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李玉書就走了進來,甦錦提醒自己,莫要回頭,莫要好奇去看,她只是低頭坐著,好像並不在意。
李玉書越走越近,他進門便看到了坐在慕凌辰下首的女子,想起之前慕凌辰跟自己說過的話,他的心忽然沒有辦法平靜了,任憑他裝作如何平靜,心中狂跳不停,越走越近,那個人影與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仿佛是重合了,雖然她沒有抬起頭來,但是李玉書幾乎已經可以斷定,她就是杏兒,自己找了幾個月的杏兒,沒想到,現在她就在自己的眼前,若不是還有慕凌辰在,他一定要好好地上去仔細地看看她,看看她離開的這麼長時間是不是瘦了,是不是憔悴了,她還是這樣,想假裝自己不在意的時候就將頭埋起來,李玉書心中好笑,卻不敢表露半分,裝似不在意地走到慕凌辰面前,行了禮︰“不知王爺如今召草民來是為何事?”
慕凌辰指了指他左側的甦錦︰“李玉書,你看看,身邊這人,是否是故人啊?”
李玉書不過隨便往這邊看了一眼,便說道︰“這想必就是王爺今日帶回來的人了,草民未曾見過。”
“你再仔細看看。”慕凌辰不滿︰“甦錦,將頭抬起來,你也看看,站在你眼前的這個人,是否是故友啊?”
甦錦聞言將頭慢慢地抬了起來,李玉書也轉過頭來看向甦錦,如果說剛才他只是憑感覺確認這就是杏兒,如今不相信都不行了,眼前這人,從容貌到神態都與杏兒一模一樣,他找了她這麼久,終于找到了她,李玉書很想過去仔細看看她,但是他很快就將頭轉了回來,皺眉︰“草民確實並未見過這位姑娘。”
甦錦也將頭重新低了下去︰“我也未見過這位公子。”看到李玉書的那一瞬間,甦錦的眼淚差點兒就要奪眶而出,又被自己生生憋了回去,怕慕凌辰看到,才將頭連忙低了下去。
慕凌辰也是奇怪了,這兩人怎麼看怎麼奇怪,但是卻彼此都說並不認識,但是他們不承認,自己也不能硬逼著他們相認,只好說到︰“那倒是可惜了,本王听說你們都是從揚州來的,還以為有難得的緣分呢。不過,”慕凌辰好暇以整︰“本王還是覺得緣分難得,這樣吧,本王做主,讓你們兩人認作兄妹可好?”
他就是故意的,若他猜得不錯,眼前這個女子就是李玉書要找的女子,可他們竟然當著自己的面耍花招,彼此不肯相認,既然如此,也莫要怪他了。
甦錦連忙起身拒絕︰“我身份卑微,不敢與李公子兄妹相稱。”
“有本王做主,你怕什麼?倒是李玉書,你怎麼想的?”
“王爺做主,草民本不該推辭,只是既然要認甦姑娘做義妹,又是王爺做主,便不能隨意待之,須得草民稟告父母宗族,才顯得鄭重。”
“不用這樣麻煩,本王做主還不夠嗎?”
“真是王爺做主,更不敢委屈了甦姑娘。”李玉書不卑不亢地說道。
慕凌辰一直知道這個李玉書心思縝密,便是自己這樣試探他,他也不肯承認,看來是不會輕易承認了,自己還有事要求助于他,也不好將人逼的太急了,只好擺了擺手︰“罷了,既然如此麻煩,本王也懶得管了。行了,你回去吧,對了,本王安排了甦錦住在你隔壁,她剛來,你便帶她回去吧。”
李玉書拱手道︰‘是。’目送慕凌辰走出房門值周,才對著甦錦說道︰‘甦姑娘,請吧。’
甦錦點頭,跟著李玉書走了出去。
兩人一路無言,甦錦的星月閣先到,李玉書在院門口停住,說道︰“姑娘的住處到了,天色已晚,我便不打擾姑娘了。”
甦錦點頭︰“多謝李公子,告辭了。”說完便帶著銀杏轉身進了房內。
秦羽照料瑞王府多年,得了慕凌辰的指示,如今甦錦又是王府的客人,自然不會虧待她,甦錦到的時候,星月閣便已經收拾妥帖了,另有一位女子帶著幾個丫鬟和內侍在屋外等著甦錦,看到她走近,便對著甦錦行了禮︰“見過甦姑娘。”
“不必如此多禮,進來吧。”甦錦說道。
“是。”領頭的人跟在銀杏身後進了屋內︰“奴婢憶秋,是王妃派奴婢在這里等著甦姑娘的,屋外那些都是撥給甦姑娘的侍從,甦姑娘看著可還何用?若是不合用,王妃說了,只管告訴王妃,若是在這里有什麼不習慣的,也只管告訴王妃。”
甦錦點頭︰‘有勞王妃了,也勞煩憶秋姑娘了,這是我身邊帶來的銀杏,以後在王府中,少不得要王妃和憶秋姑娘照顧了。’
“甦姑娘客氣了,要不要請他們進來見一見?”
