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過來的時候,天正微微發亮。
我下去的時候,陳媽已經在煮早飯,我問她是誰把我背回來的,她說是言語。
“那言語人呢?”
陳媽楞了一下,指指大門,“送你來了之後,人就走了啊。”
舒出一口氣來。
正要轉身,听到陳媽小心翼翼的聲音,“昨兒是許少爺在你房間守了一晚上,剛回去休息的,這不,他讓我給您熬點補湯。”
言語送我回來,許朗守了我一晚上。
我差點兒苦笑出來,甚至特想從窗戶上跳下去,如果這不是別墅的話就好了。
我這一生不需要多少也男人出現在我生命里。
只需要無比真誠的一個,就夠了。
上樓,正好遇見換了一身衣服,無比得體的許朗。
他眼楮里寫滿了疲倦,但還是努力保持著活力。畢竟他的那幾萬個員工還在等著他養活。
我低頭,從他身邊擦肩。
突然,他擒住我手腕兒,低聲呢喃,“以淺,你能不能听我解釋。”
我以那個低頭的動作沉默了十幾秒,抬頭死死看著他,“那個森瑞是你的孩子麼,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他眼神兒充滿悲哀,就這麼凝望著我,然後微微點頭,“是!”
無比沙啞的嗓音。
那一刻。我的全世界崩塌了。我期待的完美形象,就像一坨豆腐渣一般,轟然倒下。
我這輩子唯一上過床的男人,竟然跟別人有了孩子。
我勾起微笑。這樣不至于讓我的自尊凋零的更快。
“好,挺可愛的,那個孩子挺可愛的。”
他再想說什麼,我死死抓著他攥著我手的袖口,“現在我這麼沒名沒分的在你家住著也不是個意思,給我個名分好麼。”
他眼楮驟然一亮,像是在猜真假一般的看著我,“真的?”
我使勁兒點頭,把心里的淚全咽進去。
“我和陸封是你打小養大的,說實話,我們竟然都沒報過你恩情,若是你不嫌棄的話,我就忍你當哥哥吧,和親哥哥一般!”
我的笑容僵在臉上,刮的我肉都疼,撕心裂肺的疼。
心里也是淚流成河。
許朗眼里的情緒都被霧氣籠罩,我甚至看不出他到底想說什麼。只是看出來他很淡定。
鎮定的讓人覺得可怕。
他攥我手腕兒的力道越來越大,疼得我眼淚差點兒流出來。
“甦以淺,告訴我你在開玩笑!”
不可抗拒的語氣,帶著他的高傲和自尊。
我笑笑,偏偏堅定不移的表達我的想法,“我沒有開玩笑,你在我一直是哥哥般的的存在,從不會真正離開,但也沒有戀人那樣珍貴!”
我手腕兒被握的地方輕輕抖動。
我們僵持。
直到陳媽端著湯,疑惑看我們一眼,沒有硝煙的戰爭結束了。
他甩給我一句,“隨你便!”然後離開。
我沒有勝利者的喜悅,反倒是心里有個疙瘩,越來越大,最後膨脹,爆炸!
那碗湯聞著很香,我嘴巴確實哭的。
淚水也是苦的。
我去看森瑞了,雖然我在心里一直發誓千萬不要管那個孩子,畢竟那是許朗的,他會把他當成寶貝。
但我實在忍受不了胡思亂想,尤其是結合昨天晚上甦染跟鬼片一般登場,更是嚇到夠嗆。
沒有絲毫猶豫,拿著錢包就上了出租車。
幾乎是一路碎碎念,讓司機快一點。司機煩躁的不得了,時不時回頭瞪我幾眼。
我是小跑著下車去找森瑞的。
我包里全是拜托陳媽給森瑞準備的食物。
跑到病房前,我被里面的歡聲笑語給阻隔住。
那面牆,就像一個巨大的炸彈。
我看見里面的許朗和森瑞玩兒的特別開心。
森瑞在用他的新玩具往許朗臉的方向輕輕撞過去,嘴里夸張的“哇哦”出來。
他還把頭靠在許朗的鎖骨上。
這是他最信任這個人的體現。
這個年紀的孩子,就像是一塊兒寶藏,最招人喜愛。你想怎麼挖掘,他都會給你無盡的驚喜。
我笑不出來,只能苦澀的張張嘴巴又合上,然後無奈的看著手里拎的東西。
看起來沒用了,許朗肯定給森瑞買了更合他胃口的食物。
他自己的兒子,應該比我這個外人照顧的更好便是了。
一雙冰冷刺骨的雙手搭在我脖頸上,我回頭,看到一張無比蒼白的臉。
黑漆漆的大眼楮,空洞無助,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停在我面前。
“噓,千萬不要出聲!”
