》記敘了一個小公務員在劇院看戲時，不小心沖著一位將軍的後背打了一個噴嚏，便疑心自己冒犯了將軍，他三番五次向將軍道歉，最後惹煩了將軍，在遭到了將軍的呵斥後他竟然一命嗚呼小說用夸張諷刺的筆調，反映了當時俄國社會的極端恐怖，所造成的人們扭曲的性格及變態的心”
“編劇同志說的沒錯，我就是想問他是否看過這個短篇小”索科夫接著說道︰“不過從他的反應來看，他顯然根本沒有看過契科夫的書，對這個故事自然是一無所”
听索科夫這麼說，米哈爾科夫的表情變得尷尬起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將軍同志，我的確看過契科夫的小說，不過您所說的這個短篇，恰巧是我沒有看過不知您是否肯賞臉，給我介紹一下大致的內”
“好吧，米哈爾科夫同”索科夫冷笑一聲，便開始向對方解釋契科夫的這個短篇小說︰“在一個美好的晚上，一位心情美好的庶務官伊凡•德米特里•切爾維亞科夫，在劇院看戲時，打了個噴嚏，‘不慎’將唾沫濺到了坐在前排的將軍身上，他惟恐這位將軍會將自己的不慎視為故意挑釁，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將軍道歉，弄得那位將軍由毫不在意變成了真的大發雷霆；而執著地申訴自己毫無冒犯之心、實屬清白無過的伊凡，在遭遇將軍的不耐煩與呵斥後竟一命嗚表面看起來，一個人喪命于自己的噴嚏，是何其的荒謬，其實，伊凡是喪命于他自己對達官貴人的恐他一心想以道歉申訴去排遣內心恐懼，盡管那將軍是別的部門，與他沒有什麼的交集，他擔心對方報復自己，所以才會一直不停地道歉，結果效果卻是適得其
我說完這個故事，您應該明白，我要所表達的意思了吧？”
“明白明白，我當然明”米哈爾科夫從口袋里掏出手絹，擦去額頭的冷汗之後，又點頭哈腰地向索科夫賠了禮，才掉頭灰溜溜地離開了餐
“將軍同志，真是對不”等米哈爾科夫離開之後，招待所所長走過來向索科夫道歉︰“我已經把您的意思，轉達給了米哈爾科夫，但他依舊堅持要來親自向您道歉，我根本攔不住”
“所長同”索科夫抬手打斷了所長後面的話，笑著對他說︰“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再提了，行嗎？我擔心再說下去，您恐怕也會變得像那個小公務員一樣，不停地找機會道歉”
索科夫的話引起了一陣善意的哄笑聲，所長心里明白，到此為止，這件事算是真正過去他又和索科夫說了兩句客套話，然後就告辭離開了餐
“將軍同志，”等所長也離開餐廳後，阿格尼好奇地問索科夫︰“剛剛那個向您道歉的胖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索科夫想起面前的幾人還不清楚來龍去脈，便把前晚發生的事情，對他們詳細地說了一最後頗為無奈地說︰“本來他連夜搬走後，這件事就算是不了了之誰知他今天卻先是托所長來向我道歉，要邀請我去別的地方吃被我拒絕之後，又親自跑過來向我道本來這件事早就過去了，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糾纏不清，我就想到了契科夫的那部短篇《小公務員之死”
“有趣，真是太有趣”維爾納听索科夫說完之後，不禁拍手叫好︰“藝術來源于生活，又服務于生我以前看這個短篇時，還覺得契科夫寫得太夸張了，誰會為了芝麻大的一點事，不停地去道歉但今天所發生的一幕，讓我意識到自己的見識太少如果說索科夫將軍，就是小說里的那位將軍，那這個胖子自然就是那位因為闖了禍，而顯得誠惶誠恐的小公務”
