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縣城
小酒樓內,和往常一樣,一個店伙計正百無聊賴的用白毛巾擦拭著酒碗,旁邊那幾排酒碗被擦得干干淨淨,里面擺設著十幾張桌子,也一半是空著的,剩下的那些被佔了的桌子,也只是坐著三三兩兩閑談的人,店伙計一邊擦拭著杯子,不時的將目光投入到一個角落里,在那里有一個人,一大早就來了,但到現在仍舊一直在喝著酒,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二個已經被喝光一空的酒壇,桌子上的小菜一點也沒有動。
看樣子,這個人應該是心情不好,否則變不會借酒消愁,店伙計暗暗的想著,正在這時,那個人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身,紅著臉踉踉蹌蹌的離開了這里。
他一邊扶住牆,一邊喘著粗氣,晃晃悠悠的來到了府衙門前,守門的士兵看到醉醺醺的他,立刻跑下來扶住他,“趙普大人,您怎麼醉成了這個樣。”
趙普用盡全力試圖睜開那雙沉沉下墜的眼皮,他搖了搖腦袋,迷糊著眼楮,一把推開那個士兵,“瞎說,我沒醉,我清醒得狠,你看我哪里醉了。”
“噗通”
“快來兩個人,把趙大人扶回房去……”
“這趙普大人往日滴酒不沾,今天這是怎麼了?”
“我怎麼知道,誒呦,你別說他還挺沉的,再來兩個兄弟過來搭把手……”
次日
一縷陽光照射進來,趙普睜開了眼楮,騰然從床上驚了起來,昨天的酩酊大醉讓他到現在仍然覺得頭部有種發沉的感覺,他揉了揉太陽穴,向屋內掃視了一圈。
他依稀記得昨夜自己吐得一地狼藉,而地上卻無一點穢物,應該是被人打掃過了。
趙普此刻突然覺得自己口舌有些發干,于是穿上外衣,準備走到桌前倒碗清茶,卻不料目光掃到桌前突然愣住了。
在桌前赫然放著一個錦盒,而在下面仿佛還壓著一封信。
怎麼會有一個錦盒?
趙普一邊疑惑著一邊將錦盒打開,當他看到錦盒里面的東西時,立刻驚訝住了,呈現在他眼前的竟然是府衙印章。
對了,還有那封信。
他顧不上仔細看印章的真偽,快速的打開了那封信,他看了一會信手開始不停的顫抖起來。
信是王靖特意留給他的︰
“趙通判,相信當你收到這份信的時候,本官和裴定方他們已經離開了新州,你能有你自己的選擇,本官很欣慰,老實說,跟著本官這些年你從來沒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一直盡職盡責,這讓本官的心中多少有些內疚,時間緊迫話就不多說了,通判的位置很重要,也很敏感,你跟著我這麼久,若我直接推薦你恐怕丁大人那邊會心存芥蒂,恐對你今後仕途不利,現在這枚知府事印章放在你這里,你只需告訴他,你曾見本官找人偷偷的將它藏了起來,我想這個丁成功肯定會對你心生好感的,趙普,你心地善良,做事認真有序,井井有條,好問又求學,以你的能力也足夠勝任通判這一職位了,這名丁成功大人乃是丞相丁謂之子,來歷頗大,只要到時多盡職盡責,前途必不可限量,好好干,用你的才華多為大宋效力,好了,就說到這里吧,還要派人送巴特兒這些色當人回去,還要派人藏燈謎……總之事情好多,就這樣吧。”
落款人是王靖,字跡和他印象中的一樣,一如既往的潦草不堪以及難以入目。
“大人”
趙普看完信後久久沒有反應,眼眶越來越濕潤,幾年前的一幕他仍然記憶猶新,那時候他還只是應州一個普通的衙役,身體素質不是很好的他,心里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在府衙內謀求一個典使或州吏的文職,但對于沒有戰功沒有根基的他,真是只是一個奢望。
他還記得當時第一次看到王靖時的情景,在破敗的府衙大廳中,坐在知府座位上的那個瘦弱的年輕人,當時所有的府衙士兵都在看著他,王靖只說了一句話。
“你們誰是通判。”
見所有人都沒有回答,自己當時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勇氣,才站了出來,而這一站徹底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軌跡。
“大人,府衙通判烏大人今天沒有來,他的小妾今天過生日。”
“你叫什麼名字。”
“回大人,在下趙普。”
“好吧,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應州府衙新任通判。”
趙普永遠不會忘記當時的感受,當時听到這句話的時候內心有多麼的震撼,受到了多麼強大的沖擊,自己的夢想原本只是一個州吏啊。
沒有人能預料到王靖的到來給應州帶來的改變,也沒有人預料到新州最後勝利是應州府軍這匹黑馬,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王靖率領的這支應州府軍實在是運氣太好鑽了一個空子時,只有跟隨在王靖身邊的人才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巧合,這根本就是王靖早已經算計好的一場陰謀。
而如今,王靖又將再次回到應州這個原點,他將自己的勝利成果拱手讓給了前來接盤的新任知府丁成功。
趙普內心正在進行著激烈的斗爭,一方面他一直跟隨著王靖,王靖對于他有提攜之大恩,另一方面,趙普實在是厭倦了步步驚心、處處危機的生活,如果讓他在一個武將和文官之間進行選擇,他更傾向于後者,已經三十多歲的他,實在是想在一個地方好好的過上幾天安靜的生活,而新州這個剛剛掃清氏族勢力回歸大宋之地,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地方。
他拿著手中的知府印章不停的摩挲著,墨綠的玉璽晶瑩剔透,一股涼意輕輕的透過他的指尖……
楞縣城府衙
丁成功坐在大廳內,正听著手下匯報工作。
“丁大人,根據錦盒上的線索,我們又陸續找了幾個地方,但很可惜的,除了發現引導下一步的紙條外,知府印章還沒有找到。”
“沒有關系,繼續去尋找,找到以後再來告訴我,既然他想玩,那我們就陪著他玩下去……還有,把這些錦盒和紙條之類的都收好,這些都是王靖的罪證,我倒要看看,這些證物到了汴京那邊,陛下會有什麼反應,就算是他的祖父王欽若也救不了他。”
“是,丁大人,那屬下先退下了。”這名手下說完,便倒退著身子將門關上,快步離開了。
丁成功一個人坐在廳內,緩緩的吹著茶杯里的水,他心中突然沒來由一陣煩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