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悅說的是,讓譚宇通知下去,卻並沒有跟譚宇說,該通知誰。可很快的,衛博衍和滕明微那邊也相繼都知道了。
因為水里被放了毒,基本上這條河就都不能喝了,可這里也就只有這一條河,不能喝那可怎麼辦?侍衛們都著急了起來,還是殷悅給了法子,讓他們先不要急,再等些時候,到上游去試一試。
安婧瑜即便是要下毒,也不可能將整條河都下滿,上游的水肯定不會有問題,再等些時候,讓上游的水將這一段的毒沖走,剩下的自然也就沒有問題了。
而現在,就暫時先吃些水果消渴。
譚宇不知是為了給殷悅營造些氣勢還是咋的,對殷悅的吩咐半句反駁都沒有,听了之後便畢恭畢敬的應下了,連忙帶著人去完成命令。
兔子七竅流血而死的沖擊不消說是巨大的,因著這兩只兔子,侍衛們也算是認可了殷悅的本事,連帶著對殷悅也尊重了起來,殷悅吩咐下的命令他們也不敢不從,沒有人在擔心水的事情,都等著今天過後,第二天帶著木桶到了上游,去接干淨的水。
上游的水果然沒有問題,殷悅等著侍衛接了水回來,便又讓譚宇,偷偷的給滕明微和衛博衍送了些去,雖然他們不可能會想不到上游的水沒有問題,但殷悅還是讓譚宇這麼做了。
這是一種示好,和之前讓譚宇偷偷的通知他們一樣,都是為了告訴滕明微和衛博衍,雍恆並不想跟他們鬧翻,他們三方,是友人的關系,而他們有共同的敵人,就是在水里下毒的那一方。
殷悅沒有讓譚宇告訴他們下毒的嫌疑人是誰,這個,還需要他們自己去找答案,那樣才有意義,若是說了,意義可就不同了。
譚宇說,他沒說,他們也沒有問。
殷悅知道,關于這點,他們心中必然也有一個答案的。
雍恆雖然只能裝病躺在床上,但有什麼消息也絕對瞞不了他,殷悅忙完回去,雍恆已經什麼都知道了,躺在床上閉著眼楮,也不知在想什麼。
好一會兒,他道︰“一計不成,必定會另謀一計。安家雖然是武將,但心思謀劃上,絕對不會輸給他人。”
雍恆的意思是,安家一定會有其他的舉動?
那麼,會是什麼呢?
殷悅有些著急,突然又想到,周景琛也不知道知不知道水里有毒的消息?萬一不知道中招了可怎麼辦?如果安家真要坐上那個位置的話,那麼周景琛也是受害的一方呢!
她這麼想著,也就說了,雍恆看著她笑︰“你也是關心則亂,周景琛真有這麼沒用的話,那也不用爭了,我把他扶上去,早晚也得被人推下來。”
殷悅愣愣的听著,突然又想到,如果大家都沒有發現水有問題的話,他也許會中招,可現在水的問題雖然沒有說出來,但也算是鬧得沸沸揚揚了,他們就這麼往上游去裝水,周景琛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雍恆靜靜的看著她,突然嘆息了聲︰“你其實還是很關系他的。”
殷悅一愣,突然笑了起來︰“怎麼,你吃醋了?”
雍恆也是呆了呆,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拽,摟著人往床上一躺,嘆息道︰“是啊,你說怎麼辦?”
殷悅靜靜的看著他,突然咬了咬唇,頗是認真的道︰“讓這件事快些過去吧,等這事一了,我就不想他了。”
這可是事實,她會想周景琛,不也是因為這件事麼?雍恆低低的笑了起來︰“遵命。”
兩人又玩鬧了一會兒,雍恆這才認真的說起了安家可能會有的計劃。
他越來越喜歡和殷悅談論一些事情了,大概是覺得,她可靠了,或者,該說他願意和她同甘共苦了。
這可是件好事,殷悅忍不住笑了起來,耳邊听著雍恆的分析,道︰“安家有一半的兵,雍家也有,而衛博衍那邊,兵力雖然沒有大雍的強,但能一直和雍自鴻抗衡,怎麼也說不上弱。如果安家突然舉兵,雍自鴻和衛博衍很大的可能會聯手,畢竟這也算是他們的江山,這次的事情,也是兩個人的事,我覺得,不管是衛博衍還是雍自鴻,都不希望別人來插手這件事。”
在今天之前,殷悅是不敢這麼說的,但今天听到兩人談話的內容,她卻突然有了種自信起來。他們兩人之間的恩恩怨怨,絕對不希望別人插手。
也許,是因為兩人之間的感情吧?听說,雍自鴻是衛博衍最喜歡的伴讀,兩人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而這二十多年來的仇恨,也許醞釀得久了,也跟著變味了,羈絆越深,越是不允許毫不相干的人插手。
所以,殷悅相信,如果安家趁機舉兵,衛博衍和雍自鴻是絕對不允許的,兩人的江山,豈容他人涉足?
