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沁眸色一點一點緊起,“娶我。”
“對,反正其人心術不正,你小心一些,我知道太子會為了娶取你處處布謀,可是,也保不住群狼環伺。”安尚寧話落,身子往車壁上靠了靠,“而且,我也會是對太子不利的其中一個。”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謝靈沁道,眸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安尚寧抿了抿唇,對上謝靈沁清冷的星眸,一時間,呼吸一滯,關于二人曾經的過往,在腦中浮騰,然後,安尚寧飛快的移開了眼。
“一會兒下馬車小心些,蠻夷主君並不只他一個兒子,個個都對主君之位覬覦,但即使這樣,他還能穩坐王子之位,便不會是你一個女子就能左右其想法的。”
“我知道。”安尚寧話落,就緊緊的閉上了眼,休息。
一旁,聶醉兒呼口氣,看向謝靈沁,“看來,一會兒到了宮門口,還有一番糾纏了。”
“不會。”
謝靈沁面上揚著一抹淡淡笑意,“听風在外面,所以,太子當是早知道此事的,他自會處理。”
“你這個墜入情網的女子啊,一門心思的就全在太子身上了。”
“當然,我看白玉不是也對你鞍前馬後的。”
二人說話間,馬車已至宮門口。
謝靈沁與安尚寧依次下了馬車,椎達木在不遠處等著,黑布水沒有立馬跟著進宮,而是站在了宮門口,只是,那眼神看著謝靈沁馬車方向,陰鷙得可怕。
謝靈沁恍若不覺,由听風帶路,帶著硨磲向宮門口去。
倪公公早已等候著。
“公公,南齊公主,南齊皇子,還有軒轅世子他們都到了嗎?”
謝靈沁極隨意的問。
倪公公對著謝靈沁笑得親切,“到了,比你們早些一會兒,皇上听說了椎達木王子半路遇刺的事,叫咱家特意在這里迎接的,讓咱家與王子說,皇上已經下了旨,著京兆一定要捉拿刺客。”
這可是極給面子了。
椎達木面上倒是幾分滿意,又看了眼黑布水,這才與安尚寧,由倪公公帶路,進了宮。
謝靈沁自然一起。
而直到幾分走得看不到影了,黑布水立馬呼拉的急沖向謝靈沁的馬車,車夫一愣,不過被來黑布水的氣息一懾,當下警惕的退後,不敢作聲。
然而,一把撩開簾幕,里面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黑布水一陣失望,“怎麼會真的沒有,明明沒有人從這里出去啊。
黑布水想了想,又繞著馬車四周看了看,實在尋不到半點異樣,這才惱恨的緊跟著進了宮。
此時長長的宮道上,黑布水急步而來,輕聲稟的話直叫椎達木眸皮子微縮,只是,到底沒有多言。
謝靈沁將椎達木的情緒與黑布水失望的表情收盡眼里,心頭一陣好笑。
真傻。
她非要等到了宮門口再讓聶醉兒離開嗎。
馬車兩邊都有小窗,聶醉兒又身體柔軟,手腳靈活,兩輛馬車並行,他們也總有一邊的小窗看不見吧,讓聶醉兒從這里出去,自然是輕而易舉,無聲無息。
此時天色暗下,天邊彎月懸掛,忽隱忽明,一片靜謐。
皇上將小宴設在御花園。
謝靈沁與椎達木,安尚寧到時,南齊二皇子,南齊公主,還有軒轅世子已然入席。
余輕逸也來了,看上去,面色不太好。
而皇上一襲明黃色常袍,位坐正首,一臉溫和,可是那又深沉的眼,卻從叫人看不清里面藏著些什麼,其旁,宇文曜端坐于然,面無波瀾,唯有看到謝靈沁走來時,眼里方才堆滿了柔光。
“椎達木見過北皇。”椎達木笑著見禮,其旁,安尚寧也跟著見禮。
“來來來,入座,今夜只是小宴,不必多禮。”
皇上坐在那里,倒是沒有多看安尚寧,大手一擺,倒真是像極了家里溫和的長輩,只是這溫和背後到底藏著多少把刀,誰知道呢。
謝靈沁也在見禮之後跟著入席。
她坐在最下首,幾乎與太子成了對座,不過,謝靈沁的旁邊竟有還有一個空位。
席上美酒佳肴,玉著珍饈,四周,一應宮娥太監,隨候在側。
月光如水,美酒當空,錦秀華服。
“皇後本也當來,不過,近日里她為了籌辦幾日後的賜婚大宴,頗有些疲憊,朕便讓她休息,由朕親自作陪,也希望各位遠道而來,不虛此行。”
“皇上此話言重了,能得皇上親自之禮待,是我等榮幸。”
“軒轅世子也未娶妻?”
