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微涼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但旋即認真的點頭︰“當然是。”
喬岳沉沉一笑,端起自己的咖啡輕輕喝了一口,狀似不經意的問︰“顧微涼,江中岩的女婿是你的親哥哥?”
微涼皺緊了眉頭,沒有回應,喬岳似乎也沒打算等到他的回應,又笑著問︰“那麼……”
喬岳有意頓了一下,收起了笑意,緩緩開口問︰“江氏旗下的盛夏進出口公司的前身,也就是曾經的盛夏貿易,已經去世的原老總顧景文先生……是你的父親嗎?”
顧微涼眸光一凜,冷冷看向他,不說話。他敏銳的感覺到了,喬岳無端提起大哥和父親,絕不是隨意,而是有目的的。
喬岳也不傻,顧微涼越是想知道,他反而越是不說了,輕輕的攪動著自己杯里的咖啡,垂眸微笑,甚至拿起了手邊的雜志,慢慢翻看著。
“你什麼意思?”顧微涼耗不起,他對關于父親的過去的一點點線索也不願意放過,明明知道喬岳是故意吊他的胃口,他還是不得不繼續追問下去。
“沒什麼意思,顧總你想多了。”喬岳淡淡的一笑,又說︰“不過,為了安然的幸福,我得提醒你一句︰安然是安然,她父親是她父親,不要讓上一代人的事,影響到你和她的將來……顧總,你這麼聰明的人,又費盡心機接近安然,一定能想明白是什麼意思,對吧?”
顧微涼的臉色猛地變了,暗沉中透著點點的蒼白,放在腿上的手,也緩緩握成了拳,身體也微微的發抖,可是,他還是一再的提醒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千萬不要上了喬岳的當!
喬岳一直緊緊盯著他的臉,想要從他的表情變化里尋找任何一點的蛛絲馬跡,想要看清他的內心波動,可是顧微涼雖然沉默了,卻始終沒有沖動、沒有爆發,依舊是冷冷的表情,淡漠的態度。
喬岳濃眉一皺,攪動咖啡的動作不知不覺就加了速,顧微涼敏銳的看了一眼他的手和他面前的咖啡,深呼吸一口氣,也拿起自己的勺子,輕輕攪動了幾下,淡淡的說︰
“說的對,我和安然雖認識的很早,但那時他父親和她們母女不在一個城市,也沒怎麼見過她父親,所以他父母離婚也好,她和父親決裂也好,其實我都不應該追問,把握好我們的現在和未來,才是最重要的。”
喬岳眼底冷光一閃,抬頭緊緊盯著他,顧微涼低垂著眼眸不動聲色,暗流便在兩個同樣心機深沉如海的男人之間悄悄流淌。
他們都有心事,都在揣摩對方,也都是試探和防備著對方。有些話不能輕易說出口,說了也許就是錯,可是不說,又怎麼能如願的試探出對方的目的來?
“安然怕冷,也怕黑,照顧好她。”喬岳忽然嘆了口氣,幽幽的囑咐,似乎真的打算放棄了一樣的淡然。
顧微涼卻並不會那麼輕易的相信他的改變,他微微抬頭,眸光落在他臉上,可喬岳卻是一臉的淡漠,有些失落,有些無奈,好像真的要失去什麼,他卻並不想去挽留,因為留不住。
顧微涼皺緊了眉頭,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一時卻又想不透,只能警覺的盯著他的每一個表情變化,在心底快速的揣測著。
“這些不需要你操心,我的女人,我自然會給她最好的照顧。”微涼淡淡說了一句,決心忍住,打心理戰。
又面對面坐了很久,喬岳嘆了口氣說︰“算了,該說的也都說了,再靠下去也沒什麼意義,顧總,保重!”
說完,他伸手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就想走,顧微涼忽然喚了他一聲。
喬岳唇角輕彎,露出一抹自得的笑容。他就知道,兩個男人的博弈,最終沉不住氣的,一定會是顧微涼,因為他父親的死,他不可能可以放下,而他得到的消息是,有人在暗中追查喬父生前就存在的一些事情,他便猜到,一定是顧雲航,而顧雲航和顧微涼又是兄弟,顧微涼和安然的重逢,絕對不是巧合,一定是人為!
