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懷孕的緣故,這幾天來總是很疲倦的樣子,嚴慕然去了半個多月,整個聆風湖,就我一個人,顯得冷冷清清,就連做飯我似乎都沒有興趣。
剛想打電話給韓朗,叫他幫我買點飯,就接到了顧景程的電話。
看到他的名字,心里忽然一顫,他給我打電話能有什麼事?
難道是因為顧氏?
還是顧雨晴?
我慢慢的滑開接听鍵,听見對方說話的語氣讓我非常震驚。
“暖時啊,你有空嗎?爸爸想見你一面。”他拖著非常虛弱的聲音緩緩的說道。
“爸”
“你能過來讓爸爸見一見嗎?”
“好,您在哪,我這就過去。”
“在家里。”
對于顧景程,我並不排斥見他,畢竟他將我帶回顧家,除了那母女二人經常給我麻煩,他對我還算是客氣,既然電話里听他的語氣並非很好,去看一看也是理所當然。
再次回到顧家,我的心情特別復雜。
想起上一次,竟然還是和嚴澤寒離婚那日,他們夫妻二人要我回家,給我難堪,這里的不堪幾乎都是杜雲美和顧雨晴給予我的。。
可是僅僅才過了八個月,大家的身份已然完全不同,顧氏因為建築材料的問題已經岌岌可危,而我也從一無所有搖身變成了嚴氏總裁夫人,果真是時過境遷。
走進顧家,除了吳嫂跟我熱情的打著招呼,還親切的叫了我聲“二小姐”,實際上我並沒有見到杜雲美和顧雨晴。
吳嫂將我帶到二樓書房門口,叮囑我幾句“顧總因為公司的事一時著急得了腦血栓,半個身子被栓住了,您千萬別讓他生氣”,之後便轉身下了樓。
身體不好嗎?顧景程的年紀實際上並不太老,才五十多歲,怎麼就身體不好了?
難道真是顧氏這次出的事故打擊到了他嗎?
推開書房的門,我看到顧景城坐在輪椅上,由一個看似像護工的大姐推著。
他見我來,便轉過身來想要跟我打招呼,只是,整個人顫顫巍巍的,咳嗽個不停。
這一點都不像他,以前的他,精神的不得了,每次出去談生意,都會把頭發背過去,然後梳理的特別精神。
而此刻,造化弄人,頭發白了許多不用說,竟然身體還成這般模樣。
“爸”,我站在門口淡淡的喊了一聲。
旁邊的大姐見到我來,便介紹自己是顧總請的護工,听說我是顧家二小姐,所以特別熱情和我打招呼。
護工大姐告訴我,顧景城一听說我肯過來,掛了電話特別高興。
是嗎?這麼多年我可真沒看出來我在這個家,他有多高興。
原以為只是顧雨晴會演戲,還真沒想到顧景城竟然也會這般演戲。
大概是演給護工看的,讓別人看看自己的女兒有多麼冷落他,有多麼不重視他,有多麼不孝順他。
我見他身體艱難的顫抖著,便快步走上前去,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暖時,爸爸把你叫來,也沒別的意思,就是很久沒看到你了,有點想你了。”
他對我向來沒有感情,我知道,他現在是在顧及我嚴氏總裁太太的身份,大概能這麼說,想必是有什麼事要我去做吧。
我看見放在書桌上有一碗湯,走近摸摸還有些熱乎勁,看來是不太想喝才放到這,于是我走向他,說道︰“湯不宜這樣放著,涼了便不好喝,需要我來喂你嗎?”
他看著我,點了點頭,我只好一勺一勺的喂,直到喝完,他才露出一些笑容。
不知道的人,這樣一看,還以為我們是多麼一副父慈子孝的畫面,實際上我們究竟是什麼樣的關系,只有我和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護工大姐接過空碗的時候,特別感嘆的說了一句︰“顧總這樣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每天都是我來照顧,顧太太和大小姐也天天不見人影,也沒人陪著,感覺挺淒涼的,大小姐成天的只顧著自己的肚子里的寶寶和他老公,對爸爸不管不問,感覺你和你姐姐不太一樣。”
我只能呵呵一笑︰“我們不是親姐妹,我只是個養女,在這里不太受人待見。”
是啊,人就是這麼自私的動物。
杜雲美和顧雨晴我太了解了,現在的顧景城變成這個樣子,公司面臨破產,沒錢沒勢的,即使是夫妻,大概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就是那種大難臨頭各自飛的狀態吧。
我雖然是個養女,他們一家對我做過的那些事讓我還心有余悸,但是畢竟在這里生活了那麼多年,也並不願意見到他這番模樣。
我是個很容易就心軟的女人,所以對于他來說,我並不恨他,看到他這個樣子,心里還是很多不忍心。
我坐在他旁邊,低聲說︰“爸,您就直說吧,找我有什麼事,我不太喜歡拐彎抹角,我知道您也是的。”
顧景程听我這樣一問,突然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我會問的這樣直接。
于是沖著護工擺了擺手,意思是加她出去一下。
“其實,今天找你來是有點事,關于雨晴的。”
我猜的沒錯,果然是為了顧雨晴,如若不是為了他的這個寶貝女兒,他也不會委屈自己求我幫忙。
畢竟他應該是恨我入骨,如果不是我當初對著那麼多的記者和公眾爆出顧氏的材料問題,現在他也不會是這樣一番景象,大概是看出了我在嚴家的位置,才不跟我過多計較。
正是有了顧景程對女兒萬般的溺愛和縱容,顧雨晴才變成了如今這樣一個囂張跋扈的女人。
我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起身走到窗邊︰“好,您說吧,是什麼事?”
