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識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我,顯然他沒以為會見到我,嚇了一跳。
我訕笑一下,指指門口,“我是想走來著,突然听見里面有聲音,不是故意的。”
楊識二話沒說,把我摟在懷里。
“不要走,不要走以淺,我最怕的就是你要說走,每天晚上我都會夢見你離開我,不要走好不好?”
楊識在我肩膀上趴了很長時間,我能感覺到有淚滲進我衣服里。
我緊緊的抱了楊識。很長時間,才跟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能在自欺欺人,對不起我耽誤你這麼多寶貴的時間。
對不起,我希望你能找到你的幸福。
不管我說多少個對不起,都沒法彌補我對楊識的傷害。
楊識過了很長時間,才從我肩膀上直起來,眼楮赤紅,努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可要是你生病了怎麼辦,你愛發燒,萬一半夜發燒了怎麼辦?”
“萬一那個混蛋欺負你怎麼辦,我又不在你身邊,沒法為你拼命。”
“萬一你沒錢花了怎麼辦?你那麼倔強,什麼事兒都不肯說出口。”
他給我抹去眼淚,嘶啞著嗓音開口。
“我要是想你了,可怎麼辦!”
我笑不出來,我想給他最後一個擁抱。
他搖頭往後退,死活不肯讓我抱。
我拉著行李走了。
我听見在我走出大門的那一瞬間,這個堅強的男人哭的猛烈。
我知道,我會讓人唾罵死。
回到養父的家里,他看見我拎著行李箱回來,沒盤問我,只是沖辣條喊了一句,“辣條,你媽媽回來看你們了。”
那些已經長得很大的狗崽子也奔過來跟我熱乎。
辣條高興的跟什麼似的,咬著尾巴,嘴往我身上貼。
我還沒坐熱乎沙發,門鈴響了。
我想去開門,養父示意我別動。
“我一個老頭子他們誰敢打我,我就躺地上賴著他,不怕這個!”
咬牙切齒的就去開門了。
可能養父的潛意識里,我只有在受了委屈的時候,才會回家。
我很感謝他能收留我,也很感謝他從來不問我為什麼回家,總是很平靜的側身讓出一條路來。
進來的人讓我措手不及。
她直接撲過來跪地上,拼命的抱著我大腿,嚎啕大哭。
“甦以淺,你特麼的就放過我和許朗吧,你好好的為什麼又來勾引許朗,許朗特麼的是我的啊!”
“有話說話,再嚎滾出去!”養父舉起拐杖。
我愣半天,他從來沒有這麼為我出過頭。
琉染也愣了一下,剛要咧嘴,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扶她坐在沙發上。
和她面對面坐著。
她看看我。表情特別哀傷。
“為什麼來鬧!”養父說出我的心聲。
“剛才听楊識的媽媽說以淺又要纏著許朗,我無能為力,現在我只有許朗了,我想來求求以淺,不要再去找許朗!”
“呸,你就這麼點兒本事,來人家家里鬧,楊識媽媽給你上套你就鑽啊,你是缺心眼兒啊還是怎麼著,你怎麼不去跳樓示威呢。許朗是什麼,許朗是你的,那塊兒印著章了,是腰子上還是前腿上?!”
養父有點兒激動,他現在沙發里氣呼呼,都不拿睜眼看琉染。
琉染不敢再看他,小心翼翼看著我,“甦以淺,你千萬不要跟我搶許朗,不然我真的死給你看,我什麼都沒有了,要是再沒有許朗,我就真的不如去死了!”
我看她那悲傷的模樣,其實還有點兒惻隱之心的,但是她威脅我要跳樓,我就真的不能忍了。
“首先,你跳不跳樓,真的跟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就算是你跳了。警察也不會找到我身上,我也不會蹲監獄。再者,為什麼許朗是你的,別人就踫不得?你憑什麼,就憑你跟許朗從小一塊兒長大?那陸封還是跟許朗打小一塊兒長大,我說許朗是陸封的成麼?”
琉染平靜下來,極度平靜。
她淡定的開了口,“不管你們說什麼,我都不想听,我只知道,許朗是我的,是我琉染的。若是得不到他,我寧願毀了他。”
我看著養父,這個女人我是真的拿她沒辦法。
養父冷了臉,拐杖在桌上敲了兩下,“我跟你說,我們家以淺看不上許朗那樣的男人,你哪兒來回哪兒去,你願意戀著你的許朗,沒人跟你搶!”
這句話讓琉染一下子愣了、
她笑得時候縮一下脖子,然後笑聲大的嚇人不說,還用手捂著嘴巴。
不土不洋的模樣。
我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兒,想必是養父也感覺到了。
“你們都是大好人,我給你們磕頭了,都是好人,好人!”
