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心里難過的要死。
可是,我們分開五年,中間隔著這麼多的人和事,都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顧暖時和嚴慕然了。
即使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還心有余悸,當年那麼狠厲的嚴慕然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我辦不到熟視無睹,我真的辦不到。
此時我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我知道我什麼都沒跟你說,自己一個人承受著所有,害你痛苦難過了這麼久,但是,顧暖時,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選擇,我依然會和以前的選擇一樣保護你,我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你。我會一直等你,哪怕是等到七老八十!”
他在門外忽然說了這樣的話,然後我整個人因為他的話恍惚了很久。
我知道他在護著我,可是我又何曾不想成為他的鎧甲在他一路護我的同時我也能護著他。
即使男人的力量再強大,他也會累,我想告訴他我並不軟弱,我願意和他同甘共苦,我願意在他累的時候可以給他個肩膀作為依靠。
我不會說那些信誓旦旦的承諾,也不想說自己究竟有多愛多愛,我想要兩個人安穩踏實。
即便生活沒有風平浪靜也好,即便生活充滿了艱難險阻也罷,一路上都有人伴著,我都願意和他共同承擔,絕不皺一下眉,往後退半步。
我不知道門外的他現在在做什麼,可是無論做什麼,我都需要時間去消化整件事,需要消化他的苦衷。
雖然我現在知道了他的苦衷,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做,才可以和他好好相處,甚至做到歲月靜好。
于是我沖進浴室,將自己脫個精光,站在噴頭下,水流漸漸的劃過臉頰,溫熱的水帶出了我一直埋藏在深處的溫熱記憶。
腦子里一直一直的回放著我和嚴慕然的種種過往。
我想起那時候他帶著財產分割協議來到酒店找我,他問我是不是真的準備放下了他了。
大概在他心里很害怕我在不知道真相的往後日子里放棄他而選擇別人,我無法想象出當時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心里是應該有多麼恐懼。
我又想到,在我決定離開他之前,他曾經讓我回聆風湖。
那天大門剛好是虛掩的,而讓我能夠進去直接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那里翻雲覆雨,可是現在想來簡直是漏洞百出。
他即使再荷爾蒙爆棚,他也不是那麼大意的人。
因為每次他對我情不自禁甚至火急火燎的時候都不會忘記將門鎖上。
而真正解釋的通的就是他想故意讓我看到,以此逼我離婚,他怕我受傷害。
而我只是看到了他和那個女人在床上,現在回想起來,當時他們都穿著衣服,甚至都沒有凌亂的痕跡,我卻被離婚沖昏了頭腦,這麼顯而易見的不算漏洞的破綻,我竟然選擇了相信。
其實現在想來,他向我展示的所有都並不高明,甚至當時稍微用下頭腦所有的事情就都明了了。
原來一切都是有征兆的,只是事情出在自己身上,我便一直遲鈍的無法開竅。
深陷其中不自知,這大概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長久以來,我一直以為自己是這場婚姻里傷的最深的人。
可不曾想過,我才是那個最無情的人。
帶著他給的鎧甲遠走他鄉和別的男人相守五年,留下他一人面對所有,甚至面對親人的離世,或許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就這樣迷迷糊糊的在回想中我漸漸的睡去,後來我怎麼到的床上並不知道,我最後的印象也是停留在我滑落坐在地上。
大概是我哭的太過凶猛,嚴慕然太過擔心,才進來房間把我弄上床吧。
起床之後我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想要看看嚴慕然在做什麼,只是看見他皺著眉頭盯著文件。
自從我認識他以來,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看文件的樣子永遠都是認真且帥,讓人挪不開眼。
再看桌子上,已經擺放好了一大堆的吃的,好像各色早餐一應俱全。
我疑惑的看著他︰“你這是把酒店的後廚都搬到這里來了嗎?買了這麼多早餐,有些興師動眾了吧。”
他看見我從臥室出來,便立刻合上了文件,凝望我的眼神讓我覺得深情無比。
“外面還在下著雨,你昨晚哭的太久了,我擔心你醒來太晚餓肚子,所以我叫人特意把自助餐廳里的每一樣都打包送來,洗漱完了就快來吃吧。”
說實話,我肚子還真是餓得不得了。
畢竟昨天自從遇到黎文洛到此刻,我滴水未進,更別提吃飯了。
于是我在他面前也顧不得形象,坐在餐桌前大塊朵頤起來。
嚴慕然低頭看了我一眼,抿著嘴笑著說道︰“真是個小吃貨!”
