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縣主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類別︰ 作者︰聞檀 本章︰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第35章

    元瑾漠然地站在門外。

    實際上, 她並沒有站很久。但只要听到最後幾句話就夠了。

    丫頭在背後給她撐著傘, 微斜的屋檐下, 仍不斷的有雨絲飄落, 打濕了青石磚。亦濕了元瑾的裙踞。

    元瑾轉過身,道︰“你去幫我通傳吧,就說二小姐來了。”

    薛聞玉的丫頭似乎也察覺到有些不尋常,很快進了房中通傳。片刻之後, 薛聞玉走了出來, 他的面色發白, 眼神有些游移, 看著元瑾許久。

    她一直看著不斷飄瀉而下的雨, 嘴唇微抿,就是看到他出來, 也沒有說一個字。

    “姐姐進來說吧。”薛聞玉開口道,“外面下雨, 你裙擺都濕了。”

    元瑾才看向他, 薛聞玉以為她會說什麼,但她仍然不說話, 只是徑直走進了薛聞玉的書房之中。

    徐先生還沒來得及離開, 他有些尷尬, 畢竟方才若不是他提及,二小姐在外面也不會听到。他看到聞玉暗中示意, 便道︰“夜色已深, 我先退下吧, 免得叨擾了二小姐和世子爺說話。”

    丫頭端了熱騰騰的姜湯進來,元瑾接過來喝了口,看到徐先生正要離開,她道︰“站住,我說你可以走了嗎。”

    徐先生動作一僵,又求救一般看向了世子爺。而世子爺則輕輕搖頭。

    他們二人不開口,是等著看自己在外面听到了多少?

    或者,賭她根本沒有听到重要之處。

    元瑾看了他們一眼道︰“你們如果真的有事瞞著我,現在說還來得及。日後若是釀成大禍,恐怕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了。”

    他們仍然不說話,元瑾就放下了茶盞。“你們不說,那我先說吧。”她看向了徐先生,“我其實早有疑惑,徐先生才華橫溢,學富五車,何以屈居做聞玉的老師,而不尋求前程。徐先生可能告訴我為什麼?”

    其實今日她在外面听到也並非偶然,她心中早已有疑,加之上次陳慎的話,她本來就想好生問問了。只是最近剛到京城,一切都還沒有穩定下來,又忙著薛聞玉的世子之位,無暇分心罷了。

    “姐姐,”薛聞玉道,“這事……你就不要再追問了吧,只當它沒有發生過。”

    “我問你了嗎!”元瑾突然眼神凌厲地看向薛聞玉,聞玉嘴唇微動,還是閉上了嘴。

    元瑾是真的生氣,不管她剛才听到的內容是真是假,亦或者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都證明這兩人有事瞞著她,聞玉不過是個少年,若是真的有什麼事她不知道,闖出禍事了怎麼辦!

    她站了起來,走到了徐先生面前,又問︰“徐先生可能告訴我,你生自山西,為何會跟著聞玉到京城來。你接近聞玉究竟是什麼目的?”她停頓看一下,“你方才說,薛聞玉並非我親弟弟,你為何這麼說?”

    她果然還是听到了!

    薛聞玉睫毛微動,手指一根根地握緊。

    雖然元瑾這般逼問,但沒有薛聞玉同意,徐先生也不敢開口。他看了薛聞玉一眼。

    元瑾卻冷笑了一聲︰“徐先生若不肯說,那我也只有請國公爺來,好生的把事情都問清楚。到時候是黑是白,是曲是直,便都知道了。”

    她這話是在威脅他們了。

    徐先生低聲道︰“世子爺……”

    薛聞玉看著姐姐從未有過的冰冷眼神,沉默了一下。到了如今這地步,恐怕是不說開也不行了。他別開頭說︰“罷了……你說吧。”

    徐先生得了薛聞玉的同意,才開口道︰“其實,世子爺並非您父親的親生子,亦不是您的親弟弟。並且,您父親是知道的。”

    薛聞玉並非她弟弟,且薛青山還早就知道?

    這听起來也過太荒謬了,薛聞玉養在薛家十多年,怎麼會不是薛青山親生的!

    她怎麼知道徐先生是不是在騙她!

    元瑾眉頭微皺︰“我如何能信你?”

    徐先生一笑,然後說,“不妨您先問了您父親,便知道我說的不假了。”

    元瑾看了徐先生一眼,先沒有信他的真假。而是走到薛聞玉面前,問他︰“聞玉,我曾同你說過,你有什麼事都要告訴我。現在我問你,你可還記得這句話?”

