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柳芙豁出去了︰“如果你不需要留我在家孝敬祖母的話,那人家十分願意呆在這里陪著你的。我知道, 夫君特別孝順, 肯定舍不得沒人孝敬祖母。”
給他扣上一頂道德的大帽子,看他還怎麼強詞奪理!哼~
沒想到, 顧晏卻說︰“你不在家氣著祖母老人家就算好了,還指望你照顧?祖母有二嬸跟三哥三嫂照顧,不差你一個。”
“夫君。”柳芙甜膩膩喊了一聲,低著頭,手指摳著他的粗布囚衣,“我疼你,你都不疼一疼我。”
她伸出細白修長的手指來, 一下下戳顧晏,可憐極了。
柳芙不想被鎖在牢里,外面還有很多事情要她做呢。鋪子里的事情,繼續對付甦氏的事情, 還有接她大姐大姐夫跟芽姐兒進城的事情等等。
柳芙祈禱, 求拒絕,求放她走。
老夫人說︰“你們能這樣情深, 我很開心。不過, 你媳婦身子嬌貴, 這里陰暗潮濕,她呆不了。”
“夫君, 您吃飯。”柳芙怕顧晏再說什麼反駁老太太, 忙岔開了話, 親自幫他盛飯夾菜。
顧晏其實被膈應得有些吃不下,但怕祖母擔心,還是吃了不少。
牢里探親,也不能呆太長時間。顧老夫人不想為難劉聰,只呆了會兒,又單獨找劉聰說了幾句話,便走了。
等老人家帶著柳芙主僕離開後,劉聰進牢里去,盤腿在顧晏對面坐下,笑著。
“沒想到,你們關系挺好的啊。”
“你哪只眼楮看出來了?”顧晏不當回事。
劉聰說︰“是一般女孩子都矜持,但你娘子剛剛那樣的話都說出來了。咳咳……雖然是有些叫人听了不舒服,不過看的是態度。她能有這樣的心,就是好的。”
顧晏可不這麼覺得,她突然轉了性子,看中的不是自己這個人,而是他未來高高在上的身份。
劉聰似是猜到什麼︰“顧四,你家的事情,告訴她了?”
“沒有。”顧晏回答的簡單。
劉聰垂眸想了想,覺得也是。顧家如今是階下囚,戴罪之身,三代以內不能參加科舉。就算曾經光輝過,那也只是過去了。如今,不過就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而已。
顧晏不想提這個,只問劉聰道︰“這樁案子,你打算怎麼破?”
劉聰輕皺眉,搖搖頭︰“暫時是一點頭緒沒有。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能找到真凶來。”
*
沒幾天,顧晏就從牢里出來了。
柳重山得到了消息,立即派人送了很多東西到顧家來。送的東西,大多都是年貨。
很快,便到了年三十。
每年一到過年,允哥兒跟皎姐兒就特別開心。因為到了過年,不但可以穿漂亮的新衣裳,還有禮物跟壓歲錢,尤其是今年家里又多了一個長輩,又可以多收一份禮物。
沒人的時候,兄妹倆就悄悄摟在一起說悄悄話。
“皎姐兒,四嬸有錢的,咱們替爹爹要一副文房四寶怎麼樣?”允哥兒鬼主意最多,“再替娘要幾盒子胭脂水粉,我听說,四嬸家的胭脂鋪子,可是整個富陽最出名的了。”
皎姐兒還小,只念著要吃好吃的。
她舔了舔嘴,鼓著小嘴巴說︰“可是,可是人家想吃四嬸家的糕點嘛,可好吃了。”
“你真沒出息,就知道吃。”允哥兒生氣。
皎姐兒委屈,眼角余光瞥見自己爹爹從書房出來,嘴巴一瓢,就“哇哇”哭起來。
顧晟最疼閨女,忙過來將人抱起問︰“怎麼了?皎姐兒怎麼哭了。”
允哥兒還氣呼呼的,腦袋甩到一邊去︰“哼,妹妹嘴饞,想吃四嬸家的糕點。”
皎姐兒越哭得傷心︰“哥哥欺負我,哥哥他欺負我。”
顧晟好脾氣得很,抱著女兒顛著哄道︰“你想吃?爹爹現在就帶你去買,好不好?咱們買了在路上就吃掉哦,一點都不留給哥哥吃,好不好?”
皎姐兒一听,不哭了,揉著眼楮,可到底還念著哥哥。
“跟哥哥一起吃。”皎姐兒聲音低低的。
允哥兒站在一旁,腳蹭著地上的泥,不說話。
柳芙听到了動靜,從房間里出來。
“三哥,你留在家里吧,我帶著允哥兒皎姐兒去。”柳芙從顧晟手上接過皎姐兒來抱著,顛了顛說,“四嬸帶你們去好不好?到時候,想吃什麼咱們就吃什麼,好不好?”