“我知道,雨晴小時候總是欺負你,確切來說,你那二十來年的痛苦生活甚至和嚴澤寒那段不幸的婚姻生活都是我的責任,是我的錯,你報復我們也是正常的。”說完這句話,他咳嗽了好長時間,才漸漸的恢復了平靜。
我依然看著窗外道︰“事情都過去很久了,我不太想提了,現在的生活挺好的。”
此時我回過頭看了看他,挺落寞的身影,便說道︰“剛開始我不太適應顧家,不過後來時間久了也就適應了,適應了你們的狂妄自大,也容忍了你們對我的無限侮辱,我此前在記者面前那樣說,並沒有報復之心,我只是用調查資料實話實說,即使不是顧氏,相信換做任何其他一家和我們合作的企業有貓膩,嚴慕然也會向公眾有個交代的。”
顧景程並不在意我的回答,只是自顧自的說著︰“你媽這個人啊,我知道很虛榮,知道我們家垮了,就開始不著家了,我現在也不想管她了,我自己都這服德行了,哪還管的了她,暖時啊,你說是不是啊。”
“嗯,是,爸爸挺看的開的。”我低下頭並不去看他,只是覺得他這一刻挺可憐的。
“老了,話太多了,暖時,爸爸有件事想拜托你。”說著他便從輪椅上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扶著旁邊的桌子,挪動著半個身子,要向書櫃方向走去。
我見狀,趕忙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扶住他,而他抬頭看著我,拍了拍我的胳膊,便這樣被我攙著走到書櫃前,拿出兩份文件。
我並不知道這兩份文件是什麼,即使知道,我也對文件絲毫提不起任何興趣。
我扶著顧景程坐回輪椅上,他說道︰“其中有一個是給你的,另一個是給雨晴的,我希望你能幫她保管這份。”
雖然他這樣說,我並沒有立刻接過去,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怎麼可以隨意接。
大概顧景程看出了我的顧慮,便直接說出口︰“這兩份是我的最後財產,家里所有的積蓄和其他3套房子都已經被拿去抵債了,就剩下了這套了,我知道你並不缺錢,所以給晴晴的文件袋里是這個房子的房產證和我所有的人壽保險,爸爸這個身體不行了,如果走的早的話,希望這些能給她留下點什麼。”
話落顧景程拍拍我的手,繼續說道︰“給你的這份是爸爸之前在拍賣會上拍得一個挺有價值的瓷器,已經存到銀行保險櫃里了,這里是把鑰匙,爸爸沒什麼可給你的,總覺得對不起你,這個就當做爸爸的一點心意。”
“我和顧雨晴這樣的關系,就算我不記恨她,她能做到不記恨我嗎?她怎麼可能讓我幫她保管如此重要的東西,難道您真的不怕我從中作梗嗎?對我這麼信任?”
此時顧景程擺擺手︰“暖時,你的性格和為人爸爸信的過,這些東西在你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以你現在的身份和身價,不是嗎?雨晴最近情緒很不穩定,其實你並不知道,她在上大學的時候就已經得了焦躁癥,只不過那時是輕度的,我和她媽媽都沒有太注意,現在她的焦躁癥越來越嚴重了,所以這份文件我覺得交給你提她保管,我很放心,如果給她媽媽,可能就什麼都沒了。”
他這樣說,我僵在原地,突然無話可說,一時語塞。
顧雨晴有焦躁癥……這句話一直在我腦海中閃爍。
長久以來我一直以為顧雨晴只是脾氣不好,囂張跋扈,可沒想到她竟然患有這樣一種病。
現在回想起她對我做的那些極端的事情,大概就是因為焦躁癥的原因讓她對誰都特別敵視,尤其是我。
不免有些讓人覺得嘆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