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低下頭喝了幾口湯,阮連雙眼盯著面前的羊排,道︰“等下吃完飯,你忙你的,我回喜家莊去轉轉,許久沒跟老狐狸斗法了,心里癢得慌。”
喜多多問他︰“阮連哥哥,你這次回來是休假嗎?能呆幾天?”
阮連搖頭︰“不是休假,最近邊境騷亂頻起,估計朝廷不久就會下旨出征,一旦打起仗來,便不知何時能回得來,趁此之前,我回來看看你。”
說話時依然沒有抬頭,好似唯恐羊排飛了一般。
喜多多訝然︰“又要打仗了,阮連哥哥,您可不可以找個借口,不要上到最前線去!”
阮連抬頭。
看著喜多多那滿是擔心的大眼,心軟成了水,笑道︰“多多不用擔心,以我的功力,如今還沒有踫到真正的對手,我不會有事。”
“可若是對方請了道行高深的和尚道士之類,你豈不是有危險?”喜多多還是不放心。
“你放心,我打仗用的是正經兵法,並未用邪術,怎會有人發現我與別人不同之處,這一點你大可放心。”阮連安慰道。
喜多多問︰“可我听說別國不排斥用邪術,若是他們用了邪術來對付你,那你到時怎辦?”
她這話,是從香客們的聊天中听到的。
本縣雖不算大晉最繁華的縣城,廣禪寺卻是大晉國有名的寺廟,以寺內高僧法力高強,香客所求靈驗而著稱。
進出廣禪寺的香客,各個階層都有,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皇親貴族。基本都會在喜樂福園停留。
喜樂福園免費為來往的客人提供茶水,香客即便不住客棧,也會停下來喝口水休息片刻。
香客休息時相互間自會聊天,涉及內容五花八門,天南海北,天文地理,家長里短。喜多多也跟著長了不少見識。
“這個多多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阮連笑道,“以往越修行越倒退,是因我一心求死。如今卻不同。我是多多的血契締結者,就是為了多多著想,我也不會讓自己有事。”
這話說了等于沒說,喜多多皺眉問他︰“若是對方真用邪術。你可有應多之法?”
阮連大力點頭︰“老狐狸行走人間兩百多年,至今也沒人發現他的異常。我與他相處兩百多年,他那歪門邪道我還是學到些的,若是對方用了邪術,我也會用非常之法對付。還不會被人發現不對之處。”
喜多多嘆道︰“真如你所說,那便好。”
上戰場打仗,這是阮連喜歡的。多說無益,喜多多也就不再糾結這個話題。
給阮連再盛了一碗湯。喜多多擔心起喜三根︰“真要打起仗來,三叔他們豈不危險?”
自從喜多多搬來喜樂莊,多次寫信要喜三根搬回來,可喜三根一直沒答應。
“這個你不用擔心,”阮連道,“有我和袁將軍在,自會保得三爺安全。”
說到這里,阮連想起件事︰“昨日听二少爺講,你答應他去京城讀書,並住在我府里?”
喜多多糾正︰“我是答應他去京城親自養豹子,但是不能耽擱了學業。人跟寵物講究緣分,他跟那小豹子是否有緣,要多些時日才看得出來,我想成全他。”
想到阮連有可能會去打仗,喜多多道︰“阮連哥哥若是去了邊關打仗,就二弟一個小孩子在府里,沒有人約束,怕是不行。就將小豹子接回來養吧,豹子的錢我已給了李店主,不用再怕有人糾纏。”
阮連的想法不同︰“豹子不用接回來,你和大太太一塊去京城,不就有人看著二少爺了。”
喜多多想了想,道︰“這個方法可行,伯娘已有兩年未見過四叔一家人,整日里念叨,阮連哥哥若是真去了邊關,便讓伯娘進京城為你守著將軍府,既解了她對四叔的相思之苦,也可監督二弟讀書。”
喜三根兄弟雖是呂氏的小叔子,卻是呂氏一手拉扯大,從情感上,相當于呂氏的兒子。
喜四根是兄弟里最小的,呂氏對他的感情更不一般。
兩人的感情雖情同母子,不過到底是叔嫂關系,呂氏在喜四根家里小住還可以,住的時間久了,怕還是不方便。
若是呂氏住在將軍府就不一樣了,就像喜多多說的,將軍不在,呂氏替阮連守將軍府。
阮連問道︰“你不一起去住麼?”
