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法國巴黎塞納河畔一個小房子里,和師姐在一個房子里住,我們一人一個房間。
公共廚房和廁所。
有的時候我會做一些中餐,樓道里的學生會聞著味道。圍在我們宿舍前,可憐巴巴的跟我什麼乞求能不能分一點點兒吃。
我微笑著請他們進來。
這里的冬天比北京的冬天更冷,更潮濕。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還是會想念北京,但大部分時間不會了。
大部分時間,我接觸的都是學校里的人,還有我和師姐在一家法餐廳當服務員,接觸的也都是那些紳士。
這里的時間比北京的慢兩個小時,許朗生活的點點滴滴是我的未來。
陸封給我打過幾次電話,他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沒了,一點兒都不心疼國際長途。
“許朗那家伙沒有跟你聯系麼?”
我死死握住手機,心里咯 一下,好久沒听過許朗兩個字兒了。
“沒有!”
陸封簡單哦了一聲,又開始東扯西扯。
“你不心疼電話費,我可要心疼了,掛了,下午學校還有事情要處理!”
忘了那是第幾次主動掛陸封電話,其實我特想跟他絮叨,但我真的很缺錢,沒有足夠經濟能力來支撐跟他的姐弟情。
“淺,下午教授讓你去找他一趟!”
師姐抱著一大堆雜志給我示意下教授辦公室。
“先別介!”
我從那堆雜志上拿出一本。
紅色背景的雜志飯封面上,帥氣干淨的面孔,還是那張不苟言笑的臉。
“你認識這個人?”
師姐瞪大眼楮看我,就差吸口冷氣平復下心情。
“沒,就是覺得這個人很特別!”
師姐露出一口小白牙,很是費力的把我手里那本雜志奪過來,下巴頂在最上一本雜志上,瞪大眼楮,“那是,你認識也怪了,這許朗特有錢,長得也特帥,跟咱們這種小平民怎麼掛鉤呢?”
師姐看著那本雜志,恨不得流下口水。
我笑笑,看那本雜志上,神采飛揚的許朗一眼,心里某個地方狠狠的扯了下,只能匆忙逃走。
辦公室。
教授年紀很大了,一頭白發,永遠掛在鼻梁上一幅眼鏡,穿著袖口有些磨損的毛衣。
很親切的跟我聊本周志願者的事情。
“這周從中國來一個重要領導跟談一些事情,想從我們學校找個志願翻譯,會法語和中文的。淺,你有意見麼?”
我搖搖頭。之前也听學姐說過,最近有很多國內的企業家都來法國建公司。雖然我們名義上是給他們當志願翻譯,但結束之後,他們都會封紅包的,並且數額不少。
本來這個好機會是學姐的,但最近學姐的男朋友要來法國,他們很長時間沒見面了,想膩歪一陣兒。學姐也就忍痛把這個機會給了我。
“一定要好好完成!”教授笑眯眯。
很像當年我爺爺的模樣,當年他也總是笑眯眯的耐心跟我聊天。
這一周我除了上課,就是坐地鐵去打工的餐廳,最近學姐請假,我們幾個打工生身上的活就重了起來。每天都回來很晚。
甚至有時候會遇到喝醉酒找事兒的食客,攥著我們打工生的手污言穢語。
雖然最後都被店長擺平,但怎麼想,怎麼膈應的荒。
每天累的回家,洗漱之後,再也沒時間去想祖國和許朗,每天都掙扎在生死的邊緣上。
那幾天恰好很多恐怖襲擊,尤其是在巴黎市區。
大多數襲擊都上了新聞。
基本上這些鬧事者都是趁夜深人靜,開始打砸搶燒,甚至有的直接沖進賓館去抓人質,搶劫,特別瘋狂。
我給學姐打了幾個電話,提醒她要注意安全。
一開始電話是打通了,但是兩天以後,她沒來上課,我也沒再打通她電話。
去系里打听,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下落。、
這讓我心里一顫,總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這件事我跟教授說明,教授也表示他會派遣學生去找她,必要的時候,也會請求警察幫助、
“這里有我們,你最要緊的是把翻譯工作做好,今天下午就要去會場那邊兒!”
