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琛大概是沒有料到江陌如沒有睡著,一時之間竟無力還手,只能將殷悅放下,抽出刀也回手砍去。
江陌如身手竟然比周景琛還好,周景琛一下子竟拿她沒有辦法,兩人的打斗很快引起了院子外面守著的侍衛的注意,一群人持刀涌了進來,周景琛臉色鐵青,怒目看著江陌如︰“江毒醫原來也成了雍恆的走狗了?雍恆到底給了江毒醫什麼好處?”
江陌如冷笑不語。
周景琛似乎很不甘心,越過江陌如看著殷悅,殷悅讓他看得有些心虛,便听周景琛道︰“悅兒,跟我走!”
殷悅心下一震,忍不住也皺起了眉頭,她看著周景琛,慢慢站了起來,周景琛伸出手來,帶著希翼的看著她,她也看了眼那手,最後搖了搖頭︰“你走吧,雍恆干掉了雍陽,下一步便是你了,你自己小心些。”
這些話在這里說,怕是下面那一溜的侍衛都听得清清楚楚了,但這時候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了,還是想想怎麼擺脫周景琛會比較實際一些。
殷悅是真的沒有想到,周景琛還惦記著她。
周景琛現在來找她,怕是因為雍陽倒了,他必須撤退了吧?以她對周景琛的了解,周景琛就是個自尊心很重的人,這種人被甩了之後,是不會再回頭的。
可目前她的想法似乎有誤,周景琛撤退前,居然還想著回來帶她走。
幸好之前雍恆來找她,不然在睡夢中怕是要被周景琛給帶走了不可。
她搖了搖頭,周景琛的臉色顯然更差了,陰沉得可怕。
他還是不死心,手並沒有收回,僵持在了那兒︰“悅兒!”
殷悅沉默著,周景琛額頭明顯有青筋暴起,握著刀的手在顫抖著,不是害怕,而是憤怒。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殷悅終于發現,她不說點什麼,只怕周景琛是不會死心的,她抬起頭來,看著周景琛︰“雍陽是我出賣的,因為我愛雍恆。”
周景琛臉色驟然大變,收回的手緊握成拳。
出賣二字,帶著特別大的意味。周景琛還在雍陽那邊,她就這麼出賣了雍陽,這算什麼?其中的意思就夠大家去猜的了。
殷悅繼續道︰“甦可嵐還在府里,她懷了你的孩子,你帶她離開吧。”
周景琛顯然一愣,殷悅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她猜對了,甦可嵐果然沒有和他說她懷孕的事。
殷悅嘆息了一聲,看著江陌如,讓她帶著她下去。
江陌如一手架起了她,扶著她輕輕一躍,便從屋頂下去。
周景琛還在屋頂上站著,下面的人見殷悅已經下來,一個個舉起刀,準備沖上去拿下周景琛。
周景琛再是震驚,也不會就這麼等著被抓,見下面的侍衛一動,一個翻身從一旁的大樹上躍去,在幾個翻轉眨眼便已經出了王府。
周景琛沒有留下話來,殷悅心里還是忐忑不安。
周景琛這人,偏激,固執,認定了的事,便會偏激的鑽進去,出不來。
她一直以為,周景琛那麼久不來找她,怕是已經放開了,沒想到醉生夢死了這麼多天,居然還是念念不忘。如果說,周景琛愛的是以前的那個殷悅,那麼現在的她和之前的她性格變了那麼多,難道他會沒有察覺到?
難道他還會繼續喜歡現在這個性格的她?
還是,他已經陷入了偏激固執當中,不管她變成了怎麼樣,他認定了,就不會放手?
這麼想著,殷悅只覺得渾身發冷,呆呆的看著那些侍衛散開,退了回去,她看向江陌如。
江陌如像是知道她的緊張和害怕,收回劍,道︰“放心,他也是剛到不久,你和雍恆的談話他應該听不了多少。”
這是什麼意思?他沒听到多少,這麼說,江陌如是早就醒了的,而且,還听了不少?
江陌如像是知道一般,聳了聳肩道︰“雍恆那小子一到我就知道了,你們倒是聊得挺開心的。”
殷悅不由撫額,看樣子,這個女人也听得很開心啊!
江陌如見她這幅神色,似乎覺得挺好玩的,又道︰“雍恆這小子,倒是不怕被人偷听了牆耳啊,滕瑤這女人,我都不敢想的事她居然也敢做,嘖嘖,就是不知道這一手資料,能賣個多少錢呢?”