    薛聞玉良久沉默,終于轉過身,燈火下但見他如玉雕鑿,寸寸都是精美的臉。他說︰“姐姐放心,我既然說了會告訴你,便會將一切都告訴你。”

    徐先生听到這里,卻是欲言又止,看了薛聞玉好幾次。

    元瑾雖然得了他的承諾,卻並沒有穩下心神,望著綿綿不斷的雨幕。

    她突然預感到,她面對的,也許是一個非常復雜,並且非常隱秘的事情。

    元瑾連夜去找了薛青山。

    這事應該問薛青山。

    她關心的,並非薛聞玉是不是自己的親弟弟,她當然不在意這個。她真正在意的,是薛聞玉的生身究竟是誰,為何徐先生會出現在薛聞玉身邊。而這件事,又會對聞玉有什麼影響。

    薛青山同崔氏剛剛睡下,燈都還沒來得及熄滅。

    听到元瑾前來見他,薛青山從床上起來,披了件外衣。

    崔氏卻已經困得不行了,勉強睜著眼楮問︰“她大半夜來找你,究竟有什麼要緊事?”

    “我也不知道。”薛青山說,“你好生睡著吧。”

    崔氏也知道,元瑾半夜來找薛青山必然有要緊事,可是她困得眼楮都睜不開了。勉強地看著薛青山走出房門,眼楮就眯了起來,片刻後已是呼呼睡去。

    元瑾在書房里見他。

    她坐在書房的東坡椅上,端茶自飲。看到他進來,先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才將茶杯放在旁的高幾上。

    “叨擾父親睡覺了。”

    薛青山也坐了下來,把披在身上的衣裳攏緊了一些。“你這時候來找我,必定是有什麼急事。究竟是怎麼了?”

    元瑾道︰“我是為了聞玉之事而來。”她實在也是沒心力跟薛青山兜圈子,徑直說,“我今晚,剛得知了關于聞玉的一件事情,著實是非常震驚,所以半夜來向您求證。”

    薛青山仍未察覺女兒要說什麼,只是點點頭︰“你說吧,出什麼事了。”

    元瑾緩緩道︰“聞玉身邊的徐先生,父親可還記得?”

    聞玉身邊的先生,他怎麼會不記得。薛青山點了點頭。“記得。”

    “他今天剛告訴我。”元瑾說話的聲音一停,然後略低了幾分,“——聞玉並非父親親生。”

    元瑾仔細看著薛青山的臉,她明顯地看到,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薛青山立刻就變了臉色。

    元瑾繼續說︰“我實在是疑惑,聞玉是自小在薛家長大的,怎麼會不是您親生的。這徐先生又是何許人也,怎麼會知道這樣的事!您能否告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薛青山一開始神情是掩飾不住的變了,但慢慢的他又恢復了平靜,“你為何要知道這個?”

    元瑾道︰“父親,聞玉身邊出現了一些我也不知道底細的人。他如今是定國公府世子,一牽之而動全身。我自然要把這事情弄清楚!”

    薛青山听後沉默了良久,又看了看女兒。薛元瑾跟他們夫妻倆都不像,她果敢勇毅,膽大心思。所以才能幫聞玉得到世子之位,讓他們有了今天的日子過。她需要知道這件事,他也應該告訴她。

    薛青山終于決定了之後,才開口︰“……十五年了,我原以為這件事,我是永遠都不會再說出來了。沒曾想,那些人終于還是找了上來。”

    元瑾一听果然有內幕,便問︰“薛聞玉當真不是我親弟弟?”

    薛青山點頭,望著跳動的燭火,似乎回憶起了過去︰“當年我進京趕考,在保定結識了一個年輕男子。我被路匪搶劫,是他救了我。他見我在京城沒有住處,便住到了他家中。那時候我覺得他家中很奇怪,雖無人經商做官,可卻十分富裕,吃穿不愁。當時他求我幫他辦一件事,我受助于他,自然滿口答應。”

    他繼續說︰“可我不想——他提出來的竟是,叫我收養他的一個小妾,當時那小妾已有三個月的身孕,是他唯一的血脈。只是他怕情況有變,不能護自己孩兒周全,便叫我代養。並且告訴我,叫我將這孩子就當做親生,萬不可走漏風聲。若是他們沒有了危險,自然會回來尋這孩子。”

    “我早已將他當做恩人,听了他的話,連夜就將這小妾帶回了太原,你母親當時知道我帶回一貌美女子,還要收做妾室,對我大發雷霆。不過那小妾已有身孕,她也無可奈何——後來,這孩子九個月出世了,他母親因生他沒有了,他卻活到了現在。就是你的庶弟,薛聞玉。”薛青山講完之後,向元瑾看了過來,“我從未告訴你們,是因當時答應了他,一定將這孩子當做自己的。我瞧得出他的身份有些不尋常,更不敢有絲毫不遵。”

    元瑾听後震撼了許久,薛聞玉……原來當真不是薛青山親生的!

