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封來過我家,他瘋了一樣到處找尋關于白衡的東西。
是白衡自己收拾的東西,他把任何一點點能帶走的東西都帶走了,順便還捎帶著拿了我一些東西。
這些我都不在乎,我現在無比關心的是他怎麼了,是不是還安全著。
終于我從沙發上打掃出來一個手機鏈,不是我的,我從來不掛這些東西,敢肯定,白衡也不掛。可能是別人送給他的,他隨手就扔地上,天長日久打掃衛生,可能就進了里面。
“好,有它在就好。”
陸封紅了眼楮,拼命把那條手機鏈往自己臉上貼,笑得一臉苦澀。
“我要去找白衡,你不用勸我。要是你還念在我們是一母同胞的份兒上,幫我個忙。”
他的表情很堅決,並不是我勸他就能听的。
“好,你說!”
他笑笑,眼神里全是憧憬和迷茫,“如果我能帶回白衡來的話,我們會一起回來。若是我遇到什麼三長兩短了,你也不必把我是你弟弟這個事情放在心上。”
“我出發之後,許朗會主動聯系你,我跟他交代過,你們一起去找郁城,把那小子拖出來打一頓,往死里打,給他留一口氣就成,這家伙,不地道!”
我愣了好半天,他一直看著我,等我的答復。
感覺像是過了幾個世紀,我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別說是和許朗去找郁城,就算是陸封不說,我也要找到郁城,我想知道為什麼啊。
為什麼你都走了,還給我們平添這麼多是非,讓我們這麼不痛快,圖啥啊!
陸封走了,他沒讓我送他出門兒。
門關上的那一刻,我的心就提了上去,我想等到陸封回來那一刻,懸著的心,才會掉下來。
陸封壓根兒不知道,他對我有多重要,他一直是我活著的希望。
不然那些撐不下去的日子,我早就死了。
下午我出門兒的時候,在單元樓門口看到許朗,他在吸煙。
看我出來。很鎮定的把煙熄滅,扔到垃圾桶里。
聲音也很平淡,“陸封都跟你說了?”
“說了。”
許朗點點頭,往前走,我跟在他身後。
“要不然我自己去吧,郁城應該不會傷害我的。”
許朗沒說話,也沒回頭,就這麼一步快似一步的走。
攔了輛出租車之後,才扭頭看我一眼,“本來我想帶你先去吃個飯,你這一句話,毀了我的好心情!”
我不敢再動,特不敢亂說話。
許朗指指後排,他自個兒坐在副駕上。
向來孤傲清高的許朗,竟然跟司機各種聊天兒。
司機也是爽快人,加上大家都是老北京人,說話自然投機。
“我瞅您長的特像電視里那位,好像叫什麼朗的,是個開公司的,那位特牛逼。”
許朗笑笑,不做聲,話題七拐八拐,把司機繞到別的上面去了。
“現在的北京真是越發展越好。”許朗看看周圍的環境。
司機愣了一下,然後笑得特爽朗,“您說您是老北京人,但您看周圍建築物那表情可不像,特陌生,就和在國外呆了幾年才回來一樣。”
許朗透過後視鏡看我,正巧我的眼楮也往前看。我們就在一面小小的鏡面上,眼神撞到一起。
我躲閃開來。
自打知道我爸確實是做了對不起許朗的事情,我現在每次看許朗,都覺得自己特別虧欠他的。
怕再次眼神撞見,我選擇眯著眼楮裝睡。
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朝著飛機場的方向極速前進。
直到坐在候機廳里,才感覺一切那麼真實。
話說,這是我第一次坐飛機,更別說去南方了,我很少出市。
許朗遞給我一杯熱飲料,他一直在看一份英文報紙。看的特別入迷。
我什麼都看不懂,只能喝著飲料,然後規規矩矩的坐好,等著登機。
“見到郁城打算怎麼辦,按照陸封說的,打他一頓?”
許朗臉還埋在報紙里,顯然這話是對我說的。
“不知道,反正會問他原因,為什麼要那麼做。”
報紙落到膝蓋,許朗皺眉,深深看我一眼,“他為什麼怎麼做,你真不知道他這是為了誰?”
