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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椿的運轉率——包括絢爛舞踏在內,大概有百分之四十二吧?嗯,大概就是這樣吧?」
那名女性一邊看著出現在空中投影屏幕上的各種數值,一邊露出天真的微笑。
宛如孩童,宛如天使。
皎潔的月光所映照出的那張臉龐與平時並無二樣。
——臉上總是帶著感到無聊的表情,名字叫作筱之之束的人。
「嗯……嗯,嗯∼∼」
口中哼著歌的她叫出了別的屏幕——上面正播放著白式第二型態的戰斗影像。
束坐在海岬邊的圍欄上,搖晃著雙腳,看著那影像。
眼前只有廣闊的海洋,高度將近三十公尺;不過就算待在這種摔下去一定有事的地方,她的表情也絕對不會改變。
「哇∼∼話說回來,白式真令人驚訝耶!沒想到它居然能讓操縱者的軀體再生,就像是——」
「——就像是『白騎士』一樣吧?核心編號 一的首台實戰投入機,也是你耗費最多心血的第一台機體,對吧?」
千冬無聲無息地從森林里走了出來,裹在黑色套裝里的身影像是要把夜晚的暗黑都帶走般,充斥著沉靜的威嚴。
「嘿,小千。」
「哦。」
兩人都沒有轉身面向對方,就這樣背對著背;束依然跟剛才一樣搖晃著雙腳,千冬則是輕靠在樹旁。
即使不看彼此,她們也知道對方現在臉上掛著什麼表情——
那種確實的信賴感存在于兩人之間。
「對了,小千,我要考考你——白騎士(SHIROKISHI)跑到哪兒去了呢?」
「……把白式(BAYAKUSHIKI)念作『白式(SHIROKISHI)』的話,大概就是答案了吧?」
「賓果,不愧是小千,果然是駕馭過白騎士的人呢!」
過去被稱做「白騎士」的機體在留下核心後便遭到解體,對于第一代IS機型的制作具有極大貢獻;不過它的核心在某個研究所發生襲擊事件之後就下落不明了,然後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被裝進了名為「白式」的機體里。
「然後啊……呵呵,打個比方——有人在核心網絡(CoreNetwork)交換了信息,交換了小千最初的機體『白騎士』以及第二台機體『暮櫻』的信息;如此一來,就算它們開發出同樣的『獨一無二的特殊能力』,或許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地方吧?」
「………………」
千冬沒有回答。
但是束並不在乎她的反應,繼續說了下去︰
「話說回來,真是不可思議耶……那台機體的核心明明在分解之前就被初期化了啊,怎麼會這樣呢?因為是我做的,所以當時應該確實地被初期化了才對啊?」
「這個世界上總是會有不可思議的事發生。」
千冬的確不清楚這件事。
束也一樣。
不過就算束不懂也不成問題。
「……對了,我也來打個比方吧。」
「咦,小千嗎?真難得耶。」
「譬如說——某位天才刻意讓一個男孩弄錯高中入學考試地點,而且把該處所使用的IS設定成只能在該時點啟動,這麼一來,原本應該無法被男性操控的IS便會變得可以操縱了吧?」
「嗯∼∼?可是那樣的話應該沒辦法持續啟動吧?」
「說得也是。你不會耗費這麼長的時間在同一件東西上面動手腳。」
「嘿嘿嘿,因為我會膩嘛。」
「……那麼真相究竟是如何呢?某位天才。」
「誰知道呢?呵呵呵,其實我也不知道白式究竟為什麼會啟動,照道理說阿一和IS研發完全扯不上關系呀?」
「哼……算了,換下一個假設性的話題吧!」
「還真多呢。」
「你很開心吧?」
束在回答完「沒錯」之後,繼續听千冬說話。
「某位天才想要讓心愛的妹妹在IS的正式舞台上風光出道,所以準備好一台專用機,以及在某處發生的IS暴走事件。」
束並未出聲響應,于是千冬繼續說了下去︰
「由于暴走事件的發生,新型的高性能機種就能參與作戰。這時天才的妹妹就能以專用機持有者的身分華麗出道。」
「嘿∼∼真是很不可思議的假設性話題呢!似乎有個很厲害的天才存在哦。」
「是啊,是有個好厲害的天才存在;那個天才以前曾經自導自演,讓十二個國家的軍事計算機同時遭到黑客入侵,創造出史上留名的大事件。」
束並未回答,而千冬則是繼續往下說︰
“哦∼對了,這個你可能會感興趣哦∼”說完束姐扔了一個數據盤出來,千冬姐立刻接了下來,看著手中的數據盤問道︰“這是什麼?”