    她這父親雖然膽小謹慎,卻是個極其聰明的人,竟然瞞了這麼久。若不是她來問,恐怕他是一輩子也不會說的。

    “母親也不知道?”

    薛青山笑了︰“你母親那性子,我是真不敢告訴她。”

    的確,崔氏那性子的確不能知道,她若知道全天下便都知道了。

    她又問︰“您就不知道那人是何許人也?”

    那可畢竟是聞玉的生身父親!

    薛青山搖頭︰“我的確不知道,只知道他身側有高手護衛,必定不是個普通人。而後這麼多年,他們都沒來找過聞玉,我甚至還自己派人去保定打探過,得到的結果是,那里無人居住,早已破敗。我便想著,恐怕當真是遭遇了不測……從此後,就將聞玉當做自己親生孩子養了。听你說起徐先生,恐怕正是他們的人找回來了。”

    薛青山大概也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找上門來。畢竟他已經等了這麼多年,對方卻毫無音訊,還以為此生都是這樣了,沒想到卻又突然有了消息。

    並且找上來了都不告訴他,只是默默地留在聞玉身邊,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意思!

    薛青山又想了想問︰“你說的那徐先生,他現在人在何處,我同你一起去見他!”

    這麼大的事,他也不放心女兒一個人去辦。畢竟現在聞玉是定國公府世子,他不知道為什麼這群人會突然找上門,又到底要做什麼。

    元瑾也想著跟薛青山一起去,還能看看徐先生的話是否屬實。便等他衣著整齊了,兩人一起去薛聞玉的院子。

    薛聞玉和徐先生還沒睡,正等著元瑾。

    “方才,我已經從父親那里知道聞玉的身世了。”元瑾道,看向徐先生,“但是,我們還有很多問題想問。”

    薛青山則問︰“我想知道,這麼多年了,他是否還活著。為何一直不來找聞玉?”

    這個他,自然指的就是聞玉的生身父親。

    徐先生听了沉默,然後告訴了薛青山︰“他並沒有活下來,在您帶走聞玉的那一年,他就死于旁人之手——正是因他沒有活下來,所以我們不知道世子爺的下落,才一直沒來找世子爺。”

    薛青山听了,表情一時有些怔忪。

    大概是想起了自己這位昔日的友人,沒想到再次听到竟然已是死訊了。

    不過聞玉的生身父親已死,卻是元瑾早就猜到的。否則都這麼多年了,他們又怎麼會突然回來找聞玉。

    只有一種情況,薛聞玉的確是成了那人唯一的遺脈!

    “既然如此,聞玉的生身父親,到底是誰?”元瑾直接問了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徐先生答說︰“二小姐,並非我存心不讓您知道,而是您知道了也沒有好處。您只需知,世子爺的生父亦不是個普通人就是了。”

    薛聞玉卻抬頭,突然出聲︰“好了徐先生,既然都說到這里了,剩下的我也不會瞞姐姐。”

    徐先生听了神色有些不對,低聲勸道︰“世子爺,您恐怕要三思!”

    他原想讓薛聞玉說的,不過是非親生這一點罷了。這麼重要且隱秘的事,怎能全告訴旁人!

    薛聞玉卻不管他的阻止︰“我會將事情說清楚,但是此事,我只能告訴姐姐——”他的目光看向薛青山,“還請您見諒。”

    薛青山有些訕訕的,他將薛聞玉當兒子養了十多年,還比不過元瑾養一年的。

    他性子平和,也知道這時候事從權宜,讓女兒知道再說,便應言先退了出去。

    等薛青山出去了,元瑾才看向兩人。

    薛聞玉道︰“我的身世之事,是我被選為世子之後,他才告訴我的。”他的表情已經很平淡了,“一開始我也不信,因為我不願承認,自己不是您的親弟弟。但我的理智告訴我,他說的是真的。”他轉向徐先生,“你告訴姐姐吧。”

    徐先生見回天無力,才無奈開口︰“我不想告訴二小姐,當真因這事——不適合告訴您。”

