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涼薄,謝靈沁打了個寒顫,死死盯著戚如風。
“那就是……”戚如風道,然後又一笑,“我不說。”
謝靈沁擰眉,示意听海將戚如風交給京兆尹。
交給京兆𠺘也好,不管如何,戚如風與皇上一定有著某些關系,又或是,皇上早與閻王殿合作也未可知,所以,不管想要救人還是想滅口,還是說閻王殿的來救人,對她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說不定,還能一口氣將閻王殿一口氣端了,再讓宇文賢出來指證皇上……
“哈哈哈……”一旁,戚如風卻突然仰望著天,狂笑起來,反而看著謝靈沁,“謝靈沁,你以為,你贏了嗎,哈哈……”
謝靈沁蹙眉,“你是說,我體內還中著毒嗎?”
“難不成你有解藥?”
戚如風再度冷笑開來,“我沒有,可是,你認為宇文安會把解藥給你?”
“這個,就不須由戚公子費心了。”
“哈哈哈……”
戚如風毫不畏懼,依然狂笑起來。
“這人莫不是瘋了?”
南鳳凰白一眼戚如風這猖狂樣,上前幾下一點,將戚如提拉出來,丟給京兆尹的人。
“本官這就帶著戚如風離開。”
謝靈沁看著京兆尹轉身要走的背影,看著戚如風,眸中光束卻一點一點緊起來。
如果說,今夜這一切都不是南皇所為,又或者說是……
“謝靈沁,鬧這一場,今夜怕是任何人也做不出什麼來了,不然,傳揚出去,是真不利。”
南鳳凰話剛落,便見四周火光現,雜踏的腳步聲規整的響起。
院門外,一險御林軍與雷霆暗衛霎時沖進來,看一眼四下,然一,直朝謝靈沁圍去。
謝靈沁微懵,蹙眉,而這時,皇上身邊的倪公公突然自外面走了出來,他手拿聖旨,一臉肅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將軍府嫡女謝靈沁親手殺死庶妹,證據確鑿,不止此,其心之毒,毒害丫鬟,殺尚書府嫡子李俊儒,還迷惑他人,毀滅證據,如今得查罪證,特捉拿入獄,容後再查。欽此。”
倪公公一板一眼的宣讀完聖旨,謝靈沁整個面部表情都是懵的。
這是,什麼意思?
“倪公公,你在開玩笑吧?”
“靈沁小姐,證據確鑿,如今,聖姑因為查得你的真相,你將她所傷,她如今還在太醫院躺著呢。”
“可是我明明在這里,何來分身乏術去殺聖姑?”
“靈沁小姐,這是皇上的旨意,證據,也是太子提供的,而且……。”
倪公說話間,退後。
“太子是提供的?”
謝靈沁呼吸一滯。
“回靈沁小姐,正是。”倪公公收起聖旨,退後一步,在他身後,御林軍與雷霆暗衛齊齊散開。
稀薄的月光下,冬夜凜冷的風中,宇文曜緩步走過來,他的身後,還跟著李傾玉。
“你來了。”謝靈沁心頭緊了一把,卻有了笑意,作勢就要撲過去,卻突然被一旁南鳳凰拉住。
謝靈沁沖動的動作頓下來,清潤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看向宇文曜。
他此時眸光深涌漆黑,也正看著她,沒有一點溫存寵溺,就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似的。
這感覺,只瞬,如冰刃一般,就刺痛了謝靈沁的心,她不可置信的開口,“太子,我傷了聖姑?”
她在問,聲音很輕,眼神灼灼,直想要把他戳出一個洞來。
宇文曜對上謝靈沁的目光,毫不退縮,毫不閃躲,點頭,“是,也沒想到,這一切,是你所為。”
“我所為?”
謝靈沁身子微顫,看著南鳳凰,“我沒做夢吧,面前這個,是太子。”
南鳳凰面色陰晴不定,沒說出一個字來。
然後,宇文曜這會子又從袖中拿出另一道聖旨,一點一點展開,姿態那般端若神祉而毫無溫度,“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將軍府嫡女謝靈沁毒殺賢王,加上先前聖旨中一系列罪名,不必再查,關押大牢,擇日問斬,欽此。”
擇日問斬!
