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沈可瑤在院子里看見丫鬟在收唐汐房門前的飯菜。走過去看了看,上面的飯菜沒被動過,無奈地搖了搖頭。雖說每日三餐都是按時送去。可她基本上都是一天只吃一餐。
她很不明白唐汐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陌公子說她要想清楚一些事情,或許是遇到不開心的事了吧。可是三天了,還是不肯見任何人,這樣下去真是讓人擔心。
“去將我的琴拿來。”沈可瑤對一旁的丫鬟吩咐道。不一會兒,丫鬟便在院子里設了一個琴架,沈可瑤坐在琴架面前緩緩彈唱起來。熟悉的歌聲,熟悉的旋律在夜里悠悠蕩開,歌聲像潺潺流水般動人,有時婉轉得似深情交融時的一行熱淚。
“公子你听,這聲音……”
“是沈可瑤,這是尹玉燁婚宴時她所唱的曲子。”陌傾雲跟聶秋準備來看看唐汐的情況有沒有好轉,還沒入東院便听到了歌聲。
沈可瑤是想起唐汐曾經好像很緊張的打听過這首歌,所以想唱給她听听,希望能夠對她有所打動,也希望能讓她的心情好些。
“咦,歌聲怎麼停止了?”聶秋問道,“好像還是突然斷的。”他和公子對視了一眼,兩人都不自覺心有疑惑的加快腳步。可沒走幾步,琴聲歌聲又連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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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可瑤這邊琴音停止,是因為她看見這幾日不肯見人的唐汐,此時竟從房間沖了出來。身上的衣服有些褶皺,頭發有些微亂,雙手上的包扎布松松寬寬,還有血跡滲出。臉色更是不太好看。想必這幾日一個人在房間也沒有照顧自己的原故。
沈可瑤看見唐汐出來,心里一陣欣喜,驚訝地望著她,自是停止了彈唱。可片刻,她又想起定是因為這歌曲,她才出來了。對著她微微一笑後,又繼續吟唱起來。
唐汐有些恍惚地听著沈可瑤淺淺吟唱的歌曲,再看看她,思緒卻是混亂不堪。感到兩個不同時空的違和感。對,是違和感!這是原本不屬于這里的歌曲才對。就如同她一樣,不屬于這里!
陌傾雲和聶秋來到東院入口看到的竟是幾日未見的唐汐。因為並未走進去,所以院內的人也沒看到他們。唐汐此時正神情慌亂地拉著沈可瑤,嘴里喃喃地道著︰“你要幫我,一定要幫我……”沈可瑤安撫應著,便被她帶進了房里。
聶秋看到這情景,有些詫異地道︰“她不會是要把沈小姐一起關在房里,陪著她一起不見人吧。”
陌傾雲淡淡地望著唐汐的方向,嘴角翹起一個很淺的弧度,然後轉身離開,只留下不太明白的聶秋愣在原地。
只過一晚。清早,聶秋便听到唐汐說要馬上去京城的消息。他自然也樂得如此。
聶秋再次充當馬夫,三個人說走就走的離開了沈府。
馬車內,兩人面對面坐著,唐汐沒怎麼說話,大多都是閉目休息。陌傾雲也不打擾她。車內是一片安靜,只有車輪和馬蹄聲貫耳而過。
唐汐整個人顯得有些憔悴,手上傷口帶來的刺痛感也讓她很不好受。雖然昨晚沈可瑤幫她從新處理過,可傷口還是因為前幾日的處理不當而愈發嚴重了。或者可以說那幾日除了陌傾雲一開始的包扎外,是根本就沒有理過傷口,所以才會這樣。
忽然,馬車一陣晃動,唐汐順著顛動向前方倒去,而她面前是陌傾雲,為了不撞在他身上,唐汐情急之下用兩只手撐住了車廂,可當手一踫到上面,便有一陣刺骨地疼痛感襲來。忍不住的移開一只手,身體卻是隨著顛簸倒在了陌傾雲身上。陌傾雲連忙扶住她,看了看她有些疼苦的面色和怪異姿勢的雙手,把她扶回原來的位置。
“公子,你們沒事吧?”聶秋知道剛才那段路讓馬車晃動的有些劇烈,听到車內有動靜,便打開車簾查看。
陌傾雲搖了搖頭,“注意一下。”
“是,公子。”聶秋說完,便繼續駕車。
陌傾雲從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些傷藥,身體微微前傾,拉過唐汐的手就開始幫她換藥。
唐汐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陌傾雲拆手上原來的包扎時,才明白他在干什麼。
就這樣,她愣愣地看著陌傾雲替自己換藥,半晌,道了一聲︰“謝謝。”
陌傾雲嘴角輕笑,“我可不止給你上過一次藥。”
唐汐微微低下了頭,她想說的謝謝不是換藥,“謝謝你那晚送我回去。”那晚,她的狀態說不定會在客院坐一夜,直到沈府的人發現她。“還有……謝謝你願意等我。”他又因為她的原因放慢了自己的行程。
“嗯。”陌傾雲應了一聲,算是接受了她的謝意。他雙眸目不斜視的盯著她的手,好似在認真的替她換藥,“那晚,我看了你留下的那封信。”突然他說了這麼一句,讓唐汐有些微怔,抬頭望向眼前的人,他面無別色的在幫她的手纏著紗布,好似剛才的那一句只是隨意一說。
唐汐心里卻是有些無措,想起確實是在房間留下一封道別的信。當初以為自己會回家而寫下的,現在卻是……這讓她該怎麼解釋?而且好像還在葉臨風那也留了一封類似的信。听說他在原定的那日離開了,不知有沒有看到她留在新衣服里的信。
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氣,這下還真是自己給自己種的麻煩。就在唐汐費力思考該怎樣圓謊時,只听陌傾雲慢悠悠地道︰“字寫得真丑。”說著他已換好藥,恢復自己的坐姿,靠著車廂,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唐汐一陣語塞,——丑?
