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翻滾，碧綠飄渺，入眼是層層疊疊的群山，如萬頭巨獸，奔騰向遠方。
不同于城市里的高溫，山間的清晨顯得有些陰冷。一口氣走了上千米路程，此時夏柳呼出的熱氣快速凝成淡淡白煙。
大師姐葉墨竹矗立在他旁邊，回首眺望著這群山秀美，臉上始終帶著一分恬然。
近鄉情怯，眼看只要再往上行走百來米便能抵達從小到大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夏柳的神情也不免陷于回憶之中。
孩提時間，這條山江湖上留下的歡聲笑語，還有山下村莊里的各種童年趣事。
稍稍長大之後，蹲馬步、跑山道、打樁，每天都跟大師姐、兩位師兄快樂的訓練著。
再到十來歲，老家伙便開始安排各種各樣的殺手任務，大家隔三岔五便要遠赴國外，等到任務勝利完成之後，又匆匆回到雲霧山，仿若這里才是他們最安靜的心靈港灣。
許多過往，磨滅不了的記憶……
“走吧！師父交代過我，這一次務必把你帶回來。我猜應該是想告訴你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
夏柳的臉色一怔，立即就緩過神來，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葉墨竹，眸子里透著莫名渴望。
“我也不清楚……或許是跟你的父親有關！”
被一個答案困擾了二十多年，葉墨竹感同身受，能夠體會到夏柳心里的那份灼熱。
……
院子的大門敞開著，夏柳跟葉墨竹款款走入，目光瞬間就落到了八仙桌旁的龍向天身上。
看到老家伙的模樣，夏柳的心頭沒來由就是一陣抽搐。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原本精神奕奕的老家伙哪里去了？眼前這位，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已到遲暮之年，垂垂老矣的老頭。
這才兩個月時間，中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夏柳的雙眼瞪得大大的，卻看到龍向天那微微眯起的眼皮子耷拉了好幾下，很是費勁才張開。
“大師姐，這是……”
夏柳轉身看著葉墨竹，心里當即明白，大師姐肯定知道一些內情。不然以大師姐對師父的關心跟尊重，她看到這個模樣，反應絕對要比自己激烈才對。
葉墨竹並未作答，只是整個臉上，包括那雙眸之中，所有的一切都變得黯淡起來。
“究竟是怎麼回事？大師姐，師父這是怎麼了？”
當夏柳真正喊出那句“師父”之時，龍向天的雙目這才全然張開，那雙渾濁的眼楮快速的凝聚出了神采。
“小兔崽子，別擔心，老頭我還死不了。只是受了點傷而已！”
看到龍向天的嘴角露出幾分苦笑的味道，夏柳又豈會相信事實如他所言的那般雲淡風輕。
沉默了許久，龍向天這才又接著開口道︰“小兔崽子，過來，坐這邊來！”
夏柳的拳頭拽得緊緊的，瞬間就能想象到老家伙身負重傷究竟是怎麼來的。
他的心中霎時燃起了萬丈怒火！
宿命所歸，夏柳更加堅定著自己的仇殺之心，也更恨自己的能力不足。
“你應該很想知道，究竟我跟你父親之間是什麼樣的關系吧。還有，你父親與仇家之間的恩恩怨怨！”
龍向天說得很慢，但夏柳乍听之下，整顆心髒都不由激烈的撞擊著胸腔。
想，太想了！自己背負的宿命，還有父親的過往，夏柳迫不及待想知道。
葉墨竹一直都沉默著，沒有插嘴半句。身影走入內廳之後，再度走出來之時，手里已經多了兩瓶陳年佳釀。
這是屬于老家伙的珍藏。
“呵呵，師父，既然要說一些往事，不妨配以美酒。氣氛興許能更好！”
葉墨竹的話立馬博得龍向天連連頷首微笑。
論起這些徒弟里頭，始終還是葉墨竹最懂得噓寒問暖。兒子始終不如女兒貼心，也就是這個理。
“來吧，小兔崽子，今天咱們兩個邊聊邊喝！”
夏柳心里雖然著急，但也清楚談到一些往事，必然觸及一些傷心的魂。或許大師姐的意思其實是為了讓酒精暫時迷醉一下老家伙等一下可能涌起的傷感。
“好！今天我就陪師父好好的喝一場！”
又是一句“師父”，龍向天的臉頰越發的多出了幾分寬慰。
沒有啟用任何杯子，兩人直接擰開酒水瓶蓋，各自抬頭灌了兩口。
看到這副情景，葉墨竹的嘴角不由輕輕笑開。
“哈哈哈……果然夠味道。小兔崽子，我告訴你，這兩瓶其實就是當年你老爹送給我的。足足藏了二十多年了。今天你能喝到，也算是機緣！”
一股辛辣的味道過去之後，夏柳立刻感覺到唇齒留香。听到老家伙的聲音，他的表情不由得怔住了。
“整個事情，說起來就跟裹腳布一樣長。不過今天我還是想好好的說一說，也許這也算是最後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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