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水源走在前面, 賈代善在一側引路。本來賈代善是想要直接將水源引到榮國府的正院正房，然後再叫家里的男丁過來拜見。不過水源卻突然讓賈代善直接引他去賈赦的院子。
水源來榮國府是真的想要探望一下賈赦的。畢竟他們也是好幾年的交情了，賈赦死了媳婦, 他還是會擔心那個缺心眼的家伙想不開的。
賈代善身邊還是有些有眼力的人，見賈代善帶著水源往大房居住的東院走，連忙從另一條路小跑著去給賈赦報信。
賈赦剛跟自家閨女搶到了家中大權, 心里這會兒子正美美噠。听到賈代善的親信說了水源來府探望他的事情，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一瞬間賈赦的好心情都因為這個消息而消失了。
自從水源能夠說得清楚話，賈赦這個日常往宮里行走的人就沒少被水源剝削。因著他還沒有繼承爵位，他每個月也只能從公中拿到一定的月錢。
雖然他手里有先老太太給他的私房。可那些私房里現銀少, 幾乎都是莊子鋪子和古董玩器。這幾年得的收益除了給自家媳婦一些補貼大房的用度外, 幾乎都被水源榨去了。
時間一長, 賈赦听到水源的名號都有了一種恐懼。
這樣的條件反射就可以想見這幾年賈赦被壓榨的有多狠吧。
( )
報信的人到了東院不過半柱香的時間, 賈代善和水源便也都到了。
這個時候賈赦還在想著他的錢袋子放哪了，藏沒藏好。而真小孩賈璉與偽小孩賈小妞就坐在椅子里等著客人過來, 一點也沒有想到要不要回避。
于是兩波人就在這個沒了張氏的東院來了個遭遇戰，哦不, 這叫邂逅。
一番見禮, 賈代善指著賈璉和賈小妞說道，“這是我那小孫子賈璉，今年五歲有余。這是我的小孫女賈妞, 今年二歲多。”
水源看了一眼比自己小了三四歲的賈璉, 點了點頭, 然後又對著賈小妞上下看了一掃，“這名字起的不錯，一看就是個胖妞，叫賈妞正好。”說完這話，水源又重新打量了一回賈小妞，皺眉搖頭，“伙食真好呀。”
“......”
被人說胖的某胖妞雙眼瞪圓，看著水源氣得鼓起了腮幫子。
吸氣吐氣，再吸氣再吐氣，賈小妞帶著一臉極不自然的笑，咬牙切齒的強調，“我這不是胖，這是嬰兒肥。”丫個沒常識的混蛋。
“呵~嬰兒肥？”水源嗤笑一聲，轉頭看向賈代善，“榮國府真是塊風水寶地，本皇子還是頭一回見到長的這麼巨大的嬰兒呢。”
賈小妞︰......
好，好想咬死面前的混蛋，腫麼破。
水源是當今最小的兒子，也是宮里最小的孩子。出生到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金子銀子，此時听到賈小妞的強調，因為沒有什麼概念，直接反駁的很是犀利。
其實賈小妞肉嘟嘟的樣子，水源心里還是覺得挺可愛的。可是想到這麼多的肉，一定花了不少的伙食費，心里就難免要替榮國府心疼一下。
哪怕這份心疼榮國府並不稀罕。
被人罵巨嬰，賈小妞顧忌這位是皇子，只能將暴躁的脾氣壓下去。可是看著水源那洋洋得意的樣子，這股氣怎麼也壓不下去。于是賈小妞眯了一下眼楮，做了一個嬰兒都會的事情。
“哇~哇哇~”
一屋子的人听到賈小妞扯開了嗓子干嚎時，有那麼一瞬間都有些懵。
然後賈代善反應快，直接將賈小妞抱到懷里，一邊手上拍著賈小妞的背，一邊嘴里輕聲哄著，“我們妞不胖，我們妞最可愛了，妞不哭哦，祖父替你打回來。”賈代善抱著賈小妞，看了一眼水源，然後走到自家蠢兒子身旁，伸手就給了賈赦幾個輕拍，“好了，好了，不哭了，祖父幫你打回來了。”
賈赦︰“......”他這是招誰惹誰了？這麼半天，他除了一句請安的話啥都沒說，更是啥都沒干過。為啥他爹又打他？
水源︰“......”其實，榮國公是想要打自己的吧？
不過榮國公就是這麼教養孩子的？
真是忒獨樹一幟了。
而一旁的背景板賈璉則是左右看看，什麼都沒有說。
看到自家蠢爹又挨打了，賈小妞終于良心發現的不哭了。然而這個坑爹的貨卻不知道因為她不哭了，這讓賈代善在今後每次她不高興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給賈赦幾巴掌......