“不知道。”
許朗無奈搖搖頭,“他就是誠心讓大家都不好過,以此來發泄他那種失落感。”
失去你,郁城比誰都失落。
我愣了很長時間,認真咀嚼了許朗的話,確實,郁城一個人,肯定心里不平衡。
可我,不也一個人麼。
自嘲笑笑。
許朗也不再跟我說話,又開始埋頭于他的報紙中。
上了飛機之後,許朗也是閉著眼楮。
我有點不太適應飛機轟隆的聲音,實在太吵。
想跟許朗說說話,但是又不太敢叫醒他。
雖然這個痛苦的旅行是因為郁城做的孽。但我心里有種莫名的小興奮。
也不知道究竟為什麼。
後來我才明白,因為當時是個許朗單獨在一起,甭管是下刀山還是下火海,都很樂意。
不得不說,拋開我們之間的愛恨情仇,許朗無論是金錢還是權利上,或者相貌,都是優質到不能再優質的男人。
頭被發動機的轟隆聲吵的頭疼。
一直耳機,遞過來。
我感激的看許朗一眼,我知道他閉著眼楮,未必看得到我感激的目光。
當時听的歌是盧冠廷先生唱的《一生所愛》
憂郁的曲調,听的心里特別感傷。
加上飛機在離地面那麼遠的距離,我們正在像一個陌生的地區走去。
恐怕身邊這個人,才是我最大的依靠。
“你再這麼看著我,我的覺算是沒法睡了!”
他,他竟然能感覺到我在看他。
一時臉紅,不知道怎樣才好。
趕忙低頭,手一個勁兒的攪弄自己的衣角。
一直到下飛機,我都不敢看許朗一眼。
出了機場,路上人特別多,空氣也特別好。
畢竟雲南,是很多人旅游的首選,早就听說過,這是個很浪漫很美的城市。
許朗定住腳步。
我也住腳,疑惑看他。
他轉身,伸出修長的大手。
我把水遞給他,他搖搖頭,淡定開口,“把手伸過來。”
我不知道他想干嘛,但還是按照他的意思,伸了手。他手掌朝下,將我手緊緊包在他手心里。
兩手踫撞在一起,我的靈魂似乎觸了電,絲絲麻麻纏繞到我心里。
臉紅的不能再紅。
他不愛多說話,就在前面領著我,我在後面緊跟他的步伐。
看著藍天白雲,感受著溫暖和緊實的手。
心情從來沒這麼愉快過。
甚至讓我有種沖動,我特想沖到他面前攔下他,我特想跟他說一聲︰我們重新開始吧。
若是從頭來過,我一定拼了命的好好對你。我一定會給你生一個健康的寶寶。
我把我裹在懷里怕我經歷外面風雨的時候,我特別討厭你的束縛。
當你說你走吧甦以淺,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從那一刻開始,我不得不承認,我的心髒像被狠狠捅了一刀,我很疼。
我看著你放棄我,我看著你和琉染的名字出現在每一條的新聞。我怕看到,于是我改掉了每天看電視的習慣。
我學會了躲著不看所有關于你的消息,如此自欺欺人。
他止了腳步,皺眉,一臉疼痛的表情看我,“甦以淺,你怎麼哭了?”
我恍然清醒,摸摸自己的臉蛋兒,真的有淚流出來了。
“沒事兒,可能風吹的,咱們走吧。”笑一笑,掩蓋掉那可笑的突如其來的多愁善感。
許朗不動,我怎麼扯他的手他都不動。
突然,他用力收縮回胳膊,將我拉入他懷里。
緊緊抱著我,抱得我都喘不過氣兒來。
“甦以淺,我很累,累的不想再跟你玩兒這種貓跟老鼠的游戲。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我能感受到他的鼻音變濃重。
哽咽著說想我的時候,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
鼻涕眼淚全都蹭到他襯衫上。死死抱著結實的腰肢。
來往的人,都看我們兩個。
也許他們只看到兩個年輕男女膩歪在一起,也許他們會罵我們怎麼不去開放膩歪在大街上惡心人。很多也許。
但我想說,他們壓根兒不知道我們兩個人經歷過什麼。
他們也不會知道,我們兩個在受過傷的城市不敢明目張膽的在大街上擁抱。因為那些過往會拼命的提醒我們那些不堪。
“這段時間,不要離開我好麼!”他說。
我點頭。這段時間,我們在另一個城市,我不想離開你。
我也累。而且比你更害怕,害怕獨自一個人面對往後的生死離別。
許朗抹去我臉上的淚珠,牽著我手,死死攥著,絕對不松開。
我們上了一輛出租車,許朗陪我坐在後排,他沒跟司機聊天兒。
反倒是司機對我們很感興趣,因為他媳婦開了一農家樂,他想把我們招攬到那里住,于是就特熱情的跟我們東扯西扯。
後來許朗冷著臉子一句話不說,那個司機也就知趣,不再跟我們套近乎。
許朗全程一直看著我臉,看的我都不好意思。
手也是一直牽著的。
我看他一眼,“別看了,再看就真不好意思了。”
他笑笑,那種發自內心的笑,是我這輩子看過最好看的笑容。
“我就是想這麼一輩子看著你!”
好,如果老天允許的話,我們就一輩子在一起,好不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