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氣惱不已,只好後退,等那兩輛車過去,自己箭一般竄了出去,哪兒還有救護車的影子?
“去醫院,醫生說了,讓直接去醫院!”
司機發動汽車,直奔醫院而去,剛駛出去不遠,又一輛救護車呼嘯而過,往他們來時路奔去,司機忍不住嘀咕了一聲︰“今兒什麼日子,怎麼這麼多急診的?”
“甭廢話,好好開你的車吧!”
車繼續往醫院疾馳,保鏢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他忙接了,是急救人員打來的。
“我們來接病人的,可是你們人說人已經被我們的同行送醫院了,這怎麼回事啊?”
保鏢愣了一下,忙問︰“你們……剛剛來接人的,不是你們嗎?”
“我們剛到啊!說病人已經被接走了……”
保鏢愣了一下,臉色忽然巨變,怒吼︰“掉頭,快掉頭……”
車緊急剎住,往來時路飛奔而去。
余偵探將車穩穩停在路邊,迅速幫著大家把晚晴轉移到一輛已經打開車門等候多時的商務車上。
方才瞪了晚晴一眼的男子,向醫師伸出手,飛快而低沉的說︰“曹大夫,麻煩您了!不能坐飛機不能乘動車,一路都是自己的車,可能會很辛苦,拜托您一定要照顧好我媽!”
晚晴眸光一跳,猛地轉頭看向他。
媽?他是……
曹醫生重重點頭︰“諾,你放心吧!”
韓諾低頭看了詫異的晚晴一眼,摘下口罩,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飛快的解釋︰“媽,我叫韓諾,寧海汐……不,江琉璃是我的妻子,是她讓我來救您的。
今天不能聊,改天好好陪您說話,你們走省道,我走高速引開他們,在下一個城市有人接應你們,不,每一個城市。保重!”
韓諾說完,又深深一笑,握了一下晚晴的手,用力拉上車門,沉聲提醒︰“快走!”
商務車飛快的發動,箭一般向遠方駛去。後面兩輛黑色大眾也飛快的跟了上去,那是韓耀東安排的,專門一路護送晚晴回家的保鏢們,個個都是精英!
韓諾目送車輛遠去,與余偵探飛快的上了救護車,摘下假牌子,將被控制的保姆放在安全的位置,飛快的出城,把車輛還給了縣區的某個朋友,車輛旋即進入改裝程序,沒用多久,就變成了一輛普普通通的面包車。
趕來接應韓諾的車也到了,韓諾與余偵探先行離去,上了高速,往c市飛奔。
這是如果開車回c市,一般人會選擇的最便捷的路線,一路要經過兩三個陌生城市,而車上,卻只有他們五個人。
不過,只要晚晴能夠平安,就是寧千山的追上了他,又能怎樣?更何況,父親已經安排了其他人在沿途接應。
為了救出晚晴,他們韓家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父親甚至不惜動用幾十年都沒好意思用過的人脈,但只要能讓海汐母女團聚,這些付出,真的不算什麼!
韓諾長長吐出一口氣,沉聲提醒司機︰“開夜車危險,注意一點兒,這麼多人呢!累了說聲,大家輪流。”
“好的,沒事的。”司機應了一聲,將車速開的更快。
為了刻意留下自己的蹤跡,韓諾等人在高速服務區下車,去了洗手間,又要了一些快餐,吃的飽飽的繼續上路,而他們身邊,自然有一個被推在輪椅上戴著帽子墨鏡和口罩,偽裝的嚴嚴實實的婦人。
只是這個婦人的真容,實在有些不忍直視,應該比那日韓諾扮成女裝的時候,更嫵媚……
飽餐之後,繼續趕路,一邊前行,一邊與曹醫生那一隊人馬聯絡。得知丈母娘一切安好,已經在改裝的小床墊上睡著,也遇到了韓耀東安排在沿途接應的人,韓諾才真正放下了心。
保護丈母娘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而她得到的照顧也更多了,到了下一個城市,父親還細心的準備了房車,到時候丈母娘會過的更舒服。真好!
韓諾松了一口氣,始覺有些疲憊,低聲提醒︰“到了下一個服務區再換一個司機,大家都輪流休息一會兒。”
“好的!”
