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縣軍營當中,老李與幾名曲侯,正小心翼翼地陪著一名李利西涼鐵騎的曲侯。
老李年歲大了,經歷的事兒也多。他雖然不知道今日為何軍令一日三變,讓人毫無頭緒。可出于軍人的天職,他仍舊服從了命令︰陪好眼前這位驕縱的曲侯。
不管怎麼說,軍營清苦,今日能有酒有肉,也算是一場福利了。只不過,在場何咸麾下的曲侯,一個個都覺得這場酒宴十分沒有滋味。非但如此,他們還覺得太過窩火。
“我跟你們講,你們歸入那個狗屁何咸麾下,就由一匹狼成了一條任人擺置的狗!跟著那樣的草包有什麼意思,既不能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又不能縱馬揚鞭,予取予奪,你說你們當這兵還有什麼意思!”李利麾下那名曲侯猛地灌了一碗酒,抹去下頜的酒漬,說得唾沫星亂飛。老李旁邊一名較年輕的曲侯實在憋不過,回了一句鄙夷道︰“欺辱百姓,好大的威風!我們跟隨司馬攻破了揚縣,大敗白波楊奉一部
,你們又做了什麼?”
“狗崽子,你說什麼?”那李利麾下的曲侯一听這話,當即將酒碗一摔,橫起刀就要耍威風。
老李眼疾手快,立時摁住那曲侯,低三下四賠禮道︰“老弟,老弟!這娃還小,還不懂事兒,你跟他計較什麼?來來,今日可算沾了老弟的光,要不跟著那司馬,我們根本喝不上一碗酒”
“哈哈哈”這曲侯拍著老李的肩膀,得意非凡︰“還是老哥明事理,這話我愛听,來,給我滿上!”
老李又小心翼翼地給他滿上,踫到了剛才那年輕曲侯陰鷙隱忍的臉。看到那曲侯正摸向自己腰間的刀,老李一把按住他的手,冷厲地小聲說道︰“服從命令,相信司馬大人!”
就是這番話,讓那名年輕的曲侯止住了沖動,臉上擠出了一抹難看不甘的笑意。
很快,帳簾被小黑掀了起來。
老李一看到跟隨司馬大人的佷子回來了,當即明白了什麼事兒。小黑又附耳在老李耳旁說了些什麼,老李登時大喜,轉身環顧自己一圈人,使了一個眼。
眾人會意,臉上的喜止都止不住。
偏偏李利那個曲侯還不知道,還在大放厥詞道︰“要我說,念在你們也是涼州老鄉,趕緊歸投我們李校尉麾下得了。以後,你們就跟著我混,保證好處你們想都想不到!”老李這就笑了︰“老弟啊,你或許不知道,跟著我們這位校尉。酒是不常喝,可這肉我們平日可沒少吃,而且,老哥我的糧餉足抵得上老弟三倍,且還不算戰功的獎賞。哦,看到帳外那輛車沒?上面的事物
都是老哥的,夠我家黑子討個好小娘了.”
“一車的銅錢和布帛,還有粟米?”那曲侯傻眼了,他跟著李利多年,就沒見過這麼多的財物。
“唔也不能這麼說。”老李搖了搖頭,然後就在那曲侯神略微好轉一下後,他又開口說道︰“畢竟,那車子還有拉車的駑馬,也是我的。”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無形裝逼,最為致命啊!
身為何咸麾下最杰出的曲侯,老李這一下都用出了何咸裝逼的精髓。
“怎麼樣,老弟,你看老哥還用跟著你混嗎?不如,你投在我們麾下,讓老哥照顧照顧你如何?”
“狗東西,你敢消遣老子?”這曲侯立時怒了,從老李這番話里,他當然听出了老李的調侃和嘲諷。
然而,這一次,他卻沒有抽出刀來。因為他剛一有動作,一只大腳就狠狠印在了他的臉上。黑子可是能舉百斤石鎖十下的猛士,這一腳下去,那曲侯當即眼冒金星,鼻血橫流。
正驚怒之間,他陡然便發現自己已經被五六把刀子架在了身上。再望向老李,他愕然發現適才窩囊恭順如田間地頭兒老大爺的老李,一下透露出了百戰悍卒的氣勢,還有一種他根本學不來的從容淡然。
“年輕人,要愛惜生命。”老李開口淡淡說道。
倒在地上的曲侯,立時感覺到一股森森的寒意。他知道,這不是架在他身上兵器本身的溫度,而是因為這些悍卒殺過太多人帶來的殺意。
“這,這究竟怎麼回事兒?”曲侯駭然問道。
“沒什麼,只是我們的酒,不是那麼輕易讓人白喝的”老李又一次淡淡回道,但下一瞬,他便臉一正,對著那些人吩咐道︰“帶走!”
