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朗已經放棄逼問我,他最終還是不忍心看我為難。
“人你也看了,要是沒別的事的話,就回去吧。”
許朗開門,要送客。
言語深深看我一眼,然後冷笑一聲,“要走的人應該是你吧,若是我沒猜錯的話,當年以淺是為了甩掉你這個人渣才跑到法國來的。”
許朗頓一下,表情立馬恢復正常,“以淺只是來留學而已。”
那種失落感鋪天蓋地而來。
言語不饒人,繼續指責許朗,“我在機場看著以淺一個人拿著行李過安檢,若是當真如你所說,她出國,還會不送她到機場?”
機場,那天言語在機場,看著我走的?
許朗看言語一眼,那眼里的寓意很深刻,我沒看明白。
可能男人更能明白男人,言語莫名的激動了,聲音還是控制在低度。
“你已經有了孩子,而且你那個孩子不可能容下以淺,這些年以淺應該感受到了,這種國家教育出來的孩子,已經根深蒂固的自私了,你告訴我許朗,他怎麼可能容的下以淺。你讓以淺連個孩子都沒生過的人,去給他但後媽?”
“你丫還要不要臉,難道你要一直這麼自私。你以為你許朗是誰,你有錢很牛逼麼,你再有錢,你也沒辦法給甦以淺一個幸福的生活。”
他很激動,說的話很�@攏 烤浠岸己茉 摹 br />
我的心一直在滴血,也很羞愧,只因為他說的是對的。
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你們都忙完了,就回去吧,我還要休息。而且你們在這里過夜的話,恐怕鄰居會說閑話的。”
兩個人又安靜下來。
“我會保護你的安全,你安心的睡吧。別怕。”
言語把一直嶄新的手機放在桌兒上,拉著許朗走了。
我看著那個手機愣了很久。
言語應該一直在暗中保護我,他看到我包被人偷走,他知道我需要什麼。
那。我丟人的事情他肯定也知道。
我在餐廳吃剩飯吃到撐,在賣炸肉的店門口經過五六趟狠狠的吸一兩口香味,我借同學的衣服去參見演講。他都知道。
可是他們可能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這個手機,我把它當成生日禮物。這是一個很豪華的禮物。
心里很暖。
一想到言語會在某個地方保護我,只要我尖叫一聲,他會隨時出現在我身邊,心里別提多安全。
但我為什麼腦海里出現的都是許朗的臉,他瘦了,他憔悴了,他在會議上對我視而不見,他在外翻譯的時候說的那句話。
我生不逢時,愛他也是沒有天時地利仁和。
這些年,我一直堅持愛著他,我也嘗試著愛上別人。
但是不能,我沒辦法和別人親熱,因為我會想起他,我也沒辦法忘記他,我覺得那是種背叛。
他對我的養育之恩也好,還是對我一點兒小恩惠也好,都讓我長久的覺得虧欠他的。
甚至我看他臉一下,我都是誠惶誠恐,不敢造次。
我們之間就是這樣,貓和老鼠的關系。
當然,我是貓。
漸漸入睡。
這是言語給我的實實在在的關心和保護,我利用的恰到好處。
醒來的時候,太陽升得很高。
我泡了一碗面,趕走那些在我身邊圍城一圈,七嘴八舌問我許朗他們來歷的留學生們,他們好心的警告我最近騙子多,而且國外本來就不太平,讓我小心一點。
謝過他們,也把他們的眼楮從我泡面碗上挪走,我想起要去找教授一下。
沒心情再吃,便把剛泡好的面,塞到一個緬甸妹子手里。
帶上那本書,我去了學校。
學校比平時要安靜的多,學生好像少了一大半。
經過學姐跳下的那棟樓前,我想起言語說的,就在昨天,有幾個人已經對我拔了槍。
他們說不定在我某個方位,等著我出來。
然後,一槍斃命。
辦公室里沒有老師,就連隔壁辦公室也沒人。
總算是踫到一個學生,打听他那些老師所在。
他看我兩眼,無奈聳聳肩,“難道你還不知道?他們都去參加葬禮了。”
葬禮?
師姐的葬禮?沒道理啊,叔叔阿姨說並不會把他們的女兒留在異國他鄉,就算是人死了,也得落葉歸根。
“誰的葬禮?”
他指指教授的門,“就是那個老教授的葬禮,今天!”
突然起來的打擊,讓我站不住,癱軟在走廊的座椅上。
“你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叫救護車?”
