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源悄悄去了一趟楊寡婦家,見到了榮奎叔。
“林七今天有什麼動靜。”
榮奎叔懶洋洋的回答︰“一直在鋪子里,老實的跟孫子似的,估計是被嚇破膽了。”
喬老爺都死了,林七當然害怕。
“你繼續盯著。”
榮奎叔答應了一聲,問道︰“你們今天進山有收獲嗎?”
許源搖頭︰“損失慘重。”接著把情況大致說了。
榮奎叔便道︰“你干嘛接下這個苦差事?跟我回除妖軍,咱們一起奔遠大前程去,不好嗎。”
許源沒接話,也不想在這里多待,又叮囑了兩句,轉身就回去了。
到了趙記皮貨鋪門口,許源卻沒有直接進去,而是一拐彎進了對面的劉記村酒。
“客人要些什麼……哦,是阿源啊,你現在發達嘍,來照顧我生意呀?”
阿光正在櫃台後打瞌睡,听到動靜趕緊起身招呼。
這會兒剛過中午。
許源指著櫃台後面四只半人高的大酒壇子︰“我全要了。”
阿光笑道︰“你們人多,但一壇也夠了,喝不了這麼多。”
許源道︰“我全買下,你幫我給王相村送個信。”
阿光毫不猶豫的搖頭︰“不去。”
“就跟你平日給老跑山人送酒一樣,你答應了,我再給你十兩銀子。”
阿光從櫃台後繞出來,拽著許願的胳膊往後院走︰“你跟我進來。”
後面的小院里,老兩口並排坐著曬太陽,手里還在摸索編著草繩。
兩老身子蜷縮著,顯得衰老虛弱。
眼楮只剩下眼洞。
听到聲音,劉老倌側耳問道︰“阿光,有客人來了?”
“是阿源回來了,過來看看您二老。”
“哦,”老兩口很高興︰“給阿源打上半斤好酒……”
許源連忙推辭︰“劉叔不用了,我不會喝酒,我就來看看你們,沒事我就先回了。”
“好好好,沒事常來坐坐。”
阿光又把許源帶到前面鋪子里,道︰“你們早上出去,這才中午,你們只回來了一半人。阿源,不是我不幫你,老兩口這個樣子,我得留著命給他們養老送終!”
許源默默點了下頭,再也說不出什麼,轉身出門兩步,又折回來︰“給我十斤最好的,祛穢司的這些老爺們,喝不得劣酒。”
“好。”阿光給他打了十斤好酒,卻只收了個本錢。
……
許源回到趙記皮貨鋪,把酒壇交給校尉們︰“晚上驅寒,別喝多了。”
然後上樓去,嚴老急忙迎出來︰“想到法子沒?”
許源坐下來,才道︰“阿光不肯去,我不能逼他。”
嚴老失望坐下來︰“哦,那就沒辦法了。”
“倒也不是沒辦法……”
許源看看天色,道︰“派幾個人給我,搞快點今天還來得及。”
嚴老指派了兩個校尉跟著許源,又出門來。
許源直奔鎮子西頭。
昨天進鎮子的時候,許源看見這邊新開了一家飯店。
原來是沒有的,鎮子上能稱作飯店的只有喬老爺的驛芳庭。
別人家開不下去。
這會已經過了飯點,許源進來店里沒人,許源敲了敲桌子喊了一聲︰“小二。”
後廚有人急忙應道︰“來了來了。”
跟著跑出來一個店小二,一看許源樂了︰“阿源啊,你們吃點什麼?”
店小二是鎮子上的熟人,喜伢子,他是鎮子本地人。
“有活雞嗎?”
鎮子上沒人養雞鴨,除了阿花之外,都被溜門鑽洞的邪祟吃了。
“你運氣好,上午才進了兩只,中午沒賣出去,掌櫃的正犯愁呢。”
“都給我。”許源給了錢,又問︰“最近鎮子周圍,有沒有狐狸出沒?”
“有啊。”喜伢子哈哈笑道︰“前兩天不知從哪兒跑來兩只小狐狸,天剛黑,就偷偷溜進來偷雞吃。
結果撞到了阿花手里,被啄的吱吱亂叫,從東頭竄出去了,哈哈哈,肯定是外地的狐狸,本地的誰不知道阿花啊……”
許源點頭︰“在哪里出沒?”
“這我哪知道,我也不敢去看啊,不過這幾天的客商都說進鎮子的時候,路上听到狐狸叫,應該是東北邊官道旁邊吧。”
許源讓兩個校尉拎著雞走了。
到了鎮子外東北的官道上,把雞殺了,雞血撒開,然後又做了些布置。
半個時辰後,兩只傻傻的小狐狸就被逮住了。
兩只小狐狸眼淚汪汪的,前爪不停地作揖求饒命。
家人們誰懂啊,這世界太艱難了!
本來我們快樂的在縣城外的破廟里住著,結果來個血肉模糊的東西,把我們嚇的跑回鄉下投奔兩個姨。
沒想到鄉下更危險啊。
想進村偷個雞,被雞給啄了。
路邊撿個野食,還被狡猾的人類給捉了。
“別裝可憐。”許源喝道︰“我來問你們,梅花潭那兩只,你們認得吧?”
兩只小狐狸眼中有了光︰“你認識兩個姨姨?”
但很快反應過來,姨姨們喜歡光著身子,這人要是認識她們……不是好人啊!
許源也是意外,本來只想找只狐狸帶個話,居然找到了“親戚”。
許源隨意指了其中一只︰“你回去,讓她們兩個來一趟,我有事情與她們商議。告訴她們我有大好處給她們。”
又指了另外一只︰“你留下,當人質……狐質。兩天內,我要是見不到她們,就把你做成圍脖!”
被釋放的那只仍舊眼淚汪汪的,趴在一邊不肯走。
“喲,你們這一族倒還挺重情重義。”
小狐狸磨著小前爪,硬著頭皮問︰“你是誰啊,我怎麼跟兩位姨姨說你?”
許源一拍腦門︰“告訴她們,前陣子給她們介紹了筆好買賣的老朋友。”
“哦。”小狐狸應了一聲,然後蹦起來往草叢里一扎,就不見了。
許源則拎著另外一只眼淚汪汪的小東西,帶著兩個校尉回去了。
“放心吧,”許源說道︰“我跟你那兩個姨關系很好,她們不會不管你的。”
回到了趙記皮貨鋪,許源把小狐狸交給大福看管。
大白鵝趾高氣昂,目中無人!
小狐狸瑟瑟發抖,躲著大福在牆根縮成一小團趴下來。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呀,哪里來的這怪東西,偏就叫我遇上了。
吃過晚飯,許源讓校尉們都去休息︰“今夜我來值守。”
有幾個校尉過意不去︰“許公子,這種事情交給我們吧。”
白天山中一戰,所有人其實心中都明白,若沒有許源,怕是大家都要交代了。
他們之中便是有人之前對許源懷著嫉妒,現在卻也都服氣了。
覺得值夜、哨探這種苦差事,該是他們分內的。
許源擺手︰“晚上可能會發生些事情。”
校尉們恍然,拱手後就各自回房間了。
許源也沒把握,那一對水鬼姐妹花會不會來。
但現在急切的需要一個消息渠道,了解山中的真實情況。
許源孤身一人坐在一樓,天色黑透之後,點了一盞油燈。
身邊只有一鵝一狐陪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