四個字,足夠讓四下所有人心神一凜。
南鳳凰色變,南宮風氣息驟沉,軒轅獨面是極度的不可置信。
而謝靈沁呢,她瞳仁震然的看著宇文曜,認真的看,一點一佔煌梭巡,好像在缺認,眼前這個到底是不是宇文曜。
會不會,是宇文安假分的。
可是,不是,面前這個人,就是宇文曜。
與宇文曜朝夕相處這般久,他的每一個特征,她都如此清楚銘心。
小院里擠滿了人,南鳳凰想上前,可是,宇文曜的人已然上前,將他們幾人阻攔在外。
“對不起各位,這是我們北榮的家務事,本宮知道你們受苦了,本宮立即著人送你們回去。”
宇文曜不去看謝靈沁的眼神,而是看向南鳳凰還他們。
“太子,你確定?”
軒轅獨不可置信的開口,那是質問。
宇文曜面色淡薄,這一刻,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在他面前冷卻了一般,“是的,軒轅世子,請離開吧。”
“若是我不呢?”
軒轅獨上前一步,護在謝靈沁身前,不止是她,南鳳凰還有南齊二皇子都不約而同的擋在一謝靈沁身前。
“你們今夜為了配合謝靈沁,早讓自己的人提前離京,如今你們沒有幫手,而這里又是北榮境內,我想,你們不會想死在這里的。”
宇文曜聲調薄涼,威脅得沒有一點溫度,卻讓人覺得,寒意撲人。
而此時,李傾玉也上前一步,一臉怒然的指著謝靈沁,“謝靈沁沒曾想,你竟如此歹毒,害死我哥哥……”
“敢問太子,說我殺人,可有證據?賢王死了?尸體呢?聖姑姑那般厲害,我能傷得了她。”
“謝靈沁……”宇文曜這才看著她,好像剎那間,天地轉換,那眼神,甚至,比當初第一次見面時,還要疏離冷淡一千倍。
“罪證確鑿。”
他道,四個字,回應了她的發問。
“所以呢?”謝靈沁突然冷笑,“宇文曜這就是你給我說的盡快,你給我的承諾,傾刻間,天翻地轉,人心涼薄?”
謝靈沁笑,笑得諷刺。
宇文曜瞳仁微微一縮,依然面無波瀾,“聖姑以你生辰佔了星位,天寡之星,害人害己,竟還惑亂北榮國運,謝靈沁,我可以寵你,可以疼你,可以不懼怕生死,可是卻絕對不需要一個心腸狠毒影響國運的太子妃。”
“呵呵,好一個心腸狠毒,影響國運。”
謝靈沁冷笑,“你這些話,良心不會痛嗎,你不是說,我們以後不要誤會了嗎,不要誤解了嗎,現在呢,你這是徹底的背叛還是什麼。”
一旁南鳳凰動了動唇,不知說什麼,怎麼說。
為什麼事情發展成這樣。
太子和謝靈沁怎麼了?好像突然之間,什麼都變了。
“來人,將謝靈沁收歸獄中,明日即斬。”
明日即斬。
就像是他們之間,只剩下這四個字似的,宇文曜言簡意駭。
他身後听風不動,指尖顫抖,看著太子,“太子,此事……”
“雷霆暗衛,御林軍,你們是死了嗎?”
宇文曜厲聲一喝,身後腳步急動。
“不用這麼大陣仗,這般多人,我跑不了。”
謝靈沁抬手,阻止了南鳳凰,南宮風,軒轅獨欲雙以身擋在她之前的動作。
“砰啷——”
與此同時,袖中匕首落地,好像砸在人的心上,砸得粉碎。
而那巧奪天工的匕首上,瓔格也突然間散開,在月光下有些慘白淒涼。
謝靈沁看著宇文曜,“宇文曜,我覺得,我是在做夢,夢醒了,就該就好了,是吧,畢竟,我們在一起,是如此的不容易。”
李段玉上前,一把就要向謝靈沁抓來,那臉上,即使盡力掩飾,也蓋不住眼底的一抹得意。
不過,李傾玉的手並沒有踫到謝靈沁,便被南鳳凰一下拍開。
“你……”
“對不起啊,方才看到好像有個蟲子,就拍了拍,沒想到,就拍到了了李小姐你的手了。”
南鳳凰說得極沒誠意,可是李段玉卻不能得罪她,謝靈沁卻已然看向她,“我自己有腿,可以走。”
話落,已然當先走在前。
擦肩而過。
謝靈沁看著宇文曜,“原來,你就是戚如風的同伙,呵,好可笑。”
宇文曜指尖微縮,面上依然沒有任何波瀾。
南鳳凰想說什麼,卻被南齊二皇子一把拉住,“我們先回去,從長計議。”
“二皇子說得對。”
軒轅獨頷首,面色凝重。
方才還未得離開的京兆尹也沒想到事情急轉直下竟成了這樣,本來是有功,怎麼就成了有罪。
長長的街道上,京兆尹的人帶著戚如風走在最後,而前面,李傾玉就像是故意的,帶著謝靈沁繞大路,走遠路。
她不給她坐馬車,只給她走路,而李傾玉就騎馬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看她一眼。
“謝靈沁,這種感覺,好不好?”