……好吧!她承認她的毛筆字是不怎麼好看,可也稱不上‘丑’吧!有些不服氣的輕努了努嘴。
陌傾雲看到她的小動作,笑意加深。
就在唐汐以為留信的對話可以翻篇的時候,陌傾雲卻問道︰“那又為何要到京城?”
唐汐微微地垂下眼眸,怎麼說他都已經看過留信。過了一會兒,她輕聲道︰“我想去找天澤國的國師。”
眾所周知,天澤的國師現在在龍宵國皇宮。
唐汐並不準備隱瞞自己的目的,畢竟到了京城,除非是一拍兩散,否者她的行蹤也還是隱藏不了的。而她現在身無銀兩,不與他們同行,只怕一時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昨晚,唐汐向沈可瑤詢問了一些白玉山的事,記得她說過,那首現代歌的詞曲是在白玉山上撿到的。唐汐現在想的便是去尋那僅存的希望,希望白玉山上真有一位穿越而來的“高人”。
起初,詢問白玉山所在,沈可瑤顯得有些為難,細談之下才知道,她曾答應過一個叫雲叔的人不會泄露白玉山所在之地。了解到唐汐想去白玉山是為尋那詞曲的主人,沈可瑤便告訴了她一些白玉山上的情況。原來,沈可瑤在山上的那三年是雲叔照顧的她,而山上除了雲叔和那個把它帶到白玉山的白衣人外,她沒在山上見過其他人。
唐汐听她這麼一說,似是有些懵了,白玉山上只有那兩人?他們之中會有和她一樣穿越而來的人嗎?亦或者……那歌曲只不過是平行時空里的巧合罷了。
沈可瑤見她沉靜不語,有些擔心的道︰“或許這詞曲會是他的,你可以尋他問上一問。”
唐汐突然听到她這麼說,連忙問道︰“誰?”
“阡子羽”
听到這名字,唐汐一臉不解的望了望她。
“天澤國的大國師︰阡子羽,也是小時候救我的白衣人。”
“他不是在白玉山嗎?”不是說不能泄露白玉山所在?
沈可瑤搖了搖頭,“他是天澤國的大國師,不會一直呆在山上,現在他正是在龍宵國。”
龍宵國?唐汐听到這,一陣欣喜,“在龍宵國什麼地方?”
“應該是在龍宵國的皇宮,他是代表天澤來龍宵國的。”
唐汐听著似是覺得有些熟悉,代表天澤來龍宵國……
……想起來了,在剛穿越來的時候,在客棧听說過天澤國將要來訪龍宵國,說是要和親的來著。沒想到天澤國來的人竟是她今日要找的國師。
“他什麼時候來的龍宵國?”記得听到消息是一個月前的事了,不會是已經回國了吧!
沈可瑤想了想,道︰“听爹爹提及好像是十天前才到的龍宵國。”明白唐汐在擔心什麼,接著道︰“坊間一直傳言說,天澤國此次前來是為了兩國聯姻,而現在,並未听到朝廷傳來任何消息,也未听到國師離開的消息。所以,你不必擔心。”從懷中拿出一個白玉令牌遞給唐汐,“這是國師的令牌,四國皆識,你到了京城,在宮門前將令牌給侍衛一看,他們自會將你帶到國師那里。”這令牌是那年下山時,雲叔給她的。三年的相處,雲叔自是舍不得她,但也告訴她不許回白玉山,也不許將白玉山所在告訴他人,就是連爹爹也不可以。臨行前給了她令牌,說以後在山下遇到什麼困難便去尋阡子羽幫忙。這麼多年,她一直將令牌帶在身上,如今,用來幫到自己的恩人,定是不吝所贈。
唐汐接過令牌,懇切地道︰“多謝。”(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