我心里咯 ,表面上還要點頭答應。
都是從一個國家來的,其實我特別擔心學姐。
自打我來了法國這一年的時間里,她幫助我太多太多。
我坐上地鐵,在上面是安全的。但是我附近有幾個帶著帽子的男人,總覺得他們在看我。仰頭看的時候,發現他們眼里那種我看不懂的目光,一陣陣閃著詭異、
可能是我太過緊張了,我這麼安慰著自己,往肩上又挎了一下背包。
那里面有我的資料手機鑰匙錢包,也可以說,那是我全部的家當。
下一站,是繁華的市中心,也是我要到的目的地。
下地鐵的時候特別擁擠。
有幾個人用力擠著我,我努力為自己撐出一塊地方,努力不讓敏感部位和他們撞在一起。
突然有個白人回頭深深看我一眼,手迅速把我的包包從肩膀上扯下來,抱在懷里,一溜煙跑了。
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很多人擠的我都站不住,而我三米開外的地方,一片空蕩。
很顯然,是團伙作案。
“還我包!!”
我推搡那些人。
人高馬大的外國人,就像一堵牆。死死的圍在我周圍,甚至很多人勾起嘴角。
“你們這些壞人!”
我氣憤到極點。
有個男人舉起手,甚至要打我。
我死死看著他,如果他打我了,我絕對會報警,反正這兒到處都是監控,找幾個小毛賊不是簡單的很。
另一個白人狠狠瞪我幾眼,扯著那個人走了。
那個人回頭看我幾眼,不服氣的架勢,甚至還想回來打我。
什麼都沒了。
但凡留個手機我也不會窘迫的站在地鐵出口不知所措。
我知道那個地方,但我沒有一分錢再坐公車過去,腳程半個小時,會議也就開始了。
沒辦法。只能咬牙盡量跑。
大街上那些穿著時尚,很悠閑的男人女人們,疑惑的看著我。
二十分鐘,我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被門童攔在門外。他們要會議通行證,但我的證件都在那個包包里。
任憑我怎麼解釋,急的滿頭是汗,他都不肯放我進去。
後來主辦方的人出面,他們總算是放行。
“淺,你實在太晚了,應該提前到的!”
工作人員很不滿的嘟囔,我看了一眼她的工作證,是秘書。
“對不起,對不起!”
我很抱歉的看著她,畢竟這種話重要場合是要畫一些淡妝的,今天我實在沒來得及。
很倉促的開始,我被搡進了更衣室。
她們給我準備了工裝,西服。除了稍微有點大,整體看起來還不錯。
“淺。快點上去!”
我跟秘書示意已經準備好了。
然後深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進了會議室。
只是沒想到,會議室會這麼大。
很大的會議室,長型會議桌里面擺放滿了鮮花。
坐在最主要位置的是市長。
另一個,另一個是,西裝革履的許朗!
我沒想到是他。
這個會議場所每天有那麼多重要的洽談。我以為這麼小的概率不會出現在我身上,才來的。
好在他沒看到我、
我轉身,想要離開。
“淺,你的位置在這里,許先生的身邊!”
秘書的聲音不大,但足夠在場的所有人能听清。
我轉身,看到許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還有重到骨子里眼神兒。
秘書給我使了好幾個眼神兒,並且示意我身後就有相機在全程記錄會議過程。
我挪了幾步,總覺得我在許朗面前,連路都不會走了。
他瘦了,本來就不胖的人,瘦了一大圈。似乎有些疲倦,但還在強裝無所謂。
這一切看的我特別心疼。
“淺,你瘋了,快點兒回到你的位置上去!”
秘書對著鏡頭笑笑,在我耳邊的聲音要多狠有多狠。
我是被她扯到許朗身邊兒的。
我們隔的那麼近,我甚至聞不到他身上的味道。
我最喜歡,最迷戀的松香味道。
我一直用眼楮余光看著他,幾次在腦海中提醒自己,一定要淡定,但還是控制不住偷看他。
他回頭,很鎮定的看著我。
我看到他眼底,都是我看不透的東西,我無法再把目光伸進他心里。
一年的時間,他改變了所有讓我意亂神迷的東西,我想我也是。
讓他的眼神兒變得失望起來。
“怎麼了你?翻譯!”
語氣很重,但聲音很小。
我回過神兒來,愣了一下,剛才市長說了什麼?我壓根兒沒仔細听。
皺眉,求助的看著許朗。
記者的閃光燈在不定時的閃起來,我慌的不知所措。
眼楮里的淚差點兒流出來。
若是我這次不能很好的完成任務,怕是要學校丟人了。
想當初我的獎學金還是教授推薦的,親自給我頒發的。我這不僅是丟了他的臉,而且還要了他的命!
越想越是焦急,頭暈腦脹,什麼感覺都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
心里止不住的畫圈圈,腦海里全是亂七八糟的想法。
“跟著我說!”
他張口。
我猛然驚醒,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的嘴巴一張一合!(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