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在訓練場上,這些烏家士兵躺在一個角落痛哭流涕,哀號不止,而那些新來的府軍士兵在他們面前川流不止,連正眼都沒有看他們一眼,只是偶爾有人會很“不小心”的踩在那些已經被打斷的肢體上,引起本就面色痛苦的那些傷兵更高昂的海豚聲。
遠處,趙坤見到王靖和裴定方兩人,正風風火火的快步趕來。
“狄青,狄青人呢,哪里有人打架?打架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在我們這麼一個軍規森嚴紀律嚴明的軍營中……好容易才出現一起打架斗毆現象,你們竟然不叫上我,你們的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大人了?”王靖站在訓練場上大聲吼叫著,滿臉悲憤。
不一會,狄青帶著幾個人匆匆趕了過來,見到王靖後立刻將對方挑釁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打傷他們的人是誰?”听到狄青的話,王靖問了句。
“這個……”狄青臉色有些猶豫,“大人,這件事情是對方挑釁在先,雷保只是出于自衛,還望大人您能夠從輕處理。”
他知道現在府衙和烏家正處于一種很微妙的境地,一件小事很有可能引起雙方的反目,今天這個叫雷保的都頭的確做的有些過了,今天前來挑釁的這些烏家士兵雖然沒有被打死,但是殘廢是必須的了。
“大人,人是我打的,有什麼事情沖我來,和我們狄將軍沒有任何的關系。”在狄青身後一個士兵走了出來。
王靖仔細的看了看這個叫雷保的士兵,見他肌肉飽滿,胳膊粗壯,眼中隱約有一絲精光若隱若現,神色充滿著不屈。
“看你的樣子,好像很委屈啊。”王靖收回了目光,對著狄青淡淡的說道,“不錯,你帶的好士兵。”
“大人……”狄青听到王靖的話,心里也有些忐忑,這話肯定是不夸他的。
“士兵,我今天給你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如果明天又來了一群人,跑到這里和今天的人一樣,你踫到了會怎麼做?”
那個叫雷保的士兵略微思索了一下,挺起脖子大聲的回答,“回大人,懲罰歸懲罰,俗話說叔叔可忍,嬸子也不能忍,如果明天再踫到這群人敢欺負老子,老子一樣扁他奶.奶的。”
“好,說的好。”王靖很贊許的看著他,“雷保,這才是我應州府軍的作風,如果有人敢在我們面前挑事,無論是誰,我們都會讓他們後悔惹上我們。”
“狄青”
“在”狄青一愣,他听到王靖的話,完全沒有責怪的自己的意思,好像還很高興。
“我還是那句話,你帶了一個很不錯的好士兵,從今天開始,無論是誰,敢來府衙挑釁,就以今天的這些人為例子,不用再向我匯報了,還有,這個雷保,暫時沒有軍功,就先提個指揮使吧。”
“是,大人”狄青點了點頭,他臉色雖然沒有任何情緒變化,但王靖的話卻在他心中卻泛起了一陣波瀾。
這些新州出身的士兵,包括他,雖然表面上一個一個給人很猙獰的感覺,但實際上,在他們內心深處,都有一種潛意識的自卑心理,那種自卑換一種說法,就是非常敏感的自尊心,這些人平時听從指揮,他們不怕流血,不畏懼任何的挑戰,只要你給他們一個命令,他們就一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由于他們的身份,很多人都是被選為斗士的人選,在新州的他們渴望被認可,以前最向往自由,但是當項家覆滅他們獲得自由以後,他們才發現,除了一身熟練精湛的搏擊技巧,他們什麼都沒有,除了當兵沒什麼謀生的本事。
而隨著王靖在新州和蔚州不停的轉戰時,他們漸漸的發現,只有在戰場上,才能激發起他們心中那種久違的快感,他們,就是一群為殺戮而生的男人,為戰場而生的戰士。
他們為格斗而生,他們也只會格斗,格斗對他們來講就是神聖的,不可褻瀆的。
因此,一旦有人敢在他們面前挑釁,他們的血液就會變得沸騰起來,一只野狗如果在獅子面前挑逗的話,這只獅子會是一種什麼想法。
能將情緒發泄出來的是本能,能將情緒收回引而不發的才是本事,如今被任命為府軍副統領的狄青曾經听到王靖說過這句話,他也一直在調整自己以前狂暴的情緒,現在的他幾乎和以前判若兩人。
因此狄青在知道今天訓練場上發生的這件事之後,第一反應就是這名叫雷保的士兵做的過了,但他從自己的角度上又很理解雷保的行為,正在猶豫不決之際王靖突然來了,以他的判斷,這位雷保的幾十軍法棍是逃不掉了,但沒想到王靖卻對雷保的行為大加贊揚。
“狄青,你記住,你們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我們府衙,如果你們中的人面對這種挑釁行為膽怯的話,那麼就證明我們府軍退縮了……”王靖說話的時候,不知不覺身邊已經靠過來很多府軍士兵,靜靜的听著王靖的講話。
“在我們今後,還將遇到很多不可預知的困難,還將會遇到更多實力強大的對手,我希望的是,有如果一天,我們面對數倍數十倍于我們的敵人時,你們也會向今天這樣,拿起手中的武器,為了我們的尊嚴,大聲的向他們說,小兔.崽子們,快回家吃奶去吧。”
“哈哈哈……”圍觀的士兵們發出了一陣哄笑聲。
“我知道你們出身都在新州,還有一些是項家斗士出身,在你們人中,有人曾經是地位顯赫的軍官,有一些曾經是經驗豐富的殺手,有一些人是深山中的獵戶,甚至還有一些人是格斗技巧高超的斗士……”
王靖大聲的說道,周圍的氣氛突然沉寂下來,這些人很明顯被王靖的話觸動了心事。
“實際上我也曾經想過,你們到底是怎樣的一群人?冷血?冷酷?無情?殘忍?或者是可嘆?可憐?可悲?”
“但事實上,我發現我的想法全部都是錯誤的,我曾看到在新州一個無名村莊中,那些被項家士兵殺死的人尸體無人理會,是你們,有人默默的將他們的尸體埋掉,在蔚州邊界的森林中,我曾見過你們中有的人,在最饑餓難耐的時候,手里仍捧著抓到的兔子幼崽喂著青草,卻不忍心吃掉,在楞縣峽谷會戰中,你們中有人推開身旁的戰友,被長槍刺死,在武州中,你們中有人將草環放在頭頂,興高采烈一臉的滿足,在雲州城外,在對方布下重兵情勢下,你們中很多人主動要求隨我入城……”
圍在王靖身邊的士兵越聚越多,這些人在听到王靖的話後心中都有了一絲的觸動,仿佛王靖說的人正是他自己。
“啊”
地上一個正在呻吟的烏家士兵大腿被一個正往人堆里擠的府衙士兵踩了一腳,他立刻痛苦的大叫了起來。
這時王靖朝那個方向望了一眼,但人頭攢動擋住了他的視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