心里有點失望。
喜多多道︰“我也會去,不過不會長住,家里的事我怎放得下。”
“這倒也是,”阮連心中一松,道,“我回去就打發了府里的人,到時你自己帶人手去。”
他養奴僕,只為給他打理家務,平時他很少跟奴僕們交流,自然相互間沒什麼感情。
喜多多知道他的秉性,也就由著他。
飯還沒吃完,有客人來找喜多多,跟喜多多商量,可否派個人去他的農莊指導暖棚技術。
阮連要喜多多自管去忙,他加快速度,將桌上的羊排和饅頭吃完,又喝了兩碗羊骨湯,而後離開喜樂農家,去往喜樂福園。
進了喜樂福園,阮連問大廳的櫃台伙計,李家寵記的店主住在哪一間客房,結果被告知,李店主于昨日下午已退了客房,因李瓊枝在廣禪寺終于排到了禪房。
阮連懊惱,若是昨天不回自己的小院,直接來喜樂福園就好了。
如今李瓊枝已進了廣禪寺,自己原本的想法,也無法施行,只有以後再找機會。
要雪薇轉告喜多多自己去了喜家莊,阮連從喜樂福園的馬廄挑了一匹馬,打馬而去。
阮連找到吳初時,吳初正在水果樹林中巡視,若有還沒成熟卻落到地上的果子,便撿起來,拿回去給妻子做果醬用。
朱少群教了吳莉做果醬的方法,吳初家的跟著學會後,舍不得用樹上長得好好的果子,專揀落果用。
吳初看到阮連時,心里便有些發愁,他猜得到阮連找他的目的,肯定跟自家大小姐有關。
因為每次阮將軍回來,都會過問大小姐的事,尤其著重于大小姐是否受了委屈之類。
大小姐曾經吩咐過,家里的事,對朱先生可說實話,對阮將軍則要報喜不報憂,因阮將軍性情偏冷,且位高權重,極易做出傷人害命的事。
可是,大小姐如此慈善的人,對那家人那麼好,仍被冠以不詳之人的名頭,反過來欺負大小姐,實在是太過分。
不容吳初接著想下去,阮連已經到了他身邊。
出乎吳初的意料,阮連這回一個字都沒提喜多多受了什麼委屈,反倒問起喜家莊今年的收成如何,村里都發生了些什麼有趣的事。
看吳初一臉疑惑的神情,阮連欺身近前,笑道︰“怎地這副模樣,莫不是有事瞞著我?”
吳初比阮連的個子矮了近多半個頭,兩人不足一步的距離,令吳初感覺十分的壓抑。
吳初退後幾步,道︰“阮將軍說笑了,奴才哪有這個膽子,敢欺瞞阮將軍。”
“是麼?真沒有什麼事瞞著我?”阮連再次欺身近前,臉色變得鐵青。
吳初想要退後,卻感覺血液凝固了一般,渾身冰涼,身子根本動不了,保持著仰視阮連的姿勢。
“你真沒什麼事瞞著我?”阮連俯視吳初,再次問道。
同時緩緩低頭,他的面部離吳初的臉越來越近。
吳初雙眼大睜,只覺阮連的面部越來越模糊,而後便老老實實將這段時間喜家發生的事,凡是他親歷過的,都交代了個清楚。
阮連這是用了個小幻術,控制人的意識。
其實他不用這麼費周折,直接往空氣中噴點蛇毒,吳初只要吸入一點點,就可完全听命于他。
可他要真那樣做了,吳初這個人就算是費了,喜多多會怪他,這是他不樂意的。
而且,他跟最初進喜多多家的下人已熟了,多少有些不忍心。
也許是吳初對董家怨念過深,他敘述最多的,還是跟董家有關。
董梁夫婦對喜多多突然的冷漠,董大武的變卦,董二武的反復無常,董鵬的銷聲匿跡,董小武的幾年未歸,喜多多對董小武的掛念,董曉的怨念及惡意報復。
最令人痛恨的是董曉,竟然將董老太太和董四武的死因,歸罪于喜多多,甚至于他的前妻的死,也怨到了喜多多身上。
說什麼,若不是他董家沾惹上了喜多多這個不祥之人,怎麼會出這麼多事,董四武死在他的家里,母親也因此丟了性命,害得他不能直面大哥大嫂,不得已去了外村落戶。
幾天前,吳初從喜樂莊回來,遵照喜多多的吩咐,轉告董三武,說是喜多多找董三武有事,董三武當天就去了喜樂莊。
第二天,喜多多派人來吩咐他,若是往後有人侵犯喜家,無論是誰,都不用對他客氣,包括董家。
吳初問來人到底怎麼回事,來人回答︰“大小姐講,既然在別人眼里,我喜多多就是個不祥之人,無論我怎樣做,都改變不了他們的認知,反倒以為我理虧怕了他們,那我就干脆如他們所願,做個惡人。往後,只要有人侵害我喜家,你們盡管放開手整治。”
“呵呵,這下可以替大小姐出氣了,做惡怒比憋氣要爽快。”吳初傻傻笑道。(未完待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