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听話的給他倒了一點紅酒，他接過來，一飲而盡，苗苗猶豫著要不要再給他倒，他已經自己奪過了酒瓶，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
再也不是像雞啄食一樣的小口，他喝紅酒比啤酒還猛。
苗苗伸手去要酒瓶，他不給，還要繼續倒，苗苗急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輕聲提醒︰“江北，再喝你就醉了……”
“醉了不好嗎？我就怕醉不了……”
“江北，這樣的局面誰都不想看到，但是現在說後悔說恨，都沒有用，現在你需要的是振作。你是江家的繼承人，你如果崩潰了，誰能把這個攤子撐起來？”
“我不崩潰，就可以撐起來嗎？苗曉卿你該知道，以顧雲航的心機和謹慎，我們現在拿到的東西，大概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說不定結果，比我們想象的，更糟！”
“正因為這樣，我們才應該用更多的精力去救江家，而不是借酒澆愁。”
“那是明天的事，今天我熬不過去……”
“江北！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你熬不過去的事！借酒澆愁破罐破摔，不是你江北該有的表現！”苗苗急了，蹲在他面前，雙手握住他的手，輕聲說︰
“你不是一無所有，哪怕江家真的垮了，你還是可以東山再起的。第一，江家有這麼多年的信譽在；第二，江家有人脈；第三，你還有自己的廣告公司和新緡的貿易公司，你可以用那兩家公司救江家；第四，即使沒有了一分錢，你還有自己的腦子，你還有親人，還有朋友，還有……”
苗苗的話戛然而止，江北緩緩抬起通紅的眼眸，緊緊的盯著她，低啞的問︰“苗曉卿，還有什麼？”
苗苗咬咬唇，輕聲說︰“還有對你忠誠的屬下們……”
江北頓了一下，忽然幽幽的說︰“苗曉卿，你是不是想說，我還有……還有你？”
苗苗的臉猛地一僵，震驚的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躲開了他灼人的視線，敷衍的開口︰“可不？我也是你的屬下……”
“苗曉卿……”江北眼眶通紅，聲音嘶啞，低低的問︰“那夜……那夜是你吧？”
苗苗愈發震驚，也愈發慌亂，騰的站起身，慌慌張張撇清︰“不是！不是我！是你自己解決的……”
江北眯起了眼楮，輕聲的反問︰“你說的是哪一夜？寧思思對我下藥那天？苗曉卿，我說的不是那天。我說的是很久很久之前，任意一天……”
苗曉卿心里“咯 ”一聲，卡了殼，明白他是察覺到了什麼，故意試探她的。
正尷尬的時候，江北忽然又輕輕閉上雙眼，再猛地睜開，對她勾勾手指︰“耳朵過來！”
苗曉卿愣了一下，遲疑著，江北眸光灼灼的看著她，低聲吩咐︰“讓你耳朵過來！”
苗苗�下腰伸過頭，江北低聲說︰“我承認。我有些崩潰。所以……我需要你給我一點力量……”
苗曉卿更發呆了，傻傻的看著他，腦中忽然就出現了那夜翻來覆去搖搖晃晃的邪惡的畫面。
不要吧？那一次，他跟狼一樣。她痛的幾天都沒緩過來。
江北飛快捧住了她的臉，狠狠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笑得欠扁極了︰“苗曉卿，你想歪了吧？小爺說的是這個，看你那冒綠光的眼神。想到哪兒去了？”
苗曉卿臉“唰”的紅了，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力去擦嘴，江北轉頭望向窗外閃耀的煙火，輕聲說︰“我江北沒那麼容易被打垮！他顧雲航能毀掉一個江氏，我就能重建一個新的江氏，不過是剜去腐肉再獲新生罷了，痛一痛，又怎樣？”
江北畢竟是江北！哪怕面對突如其來的打擊他也曾彷徨驚慌，可是短暫的失態過後，他骨子里的強硬便浮了上來，想要打垮他，沒門！
苗曉卿笑了，仿佛忘了他剛才戲弄她的事，眸光柔柔的望著他堅定的眼神，輕聲說︰“江北，我剛才其實就是想說……你，還有我！”
