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在看與不看之間搖擺。
猶豫了片刻,理智終究戰勝了好奇心,我將日記本鎖進了抽屜里,靠著椅背大腦放空,閉目養神。
拋開一切雜念,躺在安靜的環境里,身心也跟著放松起來,這才讓我開始想起人情世故。
誰?
我師父,這個男人似乎好久沒有聯系我了,這跟以前每個月主動聯系我的風格不大像,讓我不得不往壞的方面想。
我拿出手機,輸入一串熟悉的號碼,想了想又逐個刪除,打開了師父的郵件,不是我過于悲觀,而是我想為自己留條後路。
萬一,將來我有個三長兩短,還可以找到一條沒人知道的後路可退。
我想得很周到,卻沒想到師父給我連發了8封郵件,每封郵件上都上了“急”這個字。
可網絡卻好死不死的在這個當頭卡了殼,點擊半天沒任何反應。
師父其實是我網友,也是我爸曾經的下屬,大我三歲。
他曾經告訴過我名字,但我叫師父叫習慣了,小沒良心的經常忘記他的真名。當然,這回也同樣沒記住。
他曾經玩笑說他跟我爸一樣的職業,都是(警)察,不過工作性質要比我爸高檔。這為人民服務的辛苦行業哪里有貴賤之分吶,我當時也只是當玩笑听听,具體沒深究。
剛想到這里,郵件打開了!
可郵件的內容卻感覺像在和我斷絕關系似的,8封郵件內容全部一樣,都是說別讓任何人知道我認識他。
好吧!
這當朋友之間感情不和,分崩離析是正常的事,可他還說將H市的一套價值五百多萬的海景房轉贈給我,過段時間會有人跟我聯絡。
這個交代我就不淡定了!
搞得好像我最近有房產運似的,誰都想給我房子,更何況師父有父母,干嘛平白無故的給我?
這完全沒理由!
我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回復給師父的,可我沒想到他竟然秒回我的郵件。
師父︰別鬧,你幫我保存著,照顧好家人,好好生下孩子將來給我養老,我會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和你聯系。
言語言簡意賅,口吻倒是符合他一貫的長輩自居風格,這讓我很窩心沒任何懷疑,這主要源于他的職業。
然而我想到他說會很長時間不能聯系我,火急火燎的將我拿到我媽筆記本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在郵件上。
一分鐘後,師父回復了︰拍照發給我,什麼事咱兩一起承擔,不能顧家的事情外人都知道了,咱們沒理由不知道。
男人果然是男人,做事果斷斬立決,不像女人前怕虎後怕狼。
有了師父這個後盾,我也不再那麼猶豫,再次拿出筆記本,開始翻閱,基本是一些日常感情流水賬。
但我能看的出來,我爸生前很愛我媽,我媽不怎麼愛我爸。
再翻……
日記里記錄我原來還有個哥哥,我媽每次看到我柔柔弱弱的就很火大,總是把我往男孩方向去教養,終究不成氣候。
看到這里,我不禁眯了眯眼,兒時的印象的確有個哥哥,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哥哥。
這本日記基本上承載了我媽的所有婚後生活,看到最後我差不多都沒了看下去的**,“懺悔”兩個讓我重新打起了精神。
這篇日記寫得很潦草,日記是我和陸蕭結婚前一晚寫的,內容也很短。
【姐,顧曉嫁給了姐夫的孫子,受盡那臭小子的折磨,這算是遭了報應祭拜你了,你遭遇車禍後,耀陽也失蹤了,其實我也很難過。】
這篇日記寫得不多,我反反復復的看,一字不漏的看。
我將里面千絲襪縷的關系慢慢的歸納出來,雖然面無表情,但卻似乎失去了心跳。
既然我媽叫陸振邦為姐姐。
那麼……
我叫陸耀陽什麼?
叫什麼?
這個問題像顆炸彈,在我腦子里“轟”的一下,所有千絲萬縷的想法統統的炸沒了。
可能我愣得太久,導致手機屏幕亮起了一串來自H市的陌生號碼,我當然知道是師父打過來的。
但我沒接,因為辦公室的門推開了。
進來的人是陸耀陽,我倆的目光在空中交融,都在審視著對方,似乎想在對方的表情變化里期待任何不可能的蛛絲馬跡。
他依舊是一成不變的淡定,而吃社會上的飯沒幾年的我,表現得更多的是恐慌。
我正極力的擠出細微的淡定退出手機頁面,他便已經靠近我,順手拉了一把椅子坐到我對面,握著我的手時我控制不住的打顫。
“曉曉,說話,嗯?”他說著吻了一下我的手,嗓音低壓得不行。
我像得到了指令似的,猛地抽回手,但很快又被他的雙手握住放到他的腿上,直到這時我才再次直視他的目光,幾乎是鼓足了還殘留著的勇氣詢問。
“我們……是不是兄妹?”