“嘿嘿∼是小準和奈克瑟斯的戰斗影像,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哦∼!”
千冬姐听了,看著手里的數據盤,猶豫了一下,默默的將其放進了口袋里,隨後繼續靠在了樹上。
「鎭,小千,你覺得,現在身處的世界有趣嗎?」
「普普通通吧。」
「這樣啊……」
吹上海岬的強風發出了一陣呼嘯聲。
「——————」
在那陣風中輕輕地說了某些話之後……束的身影便消失無蹤。
忽然消失,突然消失。
「…………」
千冬嘆了口氣,將後腦勺靠到樹干上。
口中發出的聲音——則隨著海風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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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吃完早餐之後,眾人立刻開始進行IS及專用設備的回收作業。
大家忙東忙西的,一直做到十點多才結束作業;所有人按照自己的班級搭上巴士,午餐似乎是在回程途中的休息站里解決。
「唉∼∼……」
現在坐在座位上的一夏的狀況,如果要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精疲力盡」。
昨天的他被追了將近一個小時,偷跑出旅館的事最後還被發現,被千冬姐痛罵了一頓——實際睡眠時間才三個小時左右。在這種狀況下進行重度勞動,讓他覺得自己快死了。
「不好意思……誰有帶飲料嗎……?」
盡管一夏是因為累癱了才試著開口詢問,不過——
「……喝你自己的口水吧。」這是勞拉說的。
「我不知道。」這是塞西莉婭說的。
鈴是二班的,所以人不在這里。
至于準和夏洛特,好吧,兩個人一直保持著沉默。
一夏抱著最後的希望將視線移到 身上。
「看……看什麼啦!」
當一夏正在想她是不是臉紅了的時候,對方突然來了一記手刀……唔哇,實在有夠痛的!
「哼、哼……!」
看來似乎沒人要給自己飲料喝,這也是因為自己的失德所致嗎?嗚……(主角︰活該,後宮著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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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不會對他太冷淡了……?)
看著一夏垂頭喪氣的模樣,塞西莉婭的內心有些忐忑不安。
明明是難得可以對一夏溫柔一點的機會,她卻因為忍不住想起昨天的事,擺出了那種態度。
但是仔細想想,現在別的女生對他都很不客氣——機會千載難逢呢!
(既然如此——)
她將手伸向橫放在包包里的保特瓶——原本是替自己準備的,沒想到在意外的時刻派上用場。
(要把握良機呢……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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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怎麼不換一種說法呢……?)
在心里一直進行著這種自問自答的人,是這次在海邊邁出新的一步的勞拉。
她對于率先計較昨天的事,表現出冷淡反應的自己感到悔恨不已;在剛才的那種情況下,應該要對他展露笑靨,才是所謂的好女人啊!
勞拉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思考該如何補救。
(對了……他好像十分口渴,我早上買的茶或許能派上用場吧?)
她一邊玩著剛剛拿出的保特瓶,一邊思考要怎樣拿給他。
難得其他女生都沒動作,勞拉認為現在正是好機會。
(嗯,先裝若無其事地坐到旁邊,再把茶遞給他吧……這、這樣的話,回去的時候也能一直待在他的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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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我搞砸了……)
難得昨晚的氣氛那麼好,結果到最後卻什麼事都沒發生;不僅如此, 心里對一夏一直躲著其他女生的這點也感到不爽,所以剛才一不小心就表現出那樣的反應了。
(真、真糟……我是不是有無意識動手的習慣啊……?)
說實話,這樣很不妙。如果一味地使用暴力的話,在對方心里的排名多半會被甩到後面去。
(好、好!現在正是該溫柔地對待一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