甦染在嘴邊豎起手指,看了病房里面的情況一下,無聲笑了。
她扯著我的胳膊往醫院外面走。
我不知道她這究竟是處于正常,還是瘋癲狀態,我怕她把我給傷了。
但我又不敢大聲呼喊,我怕驚擾了許朗和森瑞的美好時光。
她神秘兮兮的把我扯出醫院大門,我用力掙扎,問她帶我去哪里。
甦染頓住腳步,回頭看我。
陽光下,她的臉沒有那麼可怕,只是看著有點蒼白而已。甚至她還笑了下,“對不起,我怕你會進去,我只是想帶你去喝杯咖啡!”
指指馬路對面的咖啡館。
之前陸封一直調侃,說醫院對面的咖啡店簡直是邪惡般的存在。好讓那些對病人無計可施的家屬們,討論商榷要不要拔掉氧氣管的場所。
沒想到一語成讖,我坐在她對面,看著她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為我點咖啡。
甚至還禮節性的對我微微鞠躬。
“不好意思以淺,事先沒跟你說森瑞的身世,是不是給你造成什麼困擾了?”
是不是給我造成什麼困擾了?
困擾大發去了,我喜歡的人變成了我的哥哥,我恐怕是要獨守這些霧霾,淒慘的過一輩子了。
“沒有,很好!”
她笑笑,嘬一口咖啡,“那就好,我以為你非許朗不可呢。現在看來,愛情和事實,還是事實比較受人最尊。”
事實受人尊重,我疑惑看她。
她不好意思笑笑,“是這樣的,我和許朗可能要生活在一起了。畢竟,我現在這個樣子,情緒不穩定,森瑞在我身邊肯定會受傷害,如果許朗在身邊的話,可能會好一些。”
她說的理所當然,我听的面如死灰。
“許朗很喜歡森瑞,幾乎是剛才,他一進醫院,就跟我說要我準備準備,他接我們出院,住在他家!”
我平靜看甦染,但手哆嗦的不成樣子,我還是騙不了我自己。
“那挺好的,很好!”
她也點點頭,望向外邊的藍天白雲。自說自話,“當年他母親很著急的把他叫回國內,我們就沒有再見面。這麼多年我帶著森瑞,在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國家,小心翼翼,很是艱難。所以,大多數時候會夢游,有的時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打森瑞,他還是那麼小的孩子”
她掩面哭了,哭的特別傷心。
所有的人都看過來,我只能給她遞紙巾。
她哭的著實可憐,別說是男人,就算是女人看了也受不了。
“所以,以淺!”她兩只手死死的包著我手,淚眼婆娑的看著我,“能不能不要跟我搶許朗,我什麼都沒了,只有森瑞和許朗。如果你硬要插足我和許朗之間的感情,森瑞沒了親媽也很可憐,他還這麼小!”
不加掩飾,淚流滿面。就這麼堅定的看著我。
她讓我感覺我就是一罪人,千古罪人,搶了別人的老公。
我比任何人都出現在許朗面前的時間都要走,但,從琉染到甦染,她們每個人都握著許朗的命門,我成了道德制裁的典型。
我除了苦笑,根本不知道我該怎麼辦。手足無措的應該是我才對!
“求求你成全我們吧!”
她哭成個淚人,所有人都在看我。
靠近落到的那個帶著復古圓眼鏡的女人,往鼻梁上推了推眼鏡,深深看我一眼,繼續往她的筆記本上寫著什麼。
我想她是個寫小說的,勢必要把我們這狗血的場面寫下來。說不定還在書里把我塑造成一個惡婆娘的形象。
我只能笑笑,無可奈何。
我把手抽回來,我很認真的看著她,雖然她一直在哭,但我想我的聲音也足夠清晰。
“我和許朗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你們要結婚那是你們的事情,只要你們都商量妥了,就好!”
我牙縫里吸的都是冷氣,見鬼一般。這里明明暖氣開的那麼足。
她像是得救一般,眼楮頓時亮了,雙手合十,千恩萬謝的跟我稽首。
“許朗說只要你同意了,他就沒問題,謝謝你以淺。真的謝謝你!”她又攥上我的手。
我想抽,死活抽不回來。
不是她的力氣大,是我,沒了掙扎的勇氣。
“但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說!”
我看著她的眼楮,一字一句問出來,“你是知道我在健身房工作,刻意接近我的對麼?!”
她愣神兒幾秒鐘,果然讓我猜對。
她連忙解釋,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兒,“真的,我原先以為你是一個很凶的人,只是去接觸一下,沒想到你人這麼好!”
我可笑。是啊,我人這麼好,無論是哪個女人都可以從我身邊輕而易舉的把許朗搶走。
這所有事情的前提,都是因為。許朗並沒有咬死口,承認我是他的女人。
一旦他拼命不放手,我就算是豁出命去,也不會放手。
可惜,不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