“喂，胖妞，你哭了半天怎麼連滴眼淚都沒有？假哭呢吧？”
看到賈小妞不哭了，嘴欠的水源繼續撩著，然而賈小妞卻不願意再跟水源說話了。將臉埋在賈代善懷里，當自己真的是個兩歲多的孩子。
“讓殿下見笑了，臣的孫女年幼，冒犯之處，還請殿下寬恕。”
水源聞言，只得訕訕地收回想要去拽賈小妞頭發的手。
水源進府的消息並不能瞞住賈母和二房。賈母听說一位皇子來了榮國府，然後又被賈代善領到了大房的東院，氣得直接摔了套茶具。
“這個老貨，就知道偏心。”賈母小聲的咒罵了賈代善一句，因著一說話就露風，又讓賈母的心情更差了幾分，“泥去叫爾老爺，讓他去拜見一番。”
侍候賈母的丫頭，听著賈母跑風的話，明白了賈母的意思，連忙提著裙子往二房住的偏院走去。
到了偏院，丫頭問了院中侍候的下人，知道賈政此時正在書房里，于是直接到了書房外求見。
一時賈政叫了她進去，那丫頭低眉斂目的將賈母的吩咐說了，然後克制不住好奇心的悄悄地抬頭掃了一眼賈政，當看見賈政那青青紫紫的臉後，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哎呦我去，二老爺要是頂著這麼一張臉去拜見皇子，還不得將小皇子嚇著呀。
這丫頭猜的不錯，賈政听了賈母的吩咐，換了身衣衫，便頂著那張臉去了東院，然後當行過禮，那張臉一抬起來的時候，確實將水源嚇了一跳。
“...幸好這臉上的是傷，不是胎記。”
榮國府里那點事兒，因發生時正是風口浪尖上，再加上賈家下人的嘴當真沒有把門的，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哪怕賈代善下了封口令，也有人頂風做案，直接將張氏的死因，前前後後的都說了滿京城皆知。
水源知道的版本比較接近真相，像是京城里其他的人，他們听說的版本還有賈母想著要將賈璉一起摁死，誰知道張氏拼死相救，賈代善和賈赦又回來的及時，這才最終保住了賈璉的命等等。
不過無論是哪一種，王夫人在里面扮演的角色都不太漂亮。也因此世人在討伐王夫人的同時，也在鄙夷著這位假仁假義的賈正經。
此時見到賈政頂著這麼一張狗啃的臉出現在自己面前，水源看一眼都嫌傷眼楮，直接擺了擺手，像是趕蒼蠅似的將賈政打發了。
賈政本來就不想頂著這麼一張臉過來拜見皇子，可是賈母既然發了話，再加上他也知道現在二房在府中的尷尬，這才不得不‘有辱斯文’的出來摧眉折腰侍權貴。
哪成想竟然還被人趕了出來，可以想見賈政心中多麼的憤怒吧。
賈政這人好面子，還特別的喜歡遷怒，于是回到自己的院子後，便跑到王夫人的房間里想要對著王夫人來一頓喝罵。
哪成想一進屋子，王夫人身邊的丫頭媳婦就都對著他行禮，口中喊道喜。
等知道了是怎麼回事的賈政，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光亮，然後對著王夫人也沒了之前的火氣，叮囑了她幾句注意休息，便親自去給賈母報喜去了。
賈母正在房間里等著東院那邊的消息，便見到賈政過來了。詢問了一句小皇子的事情，見賈政避而不答，再抬頭見賈政的臉，便也明白是怎麼回事，心中對于大兒子更加的不待見。
為了一個女人將親兄弟打成這樣，可見也是個養不熟的。
榮國府，東院。
賈代善看著時辰不早了，便準備讓人上席面。水源聞言，連忙制止他。
“宮里已經給本皇子預備了晚膳，這里便罷了。不過你們榮國府既然這般盛情難卻，那就將這頓晚膳折了銀子給本皇子帶走吧。都是花在本皇子身上，心意到了就好。”至于心意他能領多少，就看他們給多少銀子了。
听到這句話，賈代善這位歷經兩朝的榮國府掌舵人終于被水源的貪財和厚臉皮雷得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賈赦是深知水源習性的，往常在宮里他自己湊上來跟自己說話，完了還會厚顏無恥的從自己要談話費，今天要伙食費這事，確實是他能干得出來的。所以他一點都不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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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站在一旁，眨巴了幾下眼楮，他一些固有的認知發生了崩潰，他看著面前只比他大幾歲的十九皇子，實在想不出那些不附合身份的話，他到底是怎麼好意思將它們說得那麼理直氣壯並且...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這間屋子怕是只有在現代見多了奇葩人和奇葩事的賈小妞還能夠正常思考了，看了一眼她爹，說了一句‘這是小事’，然後便站了出來。
“銀子又不能當飯吃，何況灶上已經都做出來了。十九皇子既然趕時間，臣女便讓人將吃食都裝到吃盒里給您帶回宮去，好歹是我們府上的一片心意，您看這樣可好？”
不好，當然不好。
眼看著到手的金銀飛了，水源當然不可能同意這樣的提議。
“宮規森嚴，吃食什麼的不好帶進宮去。還是折成現銀吧。”
賈小妞搖頭，“不妥。若是給了現銀豈不有，有，”看了一眼賈代善，又看了一眼賈赦，賈小妞最後看向她哥賈璉，然後在賈璉的提示下終于想到了那句話是怎麼說的，“對，就是私通外臣，勾結皇子。”
哼，你個死要錢的，就是不給你，怎麼破吧。
水源听到這話，眼楮都直了。看向笑得一臉燦爛的小胖妞，抿了下唇，“那你們今天就先寫個欠條吧。”
賈小妞︰......
賈小妞沒有想到水源竟然還能想到這種撈銀的方法，瞬間就被他的無恥驚呆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