皎姐兒看向自己爹爹,見爹爹調皮的沖她眨眨眼楮,皎姐兒才高興地說︰“好。”一雙胖乎乎的手緊緊摟著柳芙脖子,親熱地說,“我最喜歡四嬸啦。”
“四嬸也喜歡你。”柳芙笑著蹭了蹭皎姐兒腦袋,另外一只手朝允哥兒伸過去,“允哥兒,咱們一起去。”
允哥兒低著頭,慢吞吞走到柳芙身邊。
宋氏聞聲從廚房里出來,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道︰“芙兒,差不多買點哄著就行了,別太慣著他們倆。”
“放心吧,我知道呢。”柳芙對自己兩個陪嫁丫頭說,“金雀兒留在家里幫忙做年夜飯,銀串兒,你跟著一起去。”
*
年三十,闔家團圓的日子,街上比往常更熱鬧。
一路走過去,好幾家鋪子的掌櫃出來跟柳芙打招呼。這條街上,幾乎有一半的鋪子都是柳家的產業。
柳芙挨著整條街逛,先去糕點鋪子拿了好幾盒點心,又去胭脂鋪子給家里幾個女眷拿了胭脂水粉,再去飾店,選了幾樣金釵耳墜。雖然都是家里的生意,不過,柳芙為了服眾,每樣都原價給了銀子。
最後,進了家里的筆墨鋪子,她打算給自己三伯、夫君還有佷子允哥兒,一人買一套文房四寶,作為新年禮物。
“二姐。”
柳芙人才進鋪子里,櫃台後面站著的少年便笑著迎了過來。
“檸哥兒,你今天怎麼在這里?”看到堂弟,柳芙挺開心的。
柳檸道︰“我這幾天一直在這里,現在這家鋪子,是我的了。二姐,還沒好好謝謝你呢。娘都告訴我了,是二姐在大伯跟前說,大伯才送了我這間鋪子的。”
柳芙道︰“自家兄弟,沒什麼客氣的。”
柳檸望著允哥兒皎姐兒,笑著問堂姐︰“二姐這會兒來,是來看看的,還是想要什麼東西?”
“想買三套文房四寶,既然你在,給我拿了吧。”柳芙清楚一套需要多少錢,于是示意銀串兒掏錢。
柳檸忙道︰“不不不,怎麼能讓二姐掏錢呢。再說,這幾樣薄禮,我送得起的。”一邊說著,一邊立即吩咐鋪子里的掌櫃去拿。
柳芙道︰“知道你的好意,不過,今兒這銀子你是必須拿著的。你是曉得我的,我以前管著家里生意的時候,就最忌諱家里人隨便拿東西。檸哥兒,你要是讓我開了這個頭,以後我再想管別人,可就沒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了。”
柳檸抓了抓腦袋︰“二姐說得對。”又說,“我听秦大哥說了,說是大伯允許二姐繼續回來管著生意,這可太好了。”
提到這個秦忠,柳芙忽然想起來,自從重生回來後,倒是一面都沒有見過他。
“秦大哥最近在忙什麼呢?好久沒見著他了。”柳芙似是不在意般提秦忠。
柳檸疑惑︰“不會啊,二姐那次回來,不是跟秦大哥見過一回嗎?”
“啊?”柳芙笑著,“哦,是嗎?最近生的事情實在太多,我自己都忘了。”
“秦大哥。”柳檸目光越過柳芙,沖柳芙身後的人笑,“你怎麼過來了?”
“大小姐來買東西嗎?”一把穩沉略顯厚重的嗓音響在柳芙耳畔,柳芙轉過身去,臉上堆著笑,跟他打招呼。
“是啊,買點東西,這不過年了嘛。”柳芙望著秦忠,笑得有些假,“對了,你怎麼過來了?”
雖然秦忠是柳重山義子,也是從小跟著柳重山的,和柳芙,也算是青梅竹馬。不過,在柳芙面前,秦忠一直不敢以兄長自居,都是稱呼柳芙為大小姐。
“我過來看看。”秦忠目光在柳芙身邊的人跟東西上一一掠過,才道,“姑爺呢?怎麼沒一起來。”
“他很忙,有自己的事情,沒空陪我出來。”柳芙笑得訕訕的。
剛剛檸哥兒說,之前那回回娘家,她跟秦忠見過面了。她忘記自己有沒有在秦忠跟前胡說八道,萬一對他說了什麼非他不嫁的話,可怎麼辦?