“沒錯沒錯，編劇同志，您說的沒”阿格尼點著頭說︰“我就是這麼認為當時我看到那個胖子，不停地向將軍同志道歉，腦海里就浮現出曾經看過的這部話沒想到書里的場景，我居然能在現實里看”
索科夫吃完了面前的食物，抬頭望著眾人說道︰“我剛剛想了一下，如果我們今天運氣好的話，在天黑之前，就能徹底完”
“天黑之前，就能徹底完本？！”維爾納听索科夫這麼說，立即站起身，迫切地說︰“那就別磨蹭了，我們現在就回去工作吧？”
“嗯，反正我也吃完”索科夫點頭同意了他的提議︰“那我們現在就回去”
回房間的途中，維爾納陪著笑小心翼翼地問索科夫︰“將軍同志，既然瓦斯科夫與索妮婭和麗達兩位女兵匯合了，接下來劇情是不是會朝著有利于我軍的方向發展呢？要知道，樞紐站軍運指揮員羅斯托夫少校和高射機槍排的副排長基里亞諾娃，已經帶著一個連的增援部隊出發了，只要瓦斯科夫他們三人能多支持幾個小時，沒準就能順利地完成任”
對于維爾納的這個問題，索科夫笑了笑，隨後說道︰“編劇同志，您打算讓我修改原先設定的劇情嗎？”
“不是不”維爾納慌忙擺著手說︰“我就是談談自己的看法，並沒有讓您修改後面劇情的意”
不過走了幾步之後，維爾納自言自語地說︰“這麼好的幾位姑娘，就這樣白白犧牲，未免太可惜”
“這就是戰爭，編劇同”索科夫停下腳步，表情嚴肅地對維爾納說道︰“況且她們的犧牲也不是沒有意義，她們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阻止了敵人的破壞行動，使我軍最後取得了勝”
回到房間之後，索科夫直截了當地問兩位速記員︰“接下來要記錄的是最最好的劇情，你們誰來記錄？”
“我！”兩名速記員同時舉起了
索科夫想了想，最後選擇了阿格尼，畢竟他和自己打交道的時間最多，最後的劇情由他來記錄，無疑是合適不過
見索科夫選定自己來記錄最後的劇情，阿格尼自然是喜出望他快速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拿起筆望向索科夫︰“將軍同志，我準備好了，現在開始吧！”
索科夫點點頭，開始口述後面的劇
瓦斯科夫和麗達、索妮婭二人重逢之後，互相講述了自己的經歷之後，便在德國人可能過河的位置建立了阻擊陣地，準備阻止他們前進的腳
激烈的戰斗打響之後，雖然又干掉了幾名德國兵，不過麗達卻被德國兵扔過來的手榴彈，炸傷了腹暫時打退敵人的進攻後，瓦斯科夫為麗達包扎傷口，發現她的傷勢很嚴重，但卻沒有藥物可以為她止就在這時，德國人又再次發起了進攻，索尼婭義無反顧地沖了出去，把敵人引向了相反的方向，以便瓦斯科夫可以帶著受傷的麗達撤
屋里的人听說麗達負傷，而索妮婭又獨自一人吸引敵人離開時，心都不禁提到了嗓子雖說大家基本都明白，這本小說的最後，五位女兵都壯烈犧牲，但他們的心里卻和維爾納一樣，充滿了幻想，畢竟援軍已經出發，也許再過幾個小時，甚至一個小時，就可能出現在這只要他們一到，瓦斯科夫他們就得救了，負傷的他和麗達都能得到衛生員的救治，從而避免犧牲的可
但接下來的劇情，卻讓眾人的心情沉
先是吸引敵人的索妮婭，在子彈打光之後，壯烈犧而負了重傷的麗達，為了不拖累瓦斯科夫，也用瓦斯科夫給她防身的手槍飲彈自至此，五位跟隨瓦斯科夫出來執行任務的女兵，全部壯烈犧
女兵們的犧牲，讓瓦斯科夫憤怒了，他拿起麗達用來自盡的手槍，不顧槍里只剩下唯一的一顆子彈，毅然沿著德軍丟棄的炸藥箱子、水壺、軍靴、鋼盔和沒有子彈的沖鋒槍，找到了剩余敵人藏身的修道
他用僅剩下的一顆子彈，擊斃了放哨的德軍哨兵後，撿起地上的沖鋒槍，沖進去俘虜了包括德軍指揮官在內的五名德軍官