馬上,李傾玉冷笑著問。
“不太好。”
謝靈沁倒是回答了,不卑不亢。
“你是不是在想,是不是宮里出了什麼問題,還是說有人以皇後娘娘在威脅著太子殿下,而眼下,捉你下獄,不過是權宜之計?”
謝靈沁沒有回應,因為,方才足夠冰冷的宇文曜足夠冰冷的回應,讓她知道,一切都不是做夢。
不管真相如何,結果是,她此時在被虐,即將下獄,即將問斬。
“你不用指望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要將你斬首的旨意,是真的,而且,還是太子親自向皇上請的呢。”
謝靈沁身體一震,顯然還是有些意外。
原來,皇上本來還不想問斬的,是他,是宇文曜關自去求的,難怪,會有兩道聖旨。
呵呵。
“賢王真的死了?”
謝靈沁突然問。
“當然,一劍封喉,死在一所院里,他手下的人全部送命,你說,你可真狠辣。”
謝靈沁沒再言聲,只是,她突然回頭,看了眼戚如風。
這一眼,極深,極遠。
戚如風也正對著他笑,“不用看我喲,不是我動的手呢,我想,可能是太子吧,所以,你的那些人,你應該問太子要,不過呢,也別人了,估計都死得沒邊犯。”
天星他們……
死了嗎。
謝靈沁來了京兆尹那麼多,還是第一次入牢獄。
只是,她卻看到,宇文曜一步步上前,對著京兆尹說。
“霍大人,戚公子是無罪的,先放了吧。”
京兆尹愣了下,想說什麼,可是對上太子那雙深若幽湖的眼皮鼓,竟無比辯駁,須臾,眼底有亮光閃了閃,當下命人放開了戚如風,又看著謝靈沁,“那謝小姐……”
“一切依照旨意而行。”
宇文曜道,然後,轉身,作勢要走。
“太子……”
京兆尹眼起的亮光暗下,喚住太子。
宇文曜轉身,目光如刃,指著謝靈沁對著京兆尹道,“今夜一切不過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出戲而已,西夏世子,南齊公主南齊皇子,會知道的,會明白,她是什麼人。”
“什麼人,我是哪種人?”
謝靈沁面色可笑,一瞬不瞬的看著牢門外的宇文曜,“宇文曜,我一步一步為你籌謀,為了你不惜以自身為誘餌,只想……”
只想讓你早登皇上大位,給北榮一個盛世。
可是,這些話,謝靈沁沒有再說出來。
因為,她看到宇文曜的眼神一點一點冷卻著,那般陌生,那般冰冷。
比方才還要冷,比秋冬凜冽的風還人來得讓人刺骨。
只這一瞬間,她好像徹底的理解了保謂陌生,何謂失望。
“霍大人,你先退下吧。”
戚如風此時對著京兆尹道,那語氣,近乎命令。
京兆尹沒有動,卻見宇文曜已然掃他一眼,那意思,是叫他退下。
京兆尹面色發緊,卻也只能退下。
“宇文曜,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寂靜而陰暗的牢室里,謝靈沁問,眼底,有種淒絕的苦楚。
“哈哈,不是你做錯了。”
一旁,戚如風突然陰陰大笑,“謝靈沁,你沒做錯,什麼都沒有做錯,你唯一做錯的就是愛上了太子,相信了太子。”戚如風突然又收了笑意,“因為,你愛上的是你最該要殺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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