我搖搖頭,抓住他手,拼命哀求他說出教授死的原因。
他撓頭想了半天,“不太清楚,應該年紀大了。他們這個歲數的人,什麼事兒都說不準,有可能隨時就沒了。”
隨時就沒了。
我搖搖晃晃走出學校,搭了輛計程車,趕到學校留下的教師聯系地址。
直到看到那些穿著黑色禮服的了,我才知道,原來他是個富足的老頭,有自己的農場,漂亮的房子,還有這麼美的山給他做墓地。
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散場的老師們臉上都掛著悲哀,他們扶著我,很難過的跟我說,這個教授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他們都舍不得他。
“他是怎麼死的,好端端的人,怎麼死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只是接到通知來吊唁。
我攔下他的兒子,他深深看我一眼,“就是自然老死,都這個年紀的人了。”
但我分明看到他眼楮里那種不想說出來的真相在踴躍跳動。
“不可能,你騙人。教授前天還掏出槍,說他會保護我,一直護送我回到自己的祖國的!”
我的嘴被他死死的捂住,他很抱歉的看周圍人一眼,“悲傷的傻掉了。對不起。”
把我拖到沒人的地方,很嚴肅的對我說︰“你這樣的性格容易惹到事情的。既然我父親已經死了,我為他說過不能承若的話感到抱歉。我希望你能平安的回到你的祖國,如果能盡快的話。”
如果能盡快的話。
“你有什麼在隱瞞著我,或者說你知道些什麼?”
他看我一眼,眼里的迷霧越來越深,“什麼都不知道,你快些走吧。”
他站起來走了,任我怎麼扯他衣服,怎麼求他,他都很紳士的把我手指掰開。
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看著墓碑上老教授那慈祥的面孔,心里有一千個一萬個對不起。
默默給他獻上一朵花,鞠躬。
“我一定會讓您安心的去!”
我听見自己咬牙啟齒的聲音,也听到自己嘶啞的嗓音。
但我足夠弱小,我知道我在別人的地盤,若不是言語一直在暗中保護我的話,他們碾死我,比碾死一只螞蟻都簡單。
掏出言語給我的手機,上面只有一個聯系號碼,是他的電話。
沒有猶豫撥通。
“只要能抓住那伙人,還兩位死者的清白,我什麼都願意做。”
言語在電話那邊兒沉默了許久,“好,我幫你!”
從未有過的堅定,打心底油然而生。
對不起,許朗,我不能跟你回去。
我和言語在一家高級餐廳見面,他點了很多的肉食,指指那些食物,“我給你點了同樣等份的食物。如果你想報仇,先要把你瘦弱的身體給養的壯碩一些。”
刀叉幫我放好,眉眼溫柔的看著我。
我知道,那是他給我肉吃又不損害我尊嚴的方法而已。
很久沒吃肉,我肚子里的饞蟲都被勾引出來。
大口大口咀嚼著飯菜,味蕾滿足的不得了。
“慢點吃,別噎著。”
言語幾乎沒怎麼吃,一直給我倒水。幫我擦去嘴角的湯汁。
他在心疼,我能看出來。
“畢竟你養父和我母親有過一段姻緣,理應我來照顧你的。”他看我的目光很期待,等著我回答。
我笑著看他,“不用,只要你偶爾帶我來吃頓好的,我就滿足。”
那是我來法國以來,吃過最好的一頓,也是最奢侈的一頓飯。
言語刷卡一點兒都不心疼,甚至還塞給我一張黑卡。
“這是你在協助我執行任務期間用的,隨便刷,但一定要保證吃好。”
我拼命點頭,我都窮到這個地步,沒資格矯情。
能吃頓飽飯,對我來說跟恩賜一般。
他住進了學姐的房間,當然是以租客的身份住進來的。辦理登記的那個身份是假的。而且他每次和我見面的時候都會喬裝打扮。
跟易容術一樣,壓根兒看不出來。
就像他住進來的模樣一般,好看的絡腮胡子剃了去,整個人顯得陽光帥氣。
對外他是新來的留學生,跟我合租。
只是許朗再也沒來過,我沒有他的消息,我想他可能是回國了。
我們在一起住的時候,每天言語都會象征性的去學校溜達一圈,甚至還會蹭課听。我開玩笑問他會不會法語英語,沒想到他的外語說的比我都溜。
“出門在外,還是技多不壓身的。”
他笑起來,窗外的陽光照進來,金光灑在他臉上。
特像歐洲壁畫上純潔發光的天使。
言語就這麼闖進了我的生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