江陌如這女人,藝高人膽大,整天一副擔心世界太安靜無聊一般,到哪都恨不得攪個渾水,殷悅現在就怕她真做出點什麼事來。
畢竟,她身手那麼好,除了蘭妤也沒任何顧忌了,她真要干個什麼事來,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顯然是她想太多了,江陌如忍俊不禁︰“放心,我答應了那小子……”
她說著,突然停了下來,轉身進屋︰“回屋里說。”
殷悅被她這一弄,有些迷糊了起來,江陌如等她進了房,將門一關,神色變得嚴肅起來︰“那小子說你是趙昌玨的女兒?”
殷悅讓她看得心里毛毛的,點了點頭,江陌如用一種恍然大悟的表情,道︰“難怪……”
殷悅最不喜歡別人說話留一半了,那種感覺太難受,跟滕瑤她還不敢問,跟江陌如她還是有膽氣問個為什麼的,她看著江陌如問道︰“江夫人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和我有關?”
江陌如也不瞞著她,仔細的看著她,皺著眉也不知在想什麼,許久道︰“難怪我之前覺得你有點眼熟,原來如此。”
她這麼說,殷悅越發的心癢了,正想著催一下,便又听江陌如道︰“你也知道我二十幾年前是干什麼的,那個時候我四處接生意,到處亂跑,這期間還有一人,叫什麼我也記不得了,只知道她常年白沙遮面,和我一身黑沙一對比,倒成了黑白無常。于是江湖中人都以為,我和她是一個組織的,或者是朋友——天知道我根本不認識她,連她名字叫啥都不知道。江湖上也沒人知道她到底叫什麼,通通給她取了個名字,叫白閻羅。”
白閻羅,看樣子,也是做殺手的了?
江陌如給她解惑,道︰“我還好些,殺人救人的生意,我都干。她則更干脆,只殺人,而且,下手比我還狠,我一直覺得我都夠狠的了,一包藥下去,方圓十里連螞蟻都沒有,她卻比我還厲害,單子上要三個人頭,她交貨的時候,能交六個。”
白閻羅干的也是殺手,和江毒醫一樣,也是以藥殺人,而她的性子,比江毒醫更可怕,她通常會為了方便行事,金主出錢買一個人頭,她能一包藥全家端。
這是違背道德天理的人了。
慢慢的,連金主都覺得可怕,後來甚至沒有人敢請她。
慢慢的,她竟然真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也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叫什麼,長得怎麼樣。
江陌如道︰“我也是一次意外,才看到了她的模樣,那真的是一次意外。我看到她的時候,真以為,看到了仙人……”
她像是很震撼一般,整個人都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是個風和日麗早上,太陽剛剛升起,她剛接了生意,割了腦袋準備去交貨,路過某個山頭的時候,竟看到有人正在湖邊梳頭。
江陌如也從未見過白閻羅的正面,但都在江湖中混麼,隔得老遠的看上一兩眼自然也是有可能的。江陌如也曾看過白閻羅幾眼,慢慢的便記住了這女人的身形,還有她那套挺有標致性的衣服,似乎是哪個偏遠地方,帶有民族性的衣服,也不知是哪個民族的。
她脫了面紗,整張臉在朝陽下,閃閃發光。
江陌如說,她從未見過那麼美的女人。那種美美到了怎樣呢?什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跟她比起來,那簡直就是一坨爛泥!
那種美,是震撼人心的美,美得,只會讓你覺得,這個世間,再無任何東西可以去形容她,任何形容詞和她比起來,那簡直是羞辱她,那種美,美得讓人敬畏。
是的,敬畏。
當你看到她的時候,你會覺得,這不是人間美人,而是從天而降的仙人。
江陌如這麼說著,神色十分的嚴肅。
當然,殷悅恍恍惚惚的听著,只覺得江陌如也太夸張了。
然而,江陌如只是苦笑︰“我情願我是夸張了,但你要知道,讓一個女人去夸另一個女人美,是件很難的事,除非那是心服口服。”
所以,這個白閻羅是真的很美了?殷悅這麼想著,見江陌如一雙眼楮落在她的身上,不由得有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江陌如道︰“你和她,至少有七分相似。”
殷悅心下一震,不由得想起當年滕瑤那莫名其妙的“像不像、七分相像”。莫不是,她當時也是在說這個白閻羅?
很有可能。
這個天底下,真沒那麼多長得相似的人了。
只怕當時滕瑤也是在說這位白閻羅了吧?只是,這位在江湖中闖蕩的白閻羅,又是怎麼和滕瑤混在一起的?
如果她真的是趙昌玨的女兒,那麼白閻羅就是趙昌玨的妻子了吧?
趙昌玨家里不是已經有個老妻了麼?
出軌?婚外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