    “你且說就是,適不適合的,我倒也會判斷。”元瑾讓他繼續。

    “世子爺的生父,的確不是普通人。若是說給二小姐听,您必然覺得荒謬。”徐先生道,“我也不是普通先生,而是一個家族中的幕僚。我們已經找了世子爺很多年,但是都一無所獲。直到一年前發現了重要線索,才終于在貴府找到世子爺。我們當時在薛府周圍尋了很多人問,確認了世子爺生母被帶回去的時間,世子出生的時間,再對照了世子同他生父的畫像,才終于確定了是他。”

    “當時知道您在為世子爺招老師,我便趁機混了進去,將很多事告訴了世子爺。他一開始也不信,甚至非常反感。”徐先生露出些許苦笑,“其實直到現在,世子爺都沒有答應、或者承諾過我任何事。”

    元瑾卻敏銳地抓到了他話中的不尋常之處︰“你說你趁機混進來,那聞玉身邊,可還有別人是混進來的?”

    徐先生點頭︰“薛維也是,世子爺在薛府,我們實在是放心不下。萬一他有什麼差池,我們恐怕就前功盡棄了——”

    “說到現在,聞玉生父究竟是誰,你卻還沒有告訴我。”元瑾道。其實在徐先生說的時候,她已經隱隱地有了一種預感。這樣的慎重和精密的照顧、保護,薛聞玉的出身必然不一般,但他們卻沒想過將他帶回去,那只能說明,他出生的家庭,其實是非常凶險的。甚至凶險和貴重得超過了定國公府!

    普天之下,如此重視血脈,又這般凶險的——

    除了皇族之外,還會有第二個麼!

    徐先生則繼續道︰“當年,聞玉的生父是家中唯一的嫡子。只是他母親被庶長子的族人所害,他便從此流落至民間。而這庶長子的族人,從未停止過尋找嫡子。後來終于讓他們找到並除去了他——但是他們卻並不知道,這嫡子還留下了唯一的血脈,便是世子爺。”

    元瑾听到這里,似乎有所感覺。

    她對皇族的一切人事了如指掌,正在腦海中飛快的回憶,究竟有哪段事,是能和徐先生說的對上的。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這是當年太後跟她講過的事。

    太後是說在她之前,其實先皇是還有一個皇後。只是這個皇後家族被人誣陷,說是蓄意謀反,不僅家族被皇帝所平,而且皇後本人也被幽禁冷宮,賜了毒酒。當時這皇後本還生有一個八歲的太子,那件事之後,這太子也莫名其妙消失了。

    太後一直懷疑,當初誣陷皇後族人的,其實就是當今淑太後的族兄。

    太後一直想尋找這個太子,畢竟他才是真正的大統。但是實在是年深已久,她又未曾參與當年之事,還被朝事所累,所以並沒有尋找到這個太子的下落。

    徐先生所說之事,和太後親口告訴她的事太像了!

    元瑾的心中,突然有了種莫名的戰栗。

    難道……聞玉其實是,那太子唯一的血脈!

    其實是她,無意中遇到了,太後找了很久的人!

    “所以聞玉的生父其實是……”徐先生的語氣一頓,似乎又是猶豫,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看著元瑾說,“那位流落民間的嫡子——前朝的太子殿下。”

    他本以為元瑾會震驚或是慌亂失措,畢竟誰听到這樣的事,都難免有這個反應。但沒想到元瑾卻是站起身,走至聞玉面前,將他的臉打量了很多遍。

    她是見過那幅太子畫像的,只是從未曾將聞玉聯系在這種事情上。如今越看聞玉,果然覺得跟那畫像是有幾分相似的。她的手指微微的發抖。

    元瑾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時機到了!

    其實太後一直都不喜歡當今皇上,她本就想找回太子,繼承皇位,可惜無果,才不得已立了當今皇帝。

    而太後找了很久的遺脈,如今就在她面前。他應該才是皇室正統,應該才是能繼承大統之人!

    沒想到凡世浮沉,滄海桑田。萬事萬物,竟然以這樣的巧合相遇在了她的面前。

    元瑾的眼眶瞬間有些濕潤,並不只是因聞玉身世的緣故。而是她找到了太子遺脈,找到了太後的遺願!

    她轉向徐先生,問他︰“先生方才說你出自某個世家,能否告訴我,現在究竟是誰在找聞玉。你們又究竟是什麼目的?”

    徐先生的神情又為難起來,他說︰“這背後勢力卻又不好說。您只需知道,是對當今皇帝的統治不滿之人,他們想要擁護世子爺登基……只是我早已同世子爺說過這件事,他卻沒有同意,世子爺顧慮的不僅是前路,還有您……”

    聞玉再次提醒道︰“先生,對姐姐可知無不言。”

    元瑾則笑了笑說,“先生不告訴我,是怕我不理解、不支持這樣的事。但只有先生告訴我了,我才知道其中的可能性。”

    徐先生被元瑾後面這句話嚇了一跳,然後瞬間,他又激動了起來!

