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黛玉梳妝的時候,賈敏趕忙給黛玉說一些宮里的規矩,黛玉見賈敏急的冒汗,開口道︰“母親不用那麼著急,丁嬤嬤往日也跟我說過這些了,也教授過宮里的規矩和忌諱。”
自從穆崢和黛玉文定之後,丁嬤嬤就開始教導黛玉一些宮廷禮儀,因為以黛玉的身份日後是少不了進宮給皇後請安的。賈敏也是知道的,只是她想著這是黛玉第一次進宮,沒有別人陪伴,且又是在這種情況之下進宮,及其容易失禮,若是因此在皇後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日後再怎麼樣都彌補不回來了。
黛玉讓月照把賈敏扶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看著銅鏡對賈敏道︰“母親一慌亂,我心里也亂糟糟的,不過皇後娘娘和藹可親,母儀天下,定不會為難我,也會原諒我的失禮之處的。”賈敏的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黛玉插好發釵,扭頭對賈敏燦然一笑道︰“母親,你覺得我的妝容怎麼樣?”賈敏心里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連連點頭道︰“很好看,沒有誰比我的女兒更好看了。”如果穆崢真的出事了,黛玉該怎麼辦?怕是日後都沒有這樣著華服的機會了。
丁嬤嬤跟著黛玉一同進宮,她看著黛玉平靜的面容開口道︰“姑娘不怕嗎?”她見過許多姑娘、夫人頭一次進宮,都戰戰兢兢的,從沒有像黛玉這樣平靜,黛玉直視丁嬤嬤道︰“無欲自然無懼。”既然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那麼就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
丁嬤嬤壓抑著自己心中的酸澀,囑咐黛玉道︰“若是皇後娘娘身邊有品級的內侍宮女來迎接姑娘,還需得姑娘親自打賞,姑娘跟著那些人去皇後宮里的路上,不要隨意說話,不要四處張望,不要......”黛玉俯身握住丁嬤嬤的手,乖巧的說道︰“我知道了。嬤嬤您教我那麼多,我都記在心里了。”
丁嬤嬤扭過頭道︰“我寧願不把姑娘教的那麼明理懂事。”黛玉輕嘆一口氣沒有說話。
到了宮門之前,丁嬤嬤及林家其他人就不能入內了,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杜若已經在宮門等著了,見黛玉下了馬車上前道︰“這就是林大學士家的姑娘吧。”黛玉行了禮遞過一個荷包開口道︰“正是,還請杜姑姑多多指點。”杜若並不意外黛玉認出她來,將荷包塞到袖子里側身道︰“姑娘請隨我來吧。”黛玉道︰“麻煩姑姑帶路了。”杜若輕笑一下沒有說話,領著黛玉走進了戒備森嚴的深宮之內。
杜若瞥了一眼落後她半步的黛玉,見黛玉臉頰微紅、額頭微冒香汗,但呼吸還算平穩,她心中暗暗點頭,本來見著黛玉身形縴細婀娜,還擔心她身子不好,現在卻是放下心來,又見她神態自若,走路的姿態優雅端莊,心中更是滿意幾分。
見著杜若打量自己,黛玉微微一笑,杜若面露滿意之色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直視前方。黛玉松了一口氣,用手帕瞧瞧的擦了手心里的汗。
來到了皇後的宮中,杜若讓黛玉在外面等一下,自己進去通傳,黛玉趁此機會擦了自己額頭上的汗,理了一下妝容。
不多時,杜若便領著黛玉進了大殿,黛玉不敢抬頭,目不斜視的走了進去,規規矩矩的給皇後行了大禮,之後便垂首看著光淨如華的金磚。直到頭頂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黛玉才謝恩起身。
皇後道︰“抬頭讓本宮瞧瞧。”黛玉微微抬起頭,目光依舊低垂沒有直視皇後,皇後見她禮儀嚴謹,心中已是滿意幾分,又見黛玉仙姿玉容,暗暗點頭道︰“果真是一副好相貌,和阿崢站在一起真真是金童玉女了。”
黛玉心弦微顫,開口道︰“多謝娘娘夸贊,臣女不過是合了娘娘的眼緣而已。”
皇後又問道︰“你這些日子在家里做些什麼呢?”黛玉臉上浮現出一絲羞意道︰“臣女在繡嫁妝。”
皇後沒有說話,殿里鴉雀無聲,正在黛玉有些繃不住的時候,皇後輕嘆一口氣道︰“想必你也知道消息了,阿崢他......”