韓諾笑笑,靠在椅背上,輕輕閉上了雙眼。
車,在暗夜中,繼續疾馳,沒有人知道,前方不遠處,有危險,正在發生。
凌晨四點四十二分,某某高速路段發生慘烈車禍,一輛大貨車撞到護欄,造成後面六輛小汽車連續追尾……
晚晴身邊圍繞的全部都是陌生人,一開始她還情緒緊繃著,但後來她漸漸分清楚了,其中有司機、有醫生、有保姆、有保鏢,還有私家偵探和向導,大家說話都非常和氣,對她的照顧也非常非常盡心,這讓她緊繃的情緒,漸漸放松下來。
“韓少的手機怎麼打不通了?”曹醫生皺緊了眉頭,輕聲問︰“你們有那車上其他人的電話嗎?”
“我有我們家頭的,可是也打不通。”一個小伙子,低聲提醒︰“他們會不會被寧家的人給找到了?”
“不會,如果是被找到了,他們在車里,肯定不等下車就先行通知大家了,沒有接到通知,也許是沒有。”
“那就是輪流開車,有人休息,所以就把手機給關了吧?”
曹醫生皺了一下眉頭,低聲嘆息︰“我也希望是!再等等吧,等到天亮就知道了。”
他們這一等,就等了兩天,撥通的時候,接電話的是韓耀東的人,回應他們說,韓諾已經安全,正在旅途休息,讓他們直接將晚晴送到指定地點即可,有什麼情況,直接與韓耀東聯系。
曹醫生沒有多想,便掛斷了電話,安心照顧晚晴。
寧千山一早醒來,看看時間,才不過五點半,便拿起手機,開機,起身下床去洗漱。
杜佳雲翻了個身,語氣陰冷的問︰“終于要走了?煎熬了這麼多天,真不容易!”
寧千山記掛著趕飛機,懶得理會她,飛快的洗漱,然後拿起手機下去吃早餐。
手機上很多未接電話,是那邊的手下。他喝了一口牛奶,回撥過去,卻沒有人接。
“先生……”前方傳來楊叔微弱的聲音,他抬頭看過去,驚愕了一下。
他從來沒有見過楊叔是這樣的表情……他額頭冒著汗,卻渾身發抖,面色蒼白,身形不穩。
“怎麼了這是?腎虛?”寧千山馬上就要見到心愛的女人,心情有些激動,但還不錯,所以難得的微笑著調侃了一句。
楊叔沒有吭聲,但臉色愈發蒼白,抖的也更加厲害。
“怎麼了這是?說吧,什麼事兒?麻將輸了?多少?”寧千山又喝了一口牛奶,漫不經心的問。
“夫人她……被人帶走了……”
寧千山愣了一下,旋即不屑的回應︰“夫人在樓上還沒起床呢,能被誰帶……”
眸光驀然一緊,寧千山猛的轉頭,聲音不自覺的顫抖,小心翼翼的追問︰“你說的哪個夫人?”
“陸夫人……”
“帶走了?什麼帶走了?被誰帶走了?帶哪兒去?”寧千山的杯子,猛地摔到桌上,手也抖了起來。
“初步懷疑是……”楊叔瑟瑟發抖,用蚊子一般的聲音說︰“大小姐,或者……霍韶顏,也許,韓諾……把夫人,從別墅帶走了……”
寧千山瞬間被抽空,渾身發抖,人也從椅中慢慢往地上滑去,很快,便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整個人都像是死去了。
“先生……”楊叔也被嚇壞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向著他爬了過去。
工人們驚叫幾聲,紛紛圍了上來,更多人的看到,都跑了過來,有人又奔上樓,去叫杜佳雲、茂菁和海瀾。
整個寧家,頓時亂作一團……
寧千山飛到e市的時候,臉色還是白的,腳步還是虛浮搖晃的。
別墅的大門打開,所有人都抖成一團,低垂著眼眸不敢吭一聲,有些膽小的,已經嚇的紅了眼眶,眼淚都要滴下來了。
寧千山一下車,就往別墅飛奔,也不知道是年紀太大了,還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腳步竟踉踉蹌蹌,幾次跌倒在草坪上,又被人扶起來,繼續向前狂奔。
一把推開臥室的門,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可是,窗前,角落里,再也沒有了那個熟悉的靜默的身影。
那個他為之飛奔而來,卻從不肯好好瞧他一眼的晚晴呢?