    听起來,二小姐對這件事並不排斥,不僅不排斥,看她剛才的神情,似乎隱隱是支持的!

    雖然他並不知道,二小姐為什麼會支持這樣的事,但如果二小姐同意的話,那麼世子爺必然也不會再反對了!

    徐先生整理思緒,飛快地道︰“我便是出自皇後娘娘家族程家之後,而薛維則是貴州土司的人。支持世子爺的勢力還有幾個邊疆武將,以及曾經在西北候手下的舊部們,他們對西北候心懷敬意,因此都厭惡當今皇帝,希望世子爺能繼承皇位。我跟薛維入京後多有不便,他們還時常幫忙。”

    元瑾听到他的話卻是一怔。西北候的舊部?

    父親的舊部們,竟然也在暗中促成這件事!原來還是有人記得蕭家,記得西北候的。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孤軍奮戰,到了這一刻,她突然才覺得她並不是。

    元瑾的心情一時有些難以抑制,她感覺到一種溫熱的力量包繞著她,雖然她並不認識這些人,但他們是曾經父親的人,是想要幫助蕭家的。

    她又听到了徐先生話中的疑點,問他︰“但為何貴州土司的人會參與這件事?”

    這些土司雖然強盛,但向來與朝廷隔絕,怎麼會關心政事。

    這件事徐先生卻也不知︰“我問過薛維,他也不知道。只說是有一股神秘的勢力,將苗疆土司也卷入其中。”

    說完之後,徐先生又道︰“二小姐,世子爺的生父、祖母和原家族,慘死于這些人之手,他要復闢皇位,是理所應當的。且當今皇帝昏聵無能,任用奸人,迫害賢良,惹得朝中勢力不滿,這更是世子爺的一大助力。自然,世子爺若怕前路危難不願去做,我們亦不能強迫他,畢竟這件事的確未必能成功,道阻且難,只能是伺機而動。”

    這些元瑾都是知道的。

    想把一個流落民間的皇族推上帝位,也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甚至說,是難如登天!

    “你們對聞玉能忠心到什麼地步?”元瑾仔細問。

    徐先生想了想,肯定地告訴元瑾,“我們留在世子爺身邊的,都是死士,至死都會效忠世子爺!而其他幾方勢力,二小姐更不必擔心,若世子爺立刻決定這麼做,他們便會用盡一切辦法幫助世子爺。”

    元瑾當然是願意幫助聞玉去做這件事的,她甚至為此而激動,戰栗。這不僅是因為報仇,還是因這是太後的遺願,她一直都想找到前太子。而如果真的成功,自然她也能為父親和太後報仇,聞玉也能為他生父報仇,重奪帝位。

    只是,這畢竟是一件很艱難的事,需要小心謀劃。畢竟他面對的對手並不止是皇帝,還有當今太子朱詢,甚至還有靖王。這些人,尤其是後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並且,當然還要看聞玉自己是怎麼想的,他若是不願意,元瑾自然也不會勉強他!

    元瑾走到聞玉面前,想了想才說︰“聞玉可願意?你若不願意,那我們也絕不再提此事。”

    聞玉靜靜地看著元瑾。

    方才那一幕,他其實看出來姐姐是高興的,甚至是激動的,她居然願意自己去做這件事,雖然他並不知道為什麼。

    但是只要她喜歡,他就會去做。

    不過是爭奪帝位而已。

    “如果姐姐喜歡,我會去做。”聞玉低聲說。

    元瑾笑著搖頭︰“聞玉,不要看我的喜好,你想不想奪回你父親的帝位,想不想成為萬人之上的人。你要問問你自己喜不喜歡。”

    萬人之上,就是想要什麼有什麼。

    能保護所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的東西。

    薛聞玉記得,徐先生跟他說過這句話。

    “我是喜歡的。”薛聞玉輕輕地說。他看著元瑾,又說,“姐姐還是會,一直幫我做這件事?”

    元瑾笑了︰“我自然會幫你的。”

    實際上,這是她現在覺得,最重要的事情。

    她的一切夙願都有了希望,她怎麼能不幫他呢!

    徐先生則等姐弟都說完了,才道︰“那我們就要合計一番,究竟應該如何做了。眼下就有一個非常棘手的事。”

    元瑾看向他。

    什麼棘手的事?(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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