我問得及其小心翼翼,生怕一個語調沒有配合好這樣的氣氛,他會說出我害怕听到的答案。
陸耀陽瞟了一眼我手機的方向,握著我的手吻了又吻,像在呵護奇珍異寶似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有多愛我。
“是的,我的好表妹!”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這話就像無數根針,狠狠的刺到我全身,不痛,但卻足夠擾亂我的所有神經,連帶著肚子的寶寶也跟著顫一下。
這種讓人想瘋的狀態將我的神經繃得越來越緊,“啪”一聲,斷了!
我窒息了好久,突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任由他吻著我的手,撕心裂肺的低吼,“陸耀陽,我求求你一刀殺了我吧,我沒臉面對這個孩子!”
我說著一把推開他,護著肚子縮到辦公椅上,陸耀陽站起來將我緊緊的扣在他的懷里,任由我發瘋。
不知道為什麼,我始終覺得這不是真的,甚至開始覺得這是羅歡使的一個局。
我突然停止了哭,抬頭眼巴巴的乞求他,“陸耀陽你想要什麼我都配合你,包括你讓我放火殺人,但你告訴我,我們不是兄妹好不好?好不好?”
我從來沒有這樣去求過一個人,我怎麼可能會有這麼老的表哥呢?
簡直太他媽荒唐了。
我只希望這是一個夢,僅此而已。
“你說話啊!”我哭著求他告訴我答案,神經卻高度集中得刺激我頭暈。
“曉曉,我們把孩子生下來,現在醫生那麼發達,有問題我們一起承擔!”他說得鏗鏘有力,凌厲的眼神透著堅定不移的決定。
而這態度卻成功刺激了我,一時間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猛地一把推開他,踉踉蹌蹌的後退到落地窗處。
“曉曉!”
“你站在那里別過來!”
我中氣十足的怒吼著,制止他靠近我,大概是我的表情太過于難看,他第一次听我的指令,站在原地沒有過來。
而我整個人始終處于崩潰狀態,基本上沒有了任何思考能力,隨手抓起辦公桌上的美工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陸耀陽的臉突地沉了下來。
“曉曉,你把我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挺好了,一旦……我說一旦,一旦這把刀割到你丁點半點,我立馬叫醫院拔掉你媽的氧氣,讓她自生自滅,我說到做到!”
“你威脅我?”我冷笑出聲。
他目光犀利的緊鎖著我,同樣冷笑,“你是知道的,威脅別人是我的長項。”
我像個瘋子一樣輕笑出聲,可笑著笑著還是哭了出來。
這里終究不是好萊塢,我終究不是演員,無法優雅美麗的上演一出苦逼戲,就連鬧自殺還得挺著個大肚子,還他媽的不敢自殺。
“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們是表兄妹,對不對?”我極力的擠出殘留的理智,開始理順來龍去脈。
“對!”
他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而我的情緒卻已經迸發到最高點,甚至感覺哭喊已經無法滿足我的宣泄。
“你這個瘋子,老一輩的恩怨你讓我承擔就好了,有必要讓下一代來承擔嗎?我知道你的童年很痛苦,你來傷害我就好了啊,為什麼要我生下這孩子?你為什麼?為什麼?”
我使勁全力吼完,只感覺一股液體往上涌出,堵塞我的喉嚨影響了我的呼吸,沖擊我的大腦意識,直至視線模糊。
在意識清醒的最後一刻,我還能看到陸耀陽朝我沖過來。
他在說什麼,我已經听不到。
……
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
而陸耀陽正坐在床沿上,用溫毛巾幫我擦身子,仿佛在公司發生的事情只是一場夢一樣。
“我要把孩子打掉!”暈倒醒來後,我變得理智起來。不管這個決定是否迎合了羅歡的心思,但這的確是最合適的選擇。
可是,我的心口卻絞痛得差點呼吸不上來。
“孩子不是你一個人的,剩下的幾個月你不用上班了,就在家里養胎直至孩子生下來!”這是命令句,沒有任何詢問我的意思。
而我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沒有崩潰,也是個人才。
我死死的咬著手指,又被他拔了出來,將他的食指伸到我嘴邊,“心情不好的話可以咬它。”
“我不想見你!”我將頭瞥向另一邊,冷冷的補充,“放心,我想得開,不會自殺!”
房間瞬間進入沉默。
良久,他才低頭在我的唇上碾壓纏綿了一下,才默默的起身離開。
才房間門合上的瞬間,我拿過床頭櫃的手機撥出了一個6個數字的電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