說完就要跪下去。
我趕緊把她扶起來。
“如果沒有別的事兒,趕緊滾蛋!”
養父一揮棍子,她下意識的躲了下,趕緊跑到房門處,喜氣洋洋跟我們說了句“拜拜”之後就跑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養父,有些話,可以說。
“她莫不是這兒出了問題?”
養父看我指著太陽穴,表示贊同的點點頭。
這年頭因為一個感情,跳樓自殺溺水的不有的是,更何況瘋一個,都是很正常的。
“行了,去休息吧,要是再有這種妖魔鬼怪我就不通知你了,直接攔在外面兒!”
我是真累了,這一天腦袋昏昏沉沉,還真的睡著了。
沒想到我養父的脾氣還真的跟以前一樣。後來陸封听說我被楊氏集團給加黑名單了,想過來安慰安慰我,沒想到他死活不讓人進門兒。
美名其曰,怕影響我閨女休息。
好直接的理由,氣的陸封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勢必要把我給吵醒。
在晚上七點多,我確實被他吵醒了。
家里空無一人,樓下的廣場舞大媽又開始擾民。
我裹著大衣下去的時候,看到我爸跟一個很時尚的老太太在眉來眼去。
兩個人一起跳舞,好的那跟一個人似的。
我笑笑,低頭,假裝沒看見他們,我怕他們尷尬。
其實我挺想有個人照顧他的。他往後年齡越來越大了,要是萬一有個什麼病什麼災的,最起碼有人在他身邊照顧。
陸封約我在一家泰國餐廳見面。
他帶上他那個女朋友。
那個女孩兒很漂亮很大方,笑起來很好看。
而且對陸封很好,給他夾菜,給他倒水。
一口一個姐姐的叫著,一點兒都不生分。
很高興,陸封能夠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之前他跟我說過,之所以找個女人過一輩子,是因為,他真的喜歡白衡,不在乎白衡是個男人。但對其他男人,他不感興趣。
白衡死後,陸封也不敢想象他再別的男人過日子,白衡無可代替。
找個女人,就能從心里上把白衡區分開來,把他放在心里最深的位置,這輩子都不提。
“听說被開除了?”
我笑笑,真是這麼多菜都堵不住他的嘴。
“是啊,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管理公司,保證十年內讓你的公司把什麼三足鼎立全給干下去!就你一人鼎立!”
陸封白我一眼,“得,我這個小廟真的裝不下你這座大神。我還是過我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吧。”
那姑娘笑得特別幸福。
怎麼說呢,很是欣慰,弟弟找了女朋友是件好事,我希望他們能一直這麼幸福就好了。
“打算給許朗破鏡重圓?還是隨便找個人把自個兒給嫁了?”
陸封的嘴自打白衡死了之後,就一直這麼損。
我看他一眼,他這家伙不知道住嘴,于是我只能揚手讓服務員過來。
“再來點兒你們店里最貴的東西,這位先生結賬!”
陸封一臉的汗。
讓你丫吃飯也閑不住嘴。
“吃的完麼,不是點了這麼多東西。”
“給我養父拿一些,他現在懶得開火。”
陸封沒再說什麼,至于我們那些年的成長,已然成為一種禁忌。大家能避免,就絕口不提。
飯後,陸封要送我回家,我堅持要自己走走,反正時辰也不晚,離家不遠。
陸封也不強求,開車走了。
陸封走的時候囑咐我一定要小心後面有人打黑槍。
我明白他的意思,現在楊家的人對我真是恨不得弄死我。
回去我爸還在和那個阿姨坐在小花壇上交談。
我過去把圍脖給他圍上,手里的飯菜遞給他,兩雙筷子。
“泰國菜,您和阿姨都沒吃飯呢吧,上家里吃,不然棋牌室也有地界。”
我說完走了,听見那阿姨一臉疑惑的問我爸這是誰啊。
我爸一臉驕傲的說,這是我閨女,可孝順了呢。
我笑笑,這樣的生活真好。
回家不久後,我的手機有電話打過來,是許朗的電話,我沒接。
後來想清楚,要給他打回去,誰想到他再一次打回來、
電話接通他就開門見山問我,“以淺,有沒有見過琉染。”
心慢慢的涼了,然後碎成八瓣。
“今天她來過,之後就沒有見過。”
“那你知道她去哪兒了麼?”焦急的語氣,有點兒隱忍想要發怒。
|“沒有,不知道。”
他掛了我電話。
我一個人拿著電話,不知所措。這算是對我生氣麼?(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