軒轅獨話剛落,皇上接下來一句話,就叫席間氣氛一滯。
“幾日後賜婚,可想著如何討得我將軍府嫡女之歡心?”
皇上卻好像不覺得般,笑了笑,好似無心之問。
軒轅獨當然想娶謝靈沁,他于她,心動于她初識是對他伸出手時的禮貌微笑。
可是,這心思,也無非是放在心底里,待她,只是光風霽月的好罷了。
畢竟,他清楚,更明白,謝靈沁的心里只有太子,而他也覺得,她與太子天作之合,旁人插不進來,這次來北榮,不過也只是湊個數而已。
“皇上過獎了,我也就是來觀下熱鬧,謝小姐與太子已互許情深,旁人,怕是打擾不得。”
軒轅獨這話,已然明確說出,自己不會參與,同時也點明,謝靈沁已心屬太子。
在這樣的情況下,皇上還要亂指鴛鴦,似乎不太得人心了。
眾人都清晰的听見,然而,皇上就像是沒有听明白似的,朗聲一笑,然後,又好似漫不經心的看向南齊二皇子,“二皇子呢?”
“我何德何能,能娶得謝小姐,看來,也只是來熱鬧一番了。”
南宮風微微搖頭,他與昨日一樣,掩著面目。
只是今日沒戴兜帽,卻是戴著一個銀質面具,只露出一又干淨細長的眸眼,與下巴流暢一線,隱透奇佳風骨。
“南齊二皇子聲名遠揚,沒曾想,真人竟是如此含蓄謙遜,倒叫朕覺得,自己的兒子望塵莫及啊。”
“皇上這是看我們遠道而來,說笑呢。”
“呵呵,看來,許公子,你又少確實是要少兩位對手了。”
皇上一笑之際,突然話鋒一轉,竟是著身後開口。
眾人見此望過去,只見不遠處,許怡然一襲白袍,頭束玉冠,正緩步而來,清俊如風朗,叫人心靈神透。
可是,謝靈沁此時卻心頭一沉。
許怡然竟然也來了,不,是皇上竟然也叫了許怡然而來。
皇上知道許怡然對她有心思?