江北轉頭，望著她有些發紅的臉頰，伸出手，輕輕握住她放在他肩頭的手，低聲說︰“我知道，謝謝！”
“一起睡？”趁母親和大家一起去看午夜煙火的功夫，安然和顧微涼又緊緊擁抱著熱吻了一陣子，微涼輕聲在她耳邊央求。
“才不要！我要陪著我媽。”安然低聲說，臉頰紅透了。
顧微涼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也在不停起伏，聲音更是低啞，低聲央求︰“一起吧，你陪你媽上半夜，下半夜來找我。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在一起了。”
“胡說，才幾天啊？”安然輕聲呵斥，聲音卻是溫柔的，眼神也有些迷離。
顧微涼沒有說話，將她壓倒在床上，狠狠吻了一陣子，心底的渴望，她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兩個人心底都有團火在熊熊燃燒。
“現在？”顧微涼低聲請求，安然大窘，忙拒絕︰“不行，煙火放完我媽就會回來……”
“那去我房間，就隔了兩扇門。”顧微涼輕輕咬她。
煙花還在盛放，璀璨了夜空，新年的鐘聲一遍一遍敲響，淹沒了曖昧的聲響。
安然正迷離間，他忽然站起了身離開她，一把托起她的腰，扯了她的手腕，就往外走。安然的臉紅透了，糾結之間已經被他拉出了門外，走了沒幾步便到了他的房間，推開門進去，又緊緊反鎖房門，她便被他壓在了門後面。
“雲……”
緊緊抱著，吻著，一路旋轉，一路痴纏，雙雙癱倒在柔軟的床上，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可是年輕的身體和年輕的心，都怎能擋得住這麼久積攢的思念？一旦融合，便一發不可收拾。
“咚咚……”
“顧先生……顧先生，您睡了嗎？晚上有通宵麻將，要不要來？”門外傳來鄰房家屬的問詢聲，將還不停喘息的兩個人嚇傻了，一動不敢動，更不敢吭一聲。
他的身體與她還牢牢契合，他們喜歡這種仍舊長久在一起的感覺，便沒有動，小心翼翼的豎起耳朵聆听著外面的動靜，假裝自己不在。
腳步聲終于遠去，彼此都長長松了一口氣，顧微涼低低笑了起來，安然惱了，掐了他一把︰“都是你！是你強迫的。”
“好好，都是我！可是你配合的很默契。”顧微涼滿足的笑，溫柔的吻她，在她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的離開她，開始整理自己。
出門的時候，又像是搞間諜活動，小心翼翼，直到確定走廊無人才趕緊溜，一出門，便長長松了一口氣。
“你都是我老婆了，還過這種日子，沒天理！”他抱怨，眼底卻是愜意的笑。
她咬牙忍了，狠狠瞪了他一眼，趕緊揮手告別，溜回了母親的房間。
這一夜，都睡的很沉，仿佛那些不愉快，都不算什麼，在真愛面前，不過是一抹輕淡的雲煙。
安然特別期盼初二的到來，爸爸來的時候，她會以新的身份介紹這兩個男人，她真是十分期待看到顧微涼震驚的眼神，哈哈！他一定會驚喜到傻掉！
“媽，您好好歇著，別胡思亂想！爸爸也沒事，他不方便給我們打電話，但是他的助理打過來了，剛剛也跟您拜年了，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我和微涼進城去拜年，中午回來陪您吃飯，您要乖乖的哦！”
輕晚輕輕的笑，拍拍她的手，小聲說︰“中午不回來也沒有關系，難得你們多相處幾天。”
安然紅了臉，輕輕笑了笑，和母親揮手告別，牽了門外等候的微涼的手，要一起去江家。
那一雙牽著的手，各自的無名指都帶著璀璨的刺目的鑽戒，像一個環，將一生套牢，讓歲月圓滿。
進城的路上，喬安然伸開手，看著陽光下的婚戒，像是自語，又像是說給所有人听︰“以後，請叫我顧太太！”
顧微涼笑，滿臉的幸福，安然轉頭看了他一眼，輕聲說︰“說你呢！以後要叫我顧太太，記住了沒？”
“是，顧太太！你可不許反悔！”
“嗯，不反悔，反悔是小狗！”
“那還不是等于沒有反悔。”