雍恆顯然也很同意她說的這點,但還是道︰“話雖如此,但還是要小心。更何況,安家是不會舉兵的。即便衛博衍不和我父皇聯手,他的勝算也不大。更何況,到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戰之後,他還能有多少兵力去跟衛博衍斗?所以,打仗,是下策,他肯定不會用這一招。”
那麼,安家會怎麼做?
兩人討論到最後,還是覺得安雁書最大的可能,會是在背後搞鬼。比如,繼續等待下一個時機,等著成為那只黃雀。
于是,雍恆的計劃是,繼續等,他們等,那麼,我們也等。
而等待的後果,就是繼續無聊著,雍恆躺了那麼久,早就腰酸背痛,再也忍不住了,讓人找了盤盈來,然後開始“甦醒”。
雍恆的甦醒,無疑是最轟動的事,也間接的促進的事情的發展。
雍恆醒後,衛博衍便再次登門拜訪,說要見雍恆,可雍自鴻卻還是拒絕,用的理由是雍恆昏睡多日,精神狀況還不太好,沒辦法接見他。
衛博衍沒有糾纏著,就這麼老老實實的回去。
而後,殷悅便听說,滕瑤到了。
滕瑤還是雍恆名義上的母親,殷悅以為,滕瑤會來看雍恆的。
可惜沒有。
滕瑤甚至沒有住在這里,而是挑了最遠的一處房子,住了進去。
四個當事人,就這麼到了,可是誰也沒有動手,更是沒有提起當年的事。
氣氛就這麼微妙的僵持著,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假笑,不是關在房子里不出去,就是出去了,也不見上一面,殷悅甚至到現在,也沒有看見滕明微的臉。
似乎,誰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將當年的事情提起。
尷尬得讓人難堪的氣氛在四周漂浮,凝固,每日都在低氣壓中度過。
最後,還是雍恆首先忍不住了,雙方四個人,都是他的爹媽!這樣的低氣壓,他最終還是沉不住氣來,讓譚宇給各位發了信,說要他大病初愈,準備宴請他們,慶祝一下。
他這麼說,雍自鴻倒也沒有拒絕,當下便讓人下去安排了。
這地方,要請客,也請不了什麼,自然只能一切從簡,讓人鋸了幾段木頭,簡單的做了幾套桌椅,又到鄉下地方買了酒水,然後就是一場宴會了。
雍恆定的時間點是晚上,獵了幾只野兔烤著,一個簡單的篝火晚宴就開始了。
然而,氣氛依然尷尬到了極點,一群人圍坐在火堆前,卻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沉默的盯著野兔,油脂被燒溶,滴落在火堆中,啪啪之聲劇烈的響起。
雍恆的身邊,有一個位置空著。
殷悅知道,那是留給周景琛的。
雍恆也請了周景琛,只是到現在他也沒有來。
殷悅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想來,還是不知道該不該來?
殷悅跪坐在雍恆的身旁,幫他布菜,目光總不由自主的落在遠處,周景琛所住的那個方向,雍恆大概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嘆息了聲,道︰“譚宇,你去看一下,周公子到了沒有。”
這里地方這麼空曠,若是他人到了,還能看不見?
譚宇知道雍恆的意思,是讓他再去請一次人,當下便領命去了。
也是這一句話,打破了現場的安靜,衛博衍大手一揮,道︰“不用了,他不來就算了。”
他這麼說,滕瑤當先冷哼了起來︰“我兒子來不來,豈是你能左右的?譚宇,去請公子來!”
殷悅能夠清楚的注意到,滕瑤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雍恆的手明顯的一頓。他靜靜的看著滕瑤。
如果,養了她二十多年,她在乎了二十多年的母親,這麼說的話,她的心里,一定會非常的難受吧?她心里疼得不行,伸手握住了雍恆的手。
雍恆沖她搖了搖頭,表示他並沒有什麼事。又將手抽了出來,笑道︰“譚宇,去吧。”
雍恆笑得很自然,滕瑤看著他,冷哼了聲,又飛快的移開眼楮,抬起下巴,大口大口的喝著酒。
雍恆臉色不變,卻跟著端起了酒杯,笑著看向滕明微的方向,道︰“今日難得能見到滕姨和姨父,雍恆敬你們一杯。”
這句話下去,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雍自鴻容顏煥發,衛博衍臉色蒼白,而滕瑤更是頓住了手,酒水灑了一地。
而滕明微的反應,更是大的,直接將手中的杯子摔落在地。
滕姨和姨父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