又或是……
皇上銳眸掃視一圈,方而緩緩道,“許公子白日里特日來見朕,說是對謝靈沁情有獨鐘,想叫朕成全,朕呢,一直欣賞他的才華,讓他在黃山書院教習琴樂,也一直當是埋沒了他,他既然有些要求,朕又如何能拒絕呢。”
謝靈沁看著身旁的空位,豁然明了,原來,這個位置,是皇上給許怡然留的。
許怡然此時已然走過來,給皇上見禮後,一掀袍子,在謝靈沁身旁坐下。
“許公子,可真是自信。”許怡然還未坐定,一直沉默的宇文曜終于緩緩出聲。
“太子,許公子也是客。”皇上看著宇文曜,四目交對,皇上眼底銳芒鋒利,明顯寸寸相逼。
宇文曜恍若不覺,語氣淡然,“再是客人,自己心愛的女子當還是要護住的,是吧父皇。”
皇上眸光微沉,似沒想到宇文曜不給他面子就算了,還如此公然違逆他。
“太子,注意一下場合。”皇上已然在警醒。
“兒臣身為太子,如果自己心愛的女子都護不住,豈不是也丟了父皇的顏面,叫各國笑話。”宇文曜鳳眸微抬,笑意淡淡。
這算是給足了皇上面子了。
皇上氣息一滯,面色倏然一沉,只得接話,“果然不愧是我北榮的太子,不錯。”
“所以,父皇放心,到時賜婚那日,兒臣一定不會叫父皇失望,兵來水來雨來,兒臣一定會護住兒臣最愛的女子。”
他道。
說到最愛時,眼神輕而淺的落在謝靈沁的臉上。
這瞬間,有種心動與心跳,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只覺得狂烈。
而宇文曜這話,卻叫本來相給太子下馬威的皇上眼底暗芒涌現,黑雲濃滾。
皇上字字緊逼,而他,兵不見刃的就堵了皇上想丟給他的死路。
“那,太子,幾日後,就看我們誰更勝一籌。”許怡然輕聲開口,依然清平正和的語氣,只是,不說眾人,就說謝靈沁都明顯听到了敵對之意。
這種感覺,只在那夜,宇文曜找到她和許怡然時,從宇文曜身上有過,可是,此時此刻,卻是來自許怡然。
在皇上面前,他如此表現,是在向皇上表示,他對她的勢在必得嗎。
“好,沁兒……”宇文曜看著謝靈沁,精致的五官上,笑意溫柔,聲音近乎寵溺,“到時,你記得出席。”
這話,是妥妥的秀恩愛,打許怡然的臉呢。
“好啊。”
謝靈沁道,臉上雖然在笑,卻不想去看許怡然此時的面部表情。
不知從何時記,總覺得,傷害他,是一種極大的罪過。
可是,他為什麼要和皇上合作,只是因為她嗎?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皇上的目光也這才宇文曜身上離開,對著身後倪公公吩咐,“李小姐呢,朕不是也叫她來嗎,為何還沒到。”
“回皇上,李小姐早先到了,不過,被皇後請去了。”
倪公公稟道。
“皇後?”皇上蹙眉,倒是沒再說什麼。
一翻機鋒打完,皇上終于讓眾人起筷。
可是,上有皇上,那帝王威壓尚在,誰敢放肆了去,一頓席用得沒有丁點聲響。
“逸小子,上次你受傷,朕說過,給你賜婚的,你可還記得?”
果然,一頓看似和樂融融,實則個個拘謹的晚宴剛用至一半,皇上開口看向余輕逸。
余輕逸倒是來勢快,忙道,“記得,記得,當然記得了,皇伯伯那時可心疼我了。”
“那這般多日,你可有中意之人?”
皇上笑得和風朗月,慈眉善目。
余輕逸眉眼彎彎,桃眸眯起,“皇伯伯,像我這麼玉樹臨風,瀟灑倜儻,輕縱不羈的人物,尋常女子豈能入我眼呢。”
“哈哈哈……”皇上大笑,“慶王爺這是不在,他若是在,听著你說話,怕是又要急得跳起來。”
“不會不會,父王最多也就會臉下增光。”
“那,你小子,到底是看上誰了。”
“沒呢。”
余輕逸對上皇上笑呵呵的臉,回答得一本正經。
兩個字,謝靈沁清楚的看到一旁,南鳳凰眉睫一斂,眼神微暗。
“沒有?”
皇上笑著,看了眼南鳳凰,“朕可是听說,你與南齊公主相交甚好呀……”
“哎呀,皇伯伯,我與南公主就是君子之交,她這麼粗魯,我要是與她在一起,日後還不得把慶王府給掀了。”
余輕逸語聲含笑,可是,字字都是拒絕,話落,不待皇上問話,便抬起酒杯,輕輕的對著南鳳凰的灑杯瀟灑一撞,“來,南鳳凰,是吧,你不禍害我,我也不禍害你。”
南鳳凰今日依然一襲大紅衣裳,明目粲華,眉目烏黑,此時唇角下勾,眸中暗色幾不可微一閃,再抬起酒杯時,也笑得灑脫,“自然,你可沒這福氣娶我。”然後,又看向皇上,吃吃的笑,“北皇,你與我父皇一般大,你可不能亂牽線。”
女子似笑鬧的話,叫皇上微微一愣,忽而,視線就掃向了一旁一直坐在那不發一言的南宮風。
“听說,二皇子是臉上受了傷,所以才必須以面具示人?”