只是這個人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可是,顧微涼開口說出的話,讓他大大意外了一下。
因為顧微涼並沒有提起那樁舊事,而是站起身直視著他的眼楮,認真的、冷沉的提醒︰“以後不許再來找喬安然的麻煩,因為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她是我的女人,我有責任拼盡全力保護自己的女人。
喬總這麼忙,要管理公司,還要管理自己名下的夜總會,而光臨夜總會的顧客,是什麼樣的人都有,您還要忙于處理或者掩蓋顧客及員工涉賭涉黃的各種不良行為,就不用花那麼多心思關心我的女人了。喬總,保重!尤其是您的夜總會,看好嘍,說不定哪天就被警察叔叔給端了……”
喬岳的眼神猛地一冷,本能的閃過一絲慌亂,旋即又改變成為冷冷的狠厲。
他一把揪住顧微涼的衣襟,冷聲逼問︰“你別胡說八道!你憑什麼說這些話?我可以告你誹謗……”
顧微涼低笑了,拍拍他揪住自己衣襟的手,提醒道︰“放開我!如果你要用打架的方式,我可以奉陪!不要以為你在你的地盤上涉黑涉黃涉賭都能平安無事,在這座城市就也可以肆意妄為。先想清楚了,這是d市,不是你的g市!無論你在哪里,頭頂有青天正氣,你再有手段,也終將有被端盤的那一天!”
喬岳的眸光愈發冷了起來,現在的顧微涼不喜不怒,看起來氣定神閑,但是他身上那種強大的氣場,卻讓他的心越來越不踏實。
喬岳悻悻的松開他的衣襟,用力一推,微涼便跌坐在椅中,他很快就穩住了自己的身體,冷冷一笑,再次提醒︰“我最後再說一次,別再搔擾安然,否則,我一定饒不了你!”
喬岳並不會因為他的威脅而後退,他穿上自己的外套,冷笑著反擊︰“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我喬岳也是賭過命的人,如果因為你一句話就怕了,我就活不到現在。”
喬岳拿起自己的手包,轉身大步離去,微涼狠狠一拳砸在桌上,牙都咬了起來。
喬岳大步走出咖啡館,劉助理從車上下來,彎腰迎了上來,為他打開車門,喬岳冷聲吩咐︰“快,去a縣,現在,馬上!”
劉助理為他關上車門,馬上囑咐司機掉頭往a縣的方向疾馳而去。
顧微涼坐在窗前,冷笑著望著他的車呼嘯而去,低低罵了一句︰“混蛋!”
天知道,他有多想從喬岳嘴里問出一些什麼來,那個混蛋一定是知道些什麼,所以才會故意這樣吞吞吐吐吊他的胃口,顧微涼若是真的追問,他也鐵定了不會告訴他,可是他若是不問,他更是沒有機會明了。
他真的很想知道,喬岳自己到底能知道多少關于父親和安然父親的事呢?
顧微涼不能問,他知道,喬岳來找他的目的本就是為安然,他故意流露出他知道內情,所以能看透顧微涼目的的樣子,就是為了等待顧微涼開口追問,然後他提出條件來交換,他的交換籌碼可能是某些真相,而他要的,一定是安然!
不,他不可能答應喬岳的條件,他寧願什麼都不知道,糊里糊涂的,也不願意失去自己最愛的女人。
別怪他英雄氣短,別怪他沒有志氣,情與仇,他真的無法抉擇,可他卻清楚的知道,他愛安然,他不能失去安然,絕不會拿安然去交換任何東西,哪怕是極為重要的東西。
他自己明白這一點並堅守,僅此而已便已經足夠
雖然喬岳什麼都沒有真正說出來,但是他的意思已經相當明了了︰父親出事,和安然的父親一定有著極為重要的關系,而喬岳是知道一些內情的,否則,他不會在明知道自己恨他的前提下,還明目張膽的來找他。
喬岳的行為證實了他和大哥的猜測,哪怕不知道具體的細節,僅有這樣的暗示已經足夠讓他驚慌和害怕了。
他和安然,真的應該是仇人嗎?不!即便是,也是上一代人的事,與他,與安然都無關!
但是……大哥絕不會這麼想……
應該告訴大哥真相嗎?不說,大哥需要繞很多圈子去追查;說了,大哥和母親會愈發恨安然……
他怕,怕自己再怎麼偽裝妥協,再怎麼擋在安然面前,仍不能阻擋大哥和母親對安然的恨,恨會逼死一個人,那樣的結果,也許恰恰是唯一能讓大哥和母親解氣的……
不!如果那樣,他寧願被逼死的人是他!
回去後,顧微涼一個人在辦公室里坐了三個小時,不知不覺抽了整整一包煙,等他從繚繞的煙霧中回神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了。
因為提前打了招呼,田助理沒有讓任何人進來打擾他,等他接通了她的電話,想讓她給自己沖杯咖啡讓自己清醒一下頭腦的時候,才發現,他的嗓子已經完全啞掉了,又干又澀又苦,痛的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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