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敵他晚來瘋急

41.41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顧了之 本章︰41.41

    場面突然變得有點尷尬。

    魏嘗輕咳一聲,  松開手,  舒展了一番被震得麻的虎口,  呵呵一笑︰“這幾案,  好硬。”

    見薛瓔面色微沉,  一言不,衛冶道她是在不高興手下人丟了自己臉,忙打圓場道︰“小兄弟這功夫差點火候啊!”

    魏嘗黑著臉看他一眼。

    誰是他小兄弟?他是他老祖宗!

    衛冶冷不防被這一眼瞥得脊背涼,  該擺的架子也作不出底氣了,捏著把手汗道︰“不過無妨,  無妨,你再來一次。”說罷目露鼓勵之色。

    魏嘗瞅瞅一句話不說,似作默許的薛瓔,再次提劍,  這回沒添多余動作,直直劈砍而下。

    “啪”一下,  長條案從正中破開,生生斷成了兩截。

    薛瓔神情和緩下來,蹲身看了眼幾案的斷口,  說︰“是挺硬的。”而後抬眼示意魏嘗將它扛走,  自己則當先起身離開。

    魏嘗將劍還給衛冶,扛起半張幾案跟上她,  待隨她入到安車,  便見她吩咐孫杏兒,  從車內藥箱翻出一只元青色的瓷瓶來。

    她將瓷瓶遞給他,  說︰“擦擦虎口。”

    魏嘗心底一陣動容,面上卻裝出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疼,沒事。”

    卻不料薛瓔看也沒看他,只道︰“好好上藥,等會兒還有一劍,你得使出一樣大的力來。”

    他悻悻然“哦”一聲,接過瓷瓶給自己抹藥,又听她道︰“衛王不懂武,方才那兩劍,與你功夫火候無關。”

    是與他身手無關,而和劍有關。

    那幾案厚實且質硬,一般的劍確實未必輕易劈開。薛瓔看出來了,他第二次並未改變招式,不過將力氣增了一倍而已。也就是說,幾案是他硬生生斬斷的,這其中,劍本身並未添多大助力。

    待回到公主府,魏嘗也就明白了薛瓔的“還有一劍”是什麼意思。她派人從宮中取來了他的佩劍,讓他對著那半截幾案再砍一劍,使與先前第一次同樣的力。

    她眼光太毒,魏嘗沒法作偽,唯有照做。一劍下去,如他所料,半截幾案直接碎成了好幾塊。

    薛瓔彎身撿起其中一塊,摩挲了一下斷口處,彎唇笑了起來,說︰“好劍。”

    魏嘗瞧著她手上動作,忍不住道︰“小心扎手。”

    她看他一眼,擱下碎木,算是領情了,轉而問︰“魏公子不想問些什麼?”

    魏嘗搖搖頭︰“我沒什麼要問的。這兩柄劍看上去很像,但使過就知道,衛王手中那柄遜色太多,長公主這麼做,應該就是想辨明這一點。”

    薛瓔點點頭。既然無法憑表象分辨,便只有用一用才知道,而最適合“用”它的人,當然是魏嘗。今日天時地利人和,恰好解答她心頭縈繞已久的疑問。

    “衛王那柄是假劍,但你知不知道,這柄真劍是誰的?”

    “不是長公主的嗎?”魏嘗理所當然道。

    “是你的。”

    她說完便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他的神情,見他微一訝異,繼而皺了皺眉,一副想不太通的模樣,指著自己的鼻尖,疑道︰“我的?”

    薛瓔平靜地“嗯”了一聲,心底卻有一剎傾江倒海。

    劍是滄海珠,人為何間玉?此刻一臉迷茫站在她面前的男子究竟是誰?這樣一個人物,是當真沒有過去,還是他的過去,被誰人刻意掩蓋了?而這一路以來,從衛地到長安,他的一舉一動,一字一句,到底又有幾分可信?