哦,天哪,真是太尷尬了。
秦忠目光在柳芙臉上一掠而過,才從銀串兒手里接過大包小包的東西來,說︰“剛好我現在有點空,送你回去吧。”
柳芙猶豫了一息功夫,忙說︰“好啊。”
這個義兄是父親生意上的二把手,正好,她想借這個機會套一下近乎。
不管怎麼樣,這一回,她是不會再讓秦忠娶董繡春的。
秦忠送柳芙回顧家,秦忠怕柳芙抱不動皎姐兒,就從她手里接過皎姐兒,皎姐兒倒是不認生。
柳芙牽著允哥兒,允哥兒目光死死盯著秦忠,好像秦忠跟他有仇似的。
柳芙在跟秦忠說話,沒注意到允哥兒。
“秦大哥幫爹爹辛苦了,等年後,芙兒也還請秦大哥也多多幫幫我。”柳芙笑著,“家里的生意,好久沒沾手了,現在都生疏了呢。”
秦忠不由自主望了眼柳芙,面上不露,只道︰“這些都是秦某應該做的。”
“秦大哥這樣說,那我就放心了。”柳芙陪著樂。
允哥兒忽然喊︰“四叔!”
就在前面不遠處,顧晏負手而立,朝柳芙這邊看來。
見他臉色冷冰冰的,似是極差。柳芙一驚,他這是吃醋了嗎?繼而一喜,歡快朝著顧晏跑去。
姚媽媽彎腰,想拉開胡媽媽,柳芙卻一把推得姚媽媽跌坐在地上。
“你們心里沒鬼的話,就讓胡媽媽把話說完。”柳芙彎腰,親手扶起胡媽媽來,“你說吧,爹爹是明事理的人,他會替你、替我做主的。”
胡媽媽擰了把鼻涕,這才從頭開始說起︰“前些日子,大小姐回府。沒兩天,姚媽媽找到了我,說是湖面結冰了,讓我趁著沒人的時候,悄悄給冰面鑿開一塊兒。我當時沒細細問,就照著做了。”
“可是後來,大小姐突然掉進冰窟窿里去。我覺得事有蹊蹺,就去找了姚媽媽,她說,事情已經生了,我也脫不了干系,還讓我閉嘴,否則甦太太會讓我吃不了兜著走。我因為害怕,所以不敢說。後來見大小姐無礙,心里才稍稍放寬一些。”
“自始至終,我都沒打算把這一切說出來。就算在今天上午,我也打算一直瞞下去的。可是我沒想到啊,你們……你們竟然信不過我,對我痛下殺手。你們想用對付大小姐的那一招對付我,想將我溺死在這河里。”
“老爺,太太,奴婢該死,奴婢對不起你們,也對不起大小姐。”
“推你下水?胡媽媽,你是不是酒吃多了,在這里胡言亂語。”甦氏還算鎮定,並不認為胡媽媽這三言兩語,就可以徹底打敗自己,“你說是我想溺死你,可有證據?”
柳芙哼道︰“姨娘大晚上的不呆在自己屋里,跑出來做什麼?”
甦氏說︰“我心情不好,出來散散心。”
“心情不好?可是誰給你氣受了?”柳芙窮追不舍。
“沒有。”甦氏暗暗咬牙,“是我自己的問題。”
柳芙看向姚媽媽,目光沉沉︰“姚媽媽,我娘當年待你不薄吧?這才幾年功夫,你竟然倒戈,還想害死我。”
姚媽媽惶恐,跪了下來︰“大小姐,您可冤枉死奴婢了,奴婢萬死不敢的。太太跟大小姐對奴婢有恩,奴婢心里都記著呢。”
柳芙道︰“你是記著呢,你還恩將仇報。”
“奴婢沒有,是胡媽媽亂說。”姚媽媽以頭撞地,“老爺,奴婢是冤枉的。”
胡媽媽從懷里取出一百兩銀子來︰“你下午找過我,給了我這些銀子,讓我千萬不要告訴大小姐。你還說,甦太太晚上約了我在河邊見面,有話親自對我講。可我沒想到,約我出來,竟然是想溺死我。若不是我命大,拽著河邊的枯樹枝,自己爬上來了……現在,我恐怕已經成亡魂了。”
“我沒找過你,這銀子不是我給的。”姚媽媽否認。
“銀子當然不是你給的,你哪里有這麼多錢。”柳芙冷冷回了一句,又拍拍手,喊道,“旺福,你出來吧。”
旺福是柳重山身邊的小廝,今天跟著過來的。
虧得當時金雀兒瞧見旺福也看到了,此番才多了一個證人在。
旺福十五六歲的年紀,還干干瘦瘦的,彎腰跑著來回話︰“下午的時候,小的按著老爺的吩咐去喂馬。大中午的,瞧見胡媽媽鬼鬼祟祟的,一時好奇,就跟著了。小的看到姚媽媽跟胡媽媽站在牆角說話,說了好一會兒,因為離得遠,沒听清楚說什麼。”
“最後,姚媽媽給了胡媽媽一袋子銀子,小的卻是瞧的真真的。”
“你在撒謊!”姚媽媽不肯承認。
旺福道︰“小的是替老爺辦事的,有什麼就說什麼,要是哪里得罪了媽媽,還請媽媽不要怪罪。”
“爹,您還想听什麼?”柳芙望向自己的父親,這個自始至終一直都保持沉默的男人,“還是不信嗎?”