雖說瓦斯科夫因為傷口的感染，發起了高燒，整個人也變得有些不清醒了，不過他還是咬牙堅持著，他要把這些殺害女兵們的劊子手，都帶回到了會讓所，交給上級來處
當眾人听到羅斯托夫少校和基里亞諾娃帶著援兵趕到，與瓦斯科夫匯合時，都不禁暗松一口氣，心說這個故事終于結束
但索科夫卻依舊繼續口述著新的內容，原本停下筆的阿格尼，遲疑了片刻之後，又繼續記錄起
戰爭結束了，瓦斯科夫遵守自己與麗達之間的承諾，去麗達目前居住的地方，找到了麗達的兒子，並收養了十幾年後，麗達的兒子成為了一名上尉，瓦斯科夫參加完他的婚禮後，帶著他來到了麗達和女兵們犧牲的地方，祭奠這些逝去的英靈
“好了，書到這里就全部結束”索科夫口述完全部的內容，長舒一口氣，隨後對眾人說道︰“感謝你們這幾天的辛勤勞動，如果我的書能出版，我會專門在序言里提到你們”
“放心吧，索科夫將”維爾納首先開口說道︰“根據我的經驗，您的這本書只要送到出版社，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出版發行，而且還有機會成為今年的暢銷”他目光從室內眾人的身上掃過之後，繼續說道，“如果他們的名字被里寫進序言，想必他們也會沾你的光，成為一個不大不小的名”
索科夫呵呵地笑了兩聲，說道︰“這是應該的，畢竟他們也付出了辛勤的勞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助，這本書我起碼要花半年時間才能寫出”
“是啊，幾天時間就寫出了一本二十多萬字的小說，簡直就是一個奇”維爾納說完這話之後，拿起阿格尼記錄的手稿，分成兩份，分別遞給了格魯迪特和另外一名抄寫員︰“麻煩你們快點把新的內容抄寫出我明天中午要回莫斯科，希望能離開時，嫩帶上完整的書稿，到時我就可以去出版社，找我的朋友談談出版事”
“放心吧，編劇同”格魯迪特自信地說道︰“我們很快就能把這些內容都謄寫下來，絕對不會耽誤您的事”
“等一等，格魯迪”阿格尼摔了摔有些發酸的手腕，對格魯迪特說︰“既然這手稿是編劇同志等著要，我看不如這樣，我們兩個速記員也參加謄寫，這樣可以把時間縮短一”
“阿格尼說得沒”另外一位速記員也附和道︰“四個人同時謄寫覺得比兩個人更”
就這樣，阿格尼所記錄的稿件，除了索科夫在口述時，格魯迪特謄寫了一部分外，剩下的稿件被分成了四份，由兩名速記員和兩名抄寫員同時開始謄寫，速度頓時快了一
不到一個小時，謄寫工作就全部完
維爾納把手稿歸納好，情緒有些激動地說︰“將軍同志，那我明天離開前，就帶著這份手稿回莫斯您放心，我在出版社有很多朋友，我有90的把握，可以讓這本書在一個月內出”
“編劇同志，”索科夫本想讓維爾納帶走手稿的，忽然想起科帕洛娃今晚要來自己這里看手稿，便對維爾納說︰“這份手稿還是您明天離開前，再來我這里取，行嗎？”
看到維爾納的臉上露出驚詫的表情，索科夫連忙向他解釋說︰“晚上有個朋友要過來看這部”
維爾納听索科夫這麼說，一廂情願地認為晚上來看手稿的人，應該是副導演愛森斯坦，便點頭同意留下手稿︰“好吧，將軍同志，那我就把手稿留下，等明天出發前再到您這里來”
“將軍同”阿格尼把自己速記的稿紙整理好之後，遞給了索科夫︰“這個請您收好，就算是手稿不幸遺失，我們也可以根據這份記錄，重新謄寫一份新的手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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