    劍易分真偽,人難辨虛實。她想了想,終究道︰“還是物歸原主吧,這劍還給你。”

    魏嘗捧著手里的劍,雙眉緊蹙︰“但真正的劍主人是衛王……這是不是我之前偷來的?”

    薛瓔笑了笑︰“不知道。偷就偷吧,好劍應該落在會使的人手里。”

    “那衛王豈不有些可憐?長公主這樣做,好像不太道義。”

    她冒險替他瞞天過海,他卻反過來指責她?

    薛瓔面露不可思議︰“道義?”

    魏嘗當然不是在指責她,而是為了試探她對衛冶,乃至衛國的態度。

    他故作天真道︰“方才衛王听了門房回報,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但長公主與他說了半柱香的話,他便松了氣。這說明你替他解決了大麻煩,那麼你們應是朋友。”

    薛瓔像听見什麼好笑的話,說︰“我哪會有朋友?”說完看了眼天邊漸漸西沉的太陽,“天色不早,我回宮了。”

    見她說走便走,魏嘗忙上前一步喊住她︰“長公主什麼時候再來?”

    薛瓔回過頭︰“怎麼,有事?”

    他搖搖頭,說︰“我力氣多得用不完,你要是還想砍幾案,可以找我幫忙。”

    薛瓔臉上慣是那等虛情假意的皮笑肉不笑,這下卻難得真被逗笑,瑩瑩貝齒在夕陽下微微一晃,瞧得魏嘗險些眩暈失神。

    她保持著半回身的姿勢道︰“看心情吧。”

    魏嘗像舍不得她走似的,繼續追問︰“那你心情好會來,還是心情不好會來?”

    薛瓔被他問煩了,干脆道︰“七日後及笄大典完了就來。”

    她說完便不再停留,不料回身剛走幾步,卻听後頭傳來一陣異響,停步扭頭,就見魏嘗攥著澄盧劍,一個人在原地興奮狂跳,一蹦三尺高。

    “……”

    她想,不管魏嘗是否對她有所欺瞞,至少他有病這一點,絕對假不了。

    *

    薛瓔走後,魏嘗便開始“結繩記事”,日日清早都在床頭帳簾繞個繩結,示意距離見她又近一天。

    因四下都是眼線,他沒法跟魏遲太過親近,所以干脆認真學字,幾天下來,倒也差不多將慣用的一些熟絡了一遍。

    宗耀照舊來給他施針,卻迫于林有刀的陰魂不散,少有機會與他獨處,只好將听來的朝堂消息記在絹條上,趁他因針灸之故脫穿衣裳的時機,偷偷塞入他衣袖。

    魏嘗也便大致知道了,朝廷這幾天在忙特使遇刺的事。

    據說嫌犯指認衛王後,皇帝當堂勃然大怒,急召其入宮,可衛王卻抵死不認,以頭搶地,大呼冤枉,稱願全力配合朝廷嚴查此事,必自證清白。幾天後,案子真生出個反轉——衛王竟是給封國內的異母王弟栽贓誣陷的。

    也就是說,這事最初並非諸侯王與朝廷的矛盾,而是衛國的內亂。

    長公主聞訊召集群臣議事,問該如何處置此事。

    朝中因此分成了兩派。一派表示,此事起因雖為衛國內亂,但衛王治國不當,難辭其咎,當往嚴了辦,削王為侯,以示君威。

    另一派則表示,當今天下,眾諸侯看似各居其所,實則牽一而全身動,一人削爵,旁則難免生出唇亡齒寒之感。皇帝尚幼,初初繼位,不該如此大展鋒芒,不如只懲處罪魁禍,而赦免衛王及衛國上下,彰顯聖上仁慈之心。

    這樣的爭論持續了整整兩天,最終長公主一錘定音,取折中之法,保留衛王爵位,條件是,須由衛國往北讓出一線封地,歸入中央,以表懲戒之意。

    不少朝臣都稱贊薛瓔行事中正,但只有魏嘗知道,這一步棋,比多數人想象得更加漂亮。

    很顯然,真凶跟衛國毫無關聯,衛王不過是只可憐的替罪羊。而薛瓔明知這點,卻偏不與真凶正面交鋒,反是將計就計,讓衛王也找一只替罪羊來,助其自保,更助其除掉盤踞身邊多年的隱患勢力。