看著軍營里一個個被刀架著出來的家伙,何咸忍不住拍拍手,對著身後的賈璣道︰“你看,我就說過讓這些中級軍官識文斷字、多點學問沒錯?這場戲,你看他們一個個演得多精彩?”
當然,整座軍營不可能就以這樣的戲劇性的方式結束。一些零星的殺戮和戰斗也是有的,尤其李利親衛那一座大營里,更是廝殺成了一片。不過,因為何咸是有心算無心,所以那里的廝殺,何咸的士卒也沒有直接同李利親衛貼身肉搏。而是讓人一輪火箭先射進去,再令重盾兵圍成一圈,將那些渾身著火的家伙趕回火場。至于趕不走的,則被
一桿桿長矛搠死。死硬的分子,用這種強硬無情的手段殺戮干淨;軍中的曲侯及低級軍官,被何咸部下以多擊少俘獲。剩下那些普通的西涼鐵騎,對付起來就更簡單了,憋了半天悶氣的許涼和吳匡,正帶著三千士卒將他們
重重包圍了起來。
那些西涼鐵騎的確驍勇善戰,是馬上一等一的好男兒。可問題是,現在他們可沒馬,而且大部分都喝得暈頭轉向。更不要說他們還一個個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得不到上面任何的指令。
在冰冷的利刃面前,倒是有幾個仗著酒勁喊殺過來。可被許涼一刀刀剁成幾截後,那些剩下的士卒立時清醒理智了許多。
踩著流血不多卻堅硬無比的土地,何咸分開了人群,出現在那些驚恐不安、又焦躁忿怒的西涼鐵騎面前︰“諸位,看清這張臉,我就是何咸。”這話一落下,那些西涼鐵騎將士不由一陣嘩然。激憤者有之、叫囂者有之、咒罵者有之,當然,也有一些見勢不妙求饒的。不過何咸都恍若未聞,壓下雙手道︰“爾等不用擔心,李利謀反,你們尚且不知,
此事與你們無關。”
這話落下,那些西涼鐵騎更是嘩然,不少人听到這樣的消息,都握緊了刀槍準備拼個魚死網破。然而,何咸卻異常沉穩地皺了皺眉,似乎很不喜歡這樣的吵鬧,淡淡開口道︰“都肅靜。”
這樣的一句話,自然不會有什麼效果。不過,這也在何咸的意料之中,由此,他微微一揮手,三百名弓弩手立時從層層疊疊的盾矛陣中露了出來,拉緊的弓弦和絞起的弩弦在如此嘈亂的環境中仍舊清晰可聞。那些鼓噪的西涼鐵騎們,在幽冷的
箭頭之下,一個個都遵從了何咸的命令,不敢再做出半分響動。
“司馬大人,你說此事與我們無關,是否要放我們一條生路?”沉默片刻後,還是有一名膽大的西涼鐵騎開口了。
“當然,”何咸顯得很無辜,攤開手道︰“我是一個嗜殺成性的人嗎?我連白波賊都不願殺,殺你們又不能報軍功”
這句話讓那些西涼鐵騎一個個放了心︰的確,從傳聞當中,他們還真沒有听說過何咸濫殺的事跡。更何況,兩家畢竟還是友軍,殺了他們當反賊上報軍功,此舉實在太不要臉了。
這樣的事兒,他們的上司李�@屠罾 蘢齔隼矗 蝸趟坪躉拐娌皇悄茄 灰 車娜恕 br />
由此,當下又有人問︰“司馬大人,既然不準備殺我們,那你想怎麼辦?”
“沒啥,就是你們吃了我的,也喝了我的,總得認賬付賬?你們的戰馬,我已經收繳了,不過顯然還不夠。所以,你們的兵刃、戰甲,也得拿來抵債!”
“放屁!”一名西涼鐵騎當即怒了,大吼道︰“一匹涼州戰馬能值萬錢,你那些飯食,難道都是金子做的嗎?”
嗖!
一支利箭劃出尖利的聲響,狠狠刺入適才開口那人的面門之上。那人慘叫一聲,立時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一灘鮮血緩緩沁入堅硬的土地。
“怎麼,難道你們有意見?”何咸仍舊笑著,但在那名尸體的映襯下,他此時的笑卻那麼令人膽寒。
于是,這些西涼鐵騎都知道該怎麼做了。最後,這些被扒了皮甲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的西涼鐵騎,一個個欲哭無淚︰何咸!你果然不嗜殺,可你這樣,比殺了我們還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