“勞煩憶秋姑娘了。”
憶秋出門叫了眾人進來︰“甦姑娘,這兩位是王妃選的大丫鬟,另有四位照料屋里的小丫鬟和四位在院子里灑掃的丫頭,另有兩位內侍,是替姑娘做些重活粗活的,姑娘看看,可還缺什麼?”
甦錦笑著點了點頭︰“王妃考慮的周到,這里安排已經很是妥帖,今日晚了,勞煩憶秋姑娘替我謝過王妃,等明日我再去親自謝王妃。”
“甦姑娘客氣了,您滿意便好了,奴婢便不打擾甦姑娘了。”憶秋行了禮便告退了。
甦錦看著站在屋內的十來個人,有些頭疼,她實在不擅于處理內宅事物,只好說到︰“銀杏,你看著給他們安排一下吧。”
銀杏在端王府的這些日子倒是學會了不少,安排他們做事倒是並不為難,很快就將眾人安排好了,趕快回來伺候甦錦更衣︰‘姑娘,時候實在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甦錦笑問︰“可安排好了?”
銀杏悶悶不樂地點頭︰“安排是安排好了,只是那幾個人,只怕各自心懷鬼胎,姑娘還真能放心地用他們?”
甦錦笑道︰‘你倒是真的長本事了,竟然還能看出他們心懷鬼胎?’
“姑娘,便是稍微動動腦子就能猜得到啊。”銀杏說道。
“那你是不是後悔了,剛跟著我從端王府出來,又被帶到了瑞王府這個地方?”甦錦笑問。
銀杏搖頭︰“奴婢才沒有後悔呢,只要跟著姑娘,奴婢去哪里都願意。”
“好了好了,快些準備淨臉吧。”甦錦笑道。
今日折騰了一天,沒想到竟然來了瑞王府,躺在床上的時候,甦錦苦笑,還就住在李玉書的隔壁,更可笑的是,他們還差點兒成了兄妹。
這邊李玉書也並不好過,他見到了自己一直在找的人,但為了護她安全,相見卻不能相認,他很想問問她,離開自己的這段日子她到底經歷了什麼,為什麼從揚州來到了京城,還成了端王府的侍妾,又為何選擇今日離開,她一個從未出過遠門的小姑娘,今日竟然也長大了,有了自己不曾參與,也不曾了解的經歷了。
只是這些,現在都可以擱置,她是從端王府出來的,若是自己的消息沒有出錯,端王也快要回京了,而且她離開的時間長了,王府里不可能沒有一點兒發現,到時候該找個什麼借口才能讓他們的注意力不再盯在杏兒的身上,他知道這件事慕凌辰既然做了,就一定會想到辦法,但是他的辦法,一定是對他自己最有利的,涉及到杏兒,他並不能完全放心,所以還要時刻注意著端王府和瑞王府的動靜。
九兒看自家公子夜深了還沒有睡的意思,鼓足了勇氣,才問道“公子,那位甦錦姑娘,跟趙家二小姐,明明是長的一模一樣,公子難道就沒有懷疑?”他自小跟著公子,對他的心思還是知道一些的,如今見到的這位甦姑娘明顯就是那失蹤了的二小姐,公子竟然不相認。
李玉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連你都看出來了,我又如何看不出來呢?”