“嗯？好啊！顧微涼，你皮癢癢了，敢拐著彎罵我，等著，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大小姐，您可回來了！昨晚把夫人擔心的一夜都沒怎麼睡……大小姐，您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佣人李姐迎了過來，扶住臉色蒼白的江瑩，輕聲提醒著，又追問著。
江瑩不吭聲，轉頭看向身後緩緩跟過來的顧雲航，雲航的身後，是他的司機和助理，他來的時候，他們就在門外等候著，現在也一起跟了過來。
他沒有再看她一眼，哪怕不看，他也知道，她眼底是含著淚的，她心里還是帶著最後的期盼的，可是瑩瑩……我們還能在一起嗎？你覺得，還能嗎？
“瑩瑩，你終于是回來了！可把媽媽擔心死了。”江夫人從沙發上站起身迎了過來，握住女兒冰涼的手，轉頭呵斥雲航︰
“雲航啊，你們過什麼二人世界，這除夕夜都不回來，難道不把這里當家了？是不是想搬出去住？”
顧雲航沒有吭聲，就那麼沉默的站在客廳里，背影挺直，表情冷肅。
江夫人說了一句，見他沒有反應，如果放在平時早就說客氣的話道歉了，可今天倒好，吭都不吭一聲，江夫人便急了，又叨嘮了一句︰“你怎麼不說話？覺得媽說的不對嗎？”
雲航依舊不理會，站在花盆前靜靜看著花發呆。
“媽，求您不要再說了。”
江瑩的眼淚又滾滾而落，把江夫人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瑩瑩，你們怎麼了？吵架了？算了算了，都是兩口子，雲航又懂事，就各自退一步，別計較了。”
江瑩抽泣著搖頭，被江夫人扶著在沙發上坐下，雲航依舊還沉默的站立著，江夫人便說了一句︰“雲航，坐下說話吧！”
雲航依舊沒有動，還那麼站立著，江夫人轉頭看向哭泣的女兒，輕聲問︰“怎麼回事？”
女兒不吭聲，江夫人急了，正要追問，通往休息室的走廊下，忽然傳來江北的聲音︰“媽，別問了，他如果想說的，您就是不逼他，他也會說出為什麼。”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坐在輪椅上被苗曉卿推出來的江北。那廝一抹雲淡風輕的笑，視線掃過所有人，停留在顧雲航身上。
彼此都心如明鏡，這是要攤牌了，只是不知道對方到底有多少自己的底牌罷了。
江瑩的目光也落在江北身上，江北淡淡一笑，輕聲對苗苗說︰“苗苗，扶我姐上去休息，媽，您也去吧，我看我姐臉色不好，您瞧瞧是怎麼回事，是暈車還是累的，或者是凍的？”
苗苗點點頭，江瑩卻倔強的搖搖頭︰“不……”
江夫人隱隱感覺到江邊和雲航的眼神都不對，也拒絕︰“不，我也不去！你們怎麼了？”
江北輕輕一笑，揮揮手︰“男人之間的事，你們走吧！”
江瑩仍然不肯走，江北看了苗苗一眼，苗苗連勸帶拖，將江瑩帶走了，江夫人也遲疑著跟著上了樓。
顧雲航揮揮手，他的人也退了出去，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輪椅上的江北，和默然站立的顧雲航。
江北低頭，打開膝蓋上的電腦，將屏幕轉向他，畫面上是顧雲航優盤里的內容。
現在正播放的，是章玫的交代。
雲航眼底閃過震驚，片刻，眼楮眯了起來，冷冷質問︰“你進了我的辦公室？”
江北冷笑，反問︰“允許你打入我家，就不允許我進入我家的辦公室嗎？”
雲航也冷笑︰“好一個你家的！只可惜，現在的江氏……不值得你驕傲！”
江北很鎮定，雖然心里惱恨的想要一刀捅死他，可是他臉上，依舊帶著堅強而驕傲的笑容︰
“那麼夏伯伯應該為有一個你這麼孝順的兒子而開心了？”
“你們江家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資格提起他！”
“優盤里的東西我都看過了。章玫、喬岳，我會慢慢去了解……”
顧雲航眼底盡是仇恨︰“你沒有時間去慢慢了解了，江氏有很多爛攤子等著你去收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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