我看了他一眼,索性假裝听不見,吃貨就吃貨吧,反正人在餓的時候哪還能注意的到形象問題。
就在我吃完了,拿起紙巾擦嘴的時候,嚴慕然輕聲道︰“顧暖時,你還願意做嚴太太嗎?”
我被他這樣突然無厘頭的一問有些慌了神,手中的紙巾一時沒拿住掉了下去。
“就在上次我把你帶回聆風湖的時候,韓朗曾經不止一次的勸我,讓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可是我卻一直固執的不想告訴你。我總是想這一切痛苦不如讓我自己承受好了,我總是希望你能開開心心,不被這些烏煙瘴氣的煩惱所騷擾,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件事竟然是黎文洛他自己將所有的都告訴了你。”
“我承認我可能有些自私,什麼都不說,在你知道後讓你承受如此大的心里壓力。就像昨天晚上說的,如果再重來,我依然堅定之前的選擇,只是不會用那樣一種手段逼迫你離婚,你都不知道,看你從傷心到死心,我的心就像被炸了似的,碎的難受。”
說到這的時候他頓了頓,隨後他哽咽的繼續說道。
“回到我身邊吧!”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將我攬在了懷里,想要掙脫,他卻不放手。
而這次我卻沒像以前一樣一直掙扎著,反倒是像個木頭人似的,一動不動,心里卻有種小鹿亂撞的感覺。
我並沒有抬頭去看他的神情,確切說我不敢看,我怕看了就不管不顧的心疼他。
盡管我沒有看他,我還是清楚的感覺到有一滴濕潤落在我的額頭上。
他是在流淚,這一瞬間,我心疼他。
可是我不敢答應他,我怕重蹈覆轍,我怕一切的一切。
于是我拍拍他告訴他︰“給我點時間,好嗎?”
而此時,嚴慕然說了一句“我等你!”。
隨後將我摟的很緊,很緊,似乎這一秒就要將我揉進他的骨子里,我知道,他明白的。
可是我的心里此刻卻亂的很,很亂很亂,像亂石飛沙般踫撞著我的心。
過了一會兒,他終于將我放開。
說著就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了個盒子,他邊打開邊說︰“這次不許再扔了。”
隨後拉過我的手,將這枚耀眼的戒指重新帶回了我的無名指。
低下頭,指腹輕輕的滑過我的眼底,幫我擦干了眼淚,笑了笑道︰“小哭包。”
抹完眼淚,我看見桌子上放的文件,忍不住問了他︰“嚴慕然,你身份證忘記帶了,可是文件竟然帶了,你可還真是個工作狂。”
他拉過我坐在沙發上,順勢拿過文件給我,挑了挑眉︰“我去張院長那里去找你的時候,什麼都知道了。昨晚我叫韓朗在戶籍政務那邊找了人,查了全北城叫李素秋的人,七百多人叫這個名字,這資料是韓朗傳過來的,我會讓韓朗去調查核實哪個人在1988年10月28日生孩子的,只是這需要時間,你不要急。”
我顫抖著接過文件,看著這些叫李素秋的人,也許我的親生母親就在這些名字中,想到這些,我內心復雜的情緒極盡的翻涌著。
“暖時。”
嚴慕然突然叫了我,夾帶著溫柔繾綣的語氣。
我翻涌的內心立馬就軟了。
他將文件拿走,低低的說了句︰“不用難過,給你看這個文件,只是想告訴你,你的家人也許就在這里,有我在,放心吧。”
這次他不可置否的眼神,淡淡的問了我︰“現在看沒看出來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了?”
確實是,才僅僅過了一天而已。
來的路上,我還諷刺的調侃他,說自己沒看出來究竟有多重要。
結果今天,就已經被他這句話說的止不住心若擂鼓。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我的心已經在海城這里呆不下去了,大概嚴慕然早就看出來了。
在雨停之後,他便立刻去辦理了退房手續。
坐在車里,其實他幫我系安全帶的時候我想跟他說些什麼,可話到了嘴邊,最後還是咽了回來。
看著外面的雨後晴天,就像是這五年我的天空一直都是灰突突的,就在這麼一天,忽然間變得明媚極了。
只是這種明媚並沒有持續多久,卻被韓朗的一通電話徹底的打入了地獄,就像是整個天都塌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