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依掀起一堆灰塵，疼得齜牙咧嘴，冷汗淋灕，她想重新站起來，可是腰就仿佛斷了一樣，怎麼爬也爬不起來。
她努力了一會兒索性放棄，看著面陰沉的路瑤忽然大笑出聲，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齒，襯著已經被打得青紫交加的臉十分嚇人。
路瑤皺眉︰“你笑什麼？”
她的肩膀因為大笑微微顫動著，眼神嫵媚又輕蔑︰“我啊，我笑得可憐啊！”
路瑤心一緊，俯身揪住她的頭發，將她的眼楮直視她︰“我哪里可憐，說說看？”
她偏著頭，因為這樣一張美貌的臉即使如此也還是好看。
“這還用說嗎，看著你這臉，這副肥胖的身體我都替你可憐，路瑤，在琉璃宮面對我的每時每刻都很痛苦，你曾經最驕傲，最美麗的臉長到了我臉上，你每次看見我是不是都恨不得撕下我這張臉，恨不得殺了我啊？”
路瑤的手指微微顫抖，眼眶禁不住的發紅，晶亮的淚水在眼中打轉，她慢慢放開了她的頭發。
因為她說的是對的，她對于程依最最深惡的憎恨不是因為厲淮南，而是因為她奪去了她這張臉，她頂著這張她引以為傲的臉肆意在她面前炫耀，勾引她的男人，迷惑她的兒子，她每看她一眼都會變成這世上最可怕的陰毒婦人，只想不顧一切的將她殺死！
程依掩嘴最嬌笑︰“看來我都猜對了，女人果然還是最了解女人，路瑤，你好可悲啊，九死一生的活下來卻比死去還要讓人難堪，你一定不常照鏡子，對了，我發現你好像又胖了些，你有沒有稱體重啊？”
“你閉嘴！”路瑤目光通紅，咬牙切齒。
她依舊輕蔑的看著她，很優雅嫵媚的輕撫著自己的頭發︰“我閉嘴你心里就會好過一些嗎，其實告訴你一個秘密，厲淮南早就開始懷疑我了，他很可能已經猜到我不是真正的路瑤，可他什麼都沒有做，還是繼續寵我愛我，外人都說厲總統心思縝密，歹毒殘酷，可他卻玩起了自欺欺人這一套把戲，猜到我是假的也舍不得動我，而你這個真的，就算樣貌換了，性子還是一樣的，你說他真的就絲毫沒有察覺嗎，還是說她察覺了卻下意識的反駁自己的猜測呢？”
路瑤渾身不受控制的顫抖，嘴唇痛苦的微張著，仿佛不能呼吸一般，眼中淚水肆虐而下，手緊緊拽緊拳，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有無邊的痛苦洶涌而來，快要將她淹沒。
程依唇邊露出得意的微笑，知道她已經沉浸在痛苦中完全不能自拔，手指緩緩在地上摸索，找到那把馬蕭蕭的槍。
她終于握住了槍，看到已經蹲在地上痛哭的路瑤心中快活之極，打開保險，然後對準了她。
砰的一聲槍響。
路瑤驚得回過頭來，看到了臉上還保持著微笑的程依，她手上還拿著槍，但腦袋上破了一個大洞，血不停的往外冒，模糊了她那一張好看的臉。
她抬頭向後看過去，看到了持槍的厲淮南，後面跟著孫超，還有一隊衛兵，他的槍口還冒著一絲青煙。
又是他救了她！
可是這一次，她半點欣喜也沒有，在那一刻，她甚至希望程依就這麼直接開槍殺了她，也省得她面對這無窮無盡的痛苦。
他沖過來，緊緊握住她的肩，眼中滿是擔憂︰“姚夭，你怎麼樣，怎麼哭得這麼厲害？”
他抬起袖子給她擦拭眼淚，手法很小心，仿佛回到了曾經，他用盡一切溫柔對她。
路瑤握住他的手，靜靜看著他︰“我不是姚夭，我是路瑤，你信嗎？”
這是她一直想對他說的話，藏在心里好久好久，那麼多畏懼和惶恐讓她始終開不了口，她怕他不信，怕他笑話，怕他像是看著一個白痴一樣的看著自己，怕他輕蔑憤怒的眼神，最最害怕的就是……他不再愛她，因為變丑了自己，所以連所有的深愛都一並消失，她曾在他記憶中的美好模樣也轟然倒塌。
可是這一刻，她就那麼平靜的說出來了，像是在談論什麼吃飯一樣簡單，沒有難過，沒有恐慌，只有秘密終于釋放出來的解脫，無論他給她的答案是什麼，她已經……知足了！
厲淮南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感覺，腦袋感覺陣陣轟鳴，手指難以置信的撫上她的面龐，肥胖的臉，兩頰的肉有些下垂，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像曾經的路瑤。
該有痛苦，從極美變得極丑，這些年她又是怎麼熬下來的，又是花費了多大的勇氣才踏入這琉璃宮，才來到他面前。
他伸臂將她緊緊抱進懷中，哽咽出聲︰“我信你，我早就察覺你可能是她，只不過一直不確定，小ど，我信你！”
他反復說著這句話，將她越抱越緊，路瑤閉上眼楮，兩行清澈的淚水緩緩流下，那份心傷並沒有隨著他這句話而愈合半分。
他既然早已察覺，那為什麼還舍不下程依，為什麼還要趕她走，他的這句信你是不是因為愧疚，因為她主動坦白了自己身份，困于道義不得不說出這句。
她輕輕推開他，厲淮南見她不言不語，神默然不由心慌︰“小ど，你是不是懷疑我，覺得我騙你，我真的沒有，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路瑤搖頭，不想開口說話，渾身只覺得疲倦。
厲淮南心中擔憂，不敢再逼問什麼，將她扶起來，而這時他們不知道的是，背後的馬蕭蕭睜開了眼楮。
她靠著石柱，躲在陰暗的角落里，看著厲淮南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她握緊手里的刀，然後快速躍起，狠狠的插入！
血液冒出，路瑤的瞳孔放大，看到了厲淮南蒼白的面容，然後身子無力的順著她倒下。
孫超快速將馬蕭蕭制住，讓人把她抓住弄下去關起來，看著失神的路瑤大喝︰“別愣著了，趕緊送醫院。”
路瑤倉惶的點頭，眼中淚水不住的落，看著他的心髒不停地往外冒血。
“淮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