黛玉輕咬一下下唇才道︰“臣女不信那些流言蜚語,自是要等他的。”
皇後緊接著問道︰“若是他回不來呢,你會等一輩子嗎?”又接著道︰“你不要先回答我,你的一生還長著,你好好想想,想想你的退路。”
黛玉卻開口道︰“穆國公走的時候,臣女就已經想明白了,不管日後如何,此時此刻,臣女只想遵從自己的本心,臣女並不需要退路。”
黛玉的眼神清亮如水閃爍著艷艷的光彩,黛玉雖然還對愛情懵懂不知,但是她心中已經有情,已經成為她生命里的一部分,讓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不管讀了多少女四書學了多少為人處世的規矩禮儀,無論身邊的環境如何變化,無論她的命運有沒有改變,黛玉骨子里的至情至性是改變不了了,她一直是她。
皇後下剩的那些試探的話在對著黛玉的時候,什麼都說不出來了,黛玉說完之後微微有些緊張,手心里冒出了汗,可是她明白自己那一句話的後果,她一直期待能和穆崢舉案齊眉,歲月靜好,可是她更希望能夠和穆崢一同走過風雨。在穆崢離京那一天,她就已經想好了,若是穆崢真的戰死了,她願意為穆崢守一輩子。
黛玉突然明白了書中那種生死相依的愛情,愈發坦然,任由皇後打量她。
皇後突然明白了穆崢為何對黛玉情有獨鐘,等了她守了她那麼多年,因為他們本質是一種人,都是重情重義之人,至情至性,不在乎上相廝守不在意陰陽相隔,只在意情之真。
皇後輕笑一下,開口道︰“你上前來,讓我好好看看你。”黛玉聞言走了上去,出乎黛玉的意料,皇後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干燥而溫暖猶如賈敏的手一樣。
黛玉這才看清楚了面前這位一國之母的模樣,鵝蛋臉,皮膚白皙細膩,一雙杏眼明亮有神,嘴角噙著一絲微笑,露出一對酒窩來,顯得極為和藹可親,皇後開口道︰“好孩子,阿崢沒看錯你。”黛玉臉頰微紅道︰“是臣女妄言了。”
黛玉猶豫一下,還是開口問道︰“還請皇後娘娘告知臣女福建的局勢如何?”皇後愕然,可是看著黛玉堅毅的眼神,哈哈大笑起來道︰“真是個大膽的孩子。”黛玉想要跪下請罪,皇後忙拉住她道︰“好久沒見過你這樣的孩子了。”這樣干淨澄澈堅守本心的人越來越少見了,太多的人迷失在這繁華之中。
皇後開口道︰“你放心便是,一切安好。”雖然這麼說,可是皇後的眼中還是閃過一絲擔憂,穆崢現在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是並不代表他不會遇到危險,只要穆崢不站在她面前,她就不能放下心來。
黛玉心中微安,皇後拉著黛玉說了會子話,見她腹有詩書氣度胸襟見解皆不流俗,心中更是滿意覺得穆崢是個有後福的人,親自給黛玉套上一對翡翠鐲子,黛玉皓腕如玉,如水之透,襯得玉鐲熠熠生輝,瑩然生光。快到落鑰的時候才依依不舍的讓杜若送黛玉出去。
這次就沒讓黛玉走出去,而是套了小車。
按著規矩,得有一個人跟著杜若去登記領賞,丁嬤嬤便去了,讓月照扶著黛玉上了馬車,杜若笑言︰“我看著嬤嬤眼熟的很,嬤嬤是宮里出來的吧?”丁嬤嬤道︰“正是,老奴從前伺候過濮陽公主。”杜若點頭道︰“和該如此,像嬤嬤這樣從宮里出來的才能把林姑娘教導的那麼好,皇後娘娘很是喜歡林姑娘。”
待丁嬤嬤回來見著黛玉,見她雖然面帶倦色,可是精神還好,才放下心來,迭聲催著車夫快走,黛玉笑言︰“嬤嬤不必擔心,皇後娘娘很是和氣。”丁嬤嬤想問的是皇後有沒有提穆崢的事情,可是看著黛玉的神情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黛玉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了,旁人是改變不了的,問與不問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
黛玉一回到家中,空山就迎上來道︰“大爺來信了。”黛玉忙接過來看了一眼輕念一聲阿彌陀佛,林䉪信中說了一切平安,那就是平安了,別人的話黛玉或許還會懷疑幾分,可是林䉪的話,黛玉卻是堅信不疑的。黛玉朝著丁嬤嬤燦然一笑道︰“嬤嬤,哥哥和他都很好。”丁嬤嬤見著黛玉開心的模樣,眼眶微熱。
林䉪把信寄出去之後,處境就沒那麼好了,一方面是穆 監視他更為嚴密,另一方面就是穆 對他的忍耐越來越低了。林䉪知道大概是戰役之中,穆崢逐漸佔了上風,而穆弘的同盟王三落了下風。
林䉪看著穆 離開之後,開口道︰“咱們得離開了。”一方面是為了防止穆 狗急跳牆,另一方面是為了走下一步棋子。
而另一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