說這話的是椎達木,看起來並無什麼好意。
南宮風微微頷首,“正是,怕沖撞了聖顏,所以,特以面具掩了面目。”
“以前曾听言南齊二皇子面目俊朗,叫南齊多少女子望穿秋水,如今卻面部受損,怕是要叫多少女子傷心啊。”
“椎達木王子說笑了,容貌不過表象矣。”南宮風輕微頷首,一句話,既然不失里面,也不顯得倨傲。
椎達木面色沉一沉,似乎覺得和南宮風說話著實沒意思,這才又看向南鳳凰,“南公主,不如你嫁于我蠻夷男兒,我蠻夷男兒個個驍勇,皆是勇士,定也不辱沒了你。”
一听這話,余輕逸眼睫一顫,卻沒插話。
“椎達木王子開玩笑了,本公主的父皇覺得,本公主年紀還小想留在身邊多待幾年呢。”
南鳳凰這番滴水不漏的話倒叫一旁謝靈沁微微失怔。
這個南公主與她結交時,言行無忌,開朗灑脫,與她精明的外表不符,可是,一旦與旁人結交,倒是聰明得緊。
“但是……”
皇上悠長兩個字,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但是,逸小子啊,朕今日可是答應了慶王爺,一定得將你的終生大事給辦下吶。”
皇上手指點著桌子,那細紋好像都在說著,不可違逆。
余輕逸看著皇上,不慌不亂的,一臉笑嘻嘻,“皇伯伯呀,你不會為難我吧,你如果非要給我賜婚的話,若不然,看看這宮里,這御花園里,召幾個宮娥賞我行了。”
余輕逸干脆耍起無賴來。
謝靈沁此時此刻壓根幫不上忙,不說,皇上對她本就不喜,且心存忌憚,這方才說過她呢,這會子她若是開口。
就真是枝大招風,槍打出頭鳥。
哎,這頓鴻門宴各方試探,也是心累。
余輕逸也知道謝靈沁不能幫他,從頭到尾都沒往她這邊瞄,倒是看向皇上身旁的太子,“太子啊,咱們玩得可好呢,你眼光也好,要不,你幫我挑挑,看這御花園里,哪個合適。”
“是你不合適他們。”
宇文曜搖頭出聲,一臉不贊同的樣了,然後看向皇上,似乎也有些弄不懂皇上的意思,“父皇,余輕逸這性子未收,給他找媳婦,是害人家姑娘。”
“怎麼會是海岸人家姑娘呢,這小子啊……”
皇上指著余輕逸,橫眉吹胡的,“你們沒瞧他方才把自己吹成什麼樣子了,這小子啊,該是要找人收一收了。”
“皇伯伯,難不成,你是要將這御花園里,所有的宮娥都給我,讓我帶回家去去,一個一個慢慢挑?”
余輕逸一個站起身來,直擺手,“這可不行啊,我可受不了。”
“不。”皇上高眾龍椅時萬萬人之上,此時若想將自己裝成一個溫和的老人也著實像極了,搖頭,滿含深意的笑,“要管住你呀,只一人足矣。”
“一人?”
余輕逸一愣,視線與宇文曜在空中一個對視,皆從對方眼底看到疑惑。
“倪公公啊。”皇上看向身後。
“奴才在呢。”
“去皇後親宮看看,她與李小姐話說完沒,說好了,把李小姐給朕請過來。”
“是,咱家這就去。”
倪公公退下了,可是一桌子的人卻都若有所思。
謝靈沁更是收頭微駭。
皇上許是這前就請了李傾玉來,不過被皇後給半路攔去了,如誰敢,這般久了,皇上再去要人,皇後自不能再留。
所以說……
皇上是想把李傾玉指給余輕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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