“那公子今日是為何?”
“如今我與她都深陷瑞王府,我怕我若是認了她,反倒是害了她。”李玉書嘆氣。
九兒卻悄悄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自家公子是覺得趙姑娘在端王那里做了侍妾,所以不願意認她呢,原來是怕連累了她。
這他就放心了。
李玉書看他嘆氣,疑惑到︰“你嘆氣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公子你與二小姐實在不容易,本來嘛,有倫理綱常,好容易有了機會,這二小姐又失蹤了,公子你找了這幾個月的時間,好容易找到了,卻又不能相認,實在令人唏噓。”九兒頗有些感慨地說道。
李玉書默默地听他說完︰“以後這些話,莫要提起了。”
九兒自知失言,連忙閉嘴。
“我還有件事要你去辦。”李玉書說道。“你讓咱們的人盯著端王府的動靜,若是他們開始找杏兒,就讓他們給端王府的人遞消息說,杏兒被她的家人帶走了,回揚州去了。”
九兒連忙答應一聲。
又不死心地問了一句︰‘那公子打算什麼時候跟二小姐相認啊?’
李玉書看他一眼,沒有說話,九兒連忙退了出去。
甦錦本來以為自己來到瑞王府是有一個龍潭虎穴,但沒想到,在瑞王府倒是比在端王府里簡單多了,除了第二日早上去見了瑞王妃,別的女人她到現在都還沒有見過呢,听說這府里除了王妃也只有兩個女人,而且不比端王府里的明爭暗斗,瑞王治理後院也是雷霆手段,所以沒有一個人敢挑事,這里倒是安靜的很。
瑞王每日日理萬機,自然也沒空來跟她一個小小的女子糾纏,就是她一直害怕的李玉書自那日見過以後也從未見過。
只要甦錦老老實實地待在王府里,不與瑞王有什麼牽扯,那些女人也不會在她這里動手,所以甦錦過的很是輕松,自己身在王府之中,倒像真的處于世外桃源了,而且還不用擔心慕清辰將自己抓回去。
只是偶爾她會听到有喧鬧聲從院門外傳進她的耳朵里,那時候她就在想,那些雜亂的聲音里,想必也會有李玉書的吧。
甦錦不願多事,每日盡量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繡繡花,偶爾興致來了做些點心,日子過的安穩而輕松,有時候會想,若是真的能這樣過一生,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至于她的消失給端王府帶來了什麼樣的動靜,甦錦並未特地去關心,她知道不管發生了什麼,慕凌辰為了柳知默也會幫她掩蓋的。
她雖不關心,端王府那里卻實在是並不安寧,她那里的人來路復雜,何況還有慕清辰親自指給她的白露,她一天沒有見到甦錦的身影,便親自去柳知默那里尋人,柳知默卻說人早已經走了,她又去府中各處找人,都沒有找到,白露慌亂,卻還未想到甦錦已經離開了王府,畢竟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子,怎麼可能輕易從王府出去,直到天黑的時候依然不見甦錦的身影,她才真正慌了,連忙去找了魏青翎,告知她自家主子不見了。
魏青翎听到消息的時候,也著了急︰‘還不快些去找?’她也沒想到甦錦竟然會逃出王府,畢竟在她看來甦錦可是王爺的寵妾,她有什麼想不開的要逃走,但是現在人確實也是不見了,她更怕的是王爺不在,甦錦在府里遭遇了不測,那她這個管家的王妃豈不是失職了?所以才如此著急地叫人去找人。
但是越找越心驚,找了一整個晚上,連個人影也沒見到,一個晚上找不到人,王府也就那麼大,魏青翎這個時候不能不想甦錦是不是出府了,想起她前段日子跟自己說過要出府替王爺燒香拜佛的事情,魏青翎心中想,她是不是太過擔心王爺,所以偷跑出府去替王爺拜佛了?
所以魏青翎雖然著急,還是沒有大張旗鼓地找,想著甦錦可能是在外面耽誤了,說不定明日就回來了。
但她終歸不能放心,所以特地派了人出去悄悄去外面各個寺廟打探甦錦的消息,又在府里召集了眾人,問甦錦之前的行蹤。(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