那個他說上十句話也換不來一句回應的晚晴呢?
那個乖乖的,整天坐在窗前看書的晚晴呢?
那個他總是捧在掌心呵護寵愛卻從來得不到的晚晴呢?
那個溫柔的晚晴、那個沉默的晚晴、那個善良的晚晴、那個倔強的晚晴呢?
“晚晴……”
寧千山忽然笑了,腳步踉蹌著,向窗口跑去。
那些下人怎麼那麼壞,居然騙我說,你被人帶走了……你這不是好好的坐在輪椅上看書嗎?
寧千山松了一口氣,緩緩蹲下身,一手扶著輪椅的扶手,一手伸出握住她的手,仰起頭,輕聲問︰
“晚晴,我好些日子沒回來了,因為有些忙。你是不是怪我了?昨天有人跟我說,你問起我來著,是不是想念我了?難得你會主動問起我,我真的很高興……晚晴,你要吃點什麼?牛排?還是面?蝦,好嗎?我去給你做,你乖乖等著,好不好?”
楊叔心驚膽戰的跟著跑進來,旋即更加驚愕的呆在了房門前。
那個一向陰騖冷肅的男人,單膝跪在空空的輪椅前,一手扶著輪椅,一手似捏著什麼,對著空氣,正喃喃自語。
他說的那些話,不都是喜歡問向失蹤的陸夫人的麼?難道,他太崩潰,所以產生了幻覺麼?他不會出事吧?不會失常吧?
楊叔嚇了一跳,忙走過去,低聲勸說︰“先生,陸夫人被人帶走了,我們要先想辦法找到她……”
他一出口,驚醒了呆滯的寧千山,眼前的幻像忽然消失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瞬間灰飛煙滅。
他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跌入了萬丈深淵,摔的四分五裂。
“晚晴……晚晴!晚晴……”他瘋了一樣,猛地起身,搖晃著空空的輪椅,怒吼︰“晚晴,你不要我了嗎?晚晴……”
“先生,您不要……嗷……”
寧千山瘋子一樣,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用力推倒,狠狠踢了過去︰“你個混蛋,我讓你安排的人,都是廢物嗎?我花那麼多錢養你,有什麼用?你個廢物!笨蛋!蠢豬!我踹死你……你還我晚晴!你還我映雪……你還我……”
楊叔被踢的滿地打滾,不停慘叫,卻沒有人敢來阻攔憤怒到極點的寧千山。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時候,誰靠近他,誰就死無葬身之地!
楊叔的慘叫聲,從樓上傳來,樓下的人,個個瑟瑟發抖,面如死灰。
跟隨他那麼多年的手下他都不放過,就更不用說失職的他們了。
整整一天,寧千山像瘋了一樣,抱著她用過的每一件物品,咬著牙,不停顫抖。他親手撫過她曾經存在過的每一個角落,可是那種失去摯愛的痛苦,比用刀扎他一百遍,還讓他難受。
每一個角落,仿佛都有她的氣息;每一個角落,也都有回憶。他已經習慣了她在身邊,現在不能睜開眼楮,睜開眼楮看不到她,他就想死,想要自我了斷。
可是,他若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他的晚晴卻還活著,他豈不是仍要與她分離?
寧千山抱著她的枕頭,蜷縮成一團,男人的眼淚,終于無法控制的,從眼角滑落。
他愛了她幾十年,也陪了她幾十年,用盡一切手段,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到最後,卻仍舊沒有得到她半分的眷戀。
她逃了……她終究還是逃離了他……她的離開,讓他的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他的爭取,他的拼搏,還有什麼意義?
寧千山徹底崩潰,頭發一夜之間幾乎全白,整個人像是老了二十歲,眼神由以往的冷冽陰騖,變得呆滯恍惚。
“媽,您怎麼了?”茂菁握住母親的手腕,擔心的詢問。
“陸晚晴?誰是陸晚晴……為什麼會姓陸?為什麼……為什麼…姓陸的那個,不是已經死了嗎?陸晚晴是誰?陸映雪,和她有什麼關系?不是她,一定不會是她,她已經死了……”寧夫人像是瘋了一樣,一直哭,一直眼神恍惚的重復著那個對他們兄妹來說,完全陌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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