    這一舉動,不單維護皇權,更籠絡衛王,得朝臣人心。最關鍵的,她以“恩赦”姿態做了件上位者輕易不敢為的事︰削減諸侯封地。——地少了,衛人卻還要感激朝廷寬厚仁慈。

    而跟這許多益處相比,捉拿真凶,早已變得不那麼重要。

    這樣的薛瓔,夠聰慧果敢,卻也夠心狠手辣,與他記憶中的那個她,幾乎判若兩人。

    及笄大典前夜,魏嘗躺在榻上,想著舊事輾轉反側,半夢半醒間听見外頭一陣嘈雜。他霎時清醒過來,披衣起身,逮了個僕役問生了什麼。

    僕役戰戰兢兢,往天上一指︰“魏公子,天有異象!”

    魏嘗順他所指望去,只見彎鉤銀月近旁現出一點耀眼的白,與月同輝,熠熠生光。

    見他似乎傻住,僕役解釋︰“月挾太白,乃大凶之兆!”

    魏嘗猛一扭頭就往偏院外大步走出,一眼看見林有刀,喊住他道︰“帶我入宮見長公主。”

    林有刀正準備往宮里去,卻不知他又犯了什麼病,不耐道︰“魏公子就別在這節骨眼添亂了,我忙著呢!”

    魏嘗長眉一斂,伸手揪住他衣領,直接將他整個人拎了起來,沉聲道︰“你帶不帶?”

    她無聲一笑︰“摘了吧。”

    魏嘗抬手摘下黑布條,見到她一瞬似乎有些遲疑︰“長公主?”

    薛瓔稍一點頭︰“魏公子神出鬼沒的,叫我好找。”

    不料他卻面露錯愕︰“長公主是說,我姓魏?”

    這回輪到薛瓔不解了︰“你不姓魏?那你姓什麼。”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是不記得了。”他木訥訥地解釋,“錢伯說,我可能傷了腦袋。”

    錢伯?上回來個鐘叔,這次又冒個錢伯,還有什麼七大姑八大姨的?

    薛瓔微微一怔,將他整個人從頭到腳再次掠了一遍,這才感到一絲異常。

    人還是那個人,舉手投足間也還是那番氣度。但靠近了細看,他的神情,尤其一雙眼楮,卻透著一股空洞茫然,不似原先那般神采飛揚。

    這麼說來,難道方才招賢台隔簾相見,他那股志在必得之意全是她的臆想?

    薛瓔的目光笤帚似的來回掃,魏嘗繃著個傻樣,被她打量得差點沒憋住,幸而她終于移開視線,問道︰“你是說,你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也不認得我?”

    魏嘗搖頭,顯得有些無辜︰“我……應該認得長公主?”

    “那麼,”她緊盯住他,以圖不錯過他臉上一絲細微變動,“你也不記得阿郎了?”

    他驀地舉起左胳膊︰“錢伯說我這是給狼咬了,阿狼就是咬我的那只?”

    “……”

    薛瓔略一扶額,問︰“你記得錢伯,他是誰?”

    “把我救上牛車的人。”

    薛瓔這下知道自己之前怎麼找不到魏嘗蹤跡了。原是被人給截了胡。

    她偏頭招來羽林衛,叫人去接宗太醫和魏遲過來,而後再回頭問他︰“既然連自己姓名也已不知,為何竊人憑證,混入招賢會,又為何假意被制來此?”

    “為了尋親。昨日錢伯偶然瞧見街上布告,與我講起,說我若在招賢會上出了名,家里人說不準會來找我。”

    他語氣誠懇,听來倒有幾分“身世浮沉雨打萍”的意味。薛瓔將信將疑,叫他把這位錢伯喚來,話音剛落,恰有人來報,說查到魏嘗與一位姓錢名來的商賈有所交往,現已將此人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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