“老爺,妾身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甦氏說,“銀子的確是妾身給姚媽媽的,但是是姚媽媽說跟妾身借的。妾身也不知道,她要這銀子,是給胡媽媽的。”
“太太。”姚媽媽望向甦氏,有些失望。
甦氏卻說︰“我要是知道這些,定然會阻止你。”一邊說,一邊給姚媽媽暗中使眼色,“你老糊涂了啊,跟大小姐什麼仇什麼怨,竟然下此毒手。”
姚媽媽知道,此時此刻,這個鍋必須得有人背的。
若是甦太太保全了自己,一定會想法子救她。可若是連甦太太也被拉下水了,她們主僕兩個就都完了。
于是,姚媽媽承認道︰“老爺,太太,是奴婢……是奴婢害了大小姐。”
“可……可奴婢也是為了大小姐好啊。大小姐回娘家來,鬧著要和離,老爺太太不答應。奴婢就想,或許可以幫一幫大小姐。所以,奴婢找了胡媽媽,讓她做了那件事情。本來只是想造成投湖自殺的假象,可沒想到,竟然弄巧成拙,真的害了大小姐。”
“後來姑爺接大小姐回去,還帶走了胡媽媽。奴婢擔心,怕胡媽媽說漏嘴。曉得今天要下鄉來,便朝甦太太借了一百兩銀子,給了胡媽媽。”
“事情的始末,就是這樣的。這件事情,的確是奴婢一人所為,跟甦太太沒有關系。”
“爹,你也相信此事跟甦姨娘一點關系沒有嗎?”柳芙不管別人怎麼狡辯,她只想知道自己父親是怎麼想的。
柳重山想了想,冷著臉吩咐小廝︰“先將姚媽媽關起來,等明天一早,送去縣衙門。”
姚媽媽是柳府府上姚管家的媳婦,年輕的時候,賣身柳府為奴婢。後來甦氏進了門,便求柳重山將姚媽媽的賣身契還給她了,之後簽的只是雇佣關系的契約,並非賣身。
所以,姚媽媽雖然是柳府下人,但卻是自由身。柳重山想整治她,也只能通過衙門來。
“甦姨娘呢?”柳芙輕聲問,“爹爹真的信姚媽媽的話嗎?”
柳重山看向甦氏,甦氏早已淚流滿面。她用一種極為可憐的目光盯著柳重山看,那淚水似是斷線的珍珠般,滿臉的淚痕。
“老爺。”她嬌嬌喚一聲,輕咬紅唇,“妾身沒有。”
柳重山便不再看她眼楮,只淡淡道︰“把甦姨娘也關起來,明天一早,一並送去衙門。”
甦氏卻哭著笑起來︰“好,老爺,妾身一切都听您的。讓劉縣令徹底查清楚此事也好,查清楚了,才能還妾身一個清白。只是……”她忽而又哽咽起來,“只是老爺若是不信妾身,太太跟大小姐若是不信妾身,那妾身便也不想留下了。”
“芽小姐說得對,從一開始,就是妾身的錯。老爺跟姐姐本來好好的,是妾身橫插一腳,是我的錯。”
她越說越哭得厲害。
甦氏手里的帕子使勁捂著臉,哽咽著,卻不敢大聲哭。
柳重山不想提當年的事情,卻不得不承認。當年的那個雪夜,是他對不住甦氏,是他喝醉了酒,錯將甦氏當做自己的妻子,這才釀下了大錯。
是他害得她村里呆不下去,娘家又回不了。所以,她只能嫁進柳府來,備受各種白眼跟謾罵。
好在她也想得開,一直都好好活著,好好撫養著柏哥兒。
*
柳芽的閨房里,柳家幾個姐妹都在,柳植的媳婦小趙氏也在。
柳芽挨了打,半邊臉又紅又腫,小趙氏煮了雞蛋,正用雞蛋擱在她臉上滾著呢。柳芽疼得齜牙咧嘴,想逃開,旁邊柳荷死死將她按住。
“大姐,你別按著我了,我肩膀都要被你揉碎了。”柳芽訴苦。
柳荷長得像自己父母,又高又壯,皮膚還黑,是干農活的一把好手。柳荷听妹妹這樣說,直接劈頭蓋臉一頓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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