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朗目光深邃,目光復雜看著我。
我很緊張,當時圍裙上全是油煙,很是狼狽,只能沖他苦澀的笑笑。
那個大學生把手攥上我手,一個勁兒的說︰“以淺。你手怎麼這麼冷,快去後廚暖和暖和,這里的衛生我打掃。”
這個曖,昧的動作許朗看在眼里,但他沒什麼表情變化,我怕他誤會,把手抽回來,“沒事兒,你先忙吧。”
我低頭經過許朗身邊。
低沉的聲音沖進我耳朵里,“甦以淺,不要插手陸封和白衡之間的事情。你不想惹怒陸封,就不要再做些無用功。”
回頭看許朗,我以為自己眼花了,那個目空一切,桀驁不馴的許朗眼里,竟然閃過一絲悲傷。
我抓不到他悲傷的點。
琉染在我余光里出現,她站在樓梯處,一臉幽怨的看著我們。
“謝謝您的提醒,也謝謝您一直以來照顧陸封。”
深深給他鞠了一躬。
他沒說話,我跑去廚房。
即使我是背對著他的,也能感受到那炙熱的目光照的我後背發燙。
“怎麼了,讓人給打了?怎麼還紅了眼圈了?”
烤全羊師傅拿著鉤子,惡狠狠朝外面一瞥,嘴里罵罵咧咧要去找那些人,我把他攔住。
“就是沙子眯眼楮了,真沒被人揍。”
大師傅疑惑看我幾眼,沖那幾個小工發問,“怎麼滴。你們衛生打掃的不干淨,怎麼餐廳里還有沙子?是想扣錢還是咋地,快去打掃。”
那兩個小工一臉生無可戀的走了。
廚房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大師傅神秘兮兮的問我,“姑娘,跟叔說,是不是戀愛了。是不是剛才看見自己男朋友帶著別的女人來吃羊了?”
我楞了一下,看大師傅一臉的八卦,很是無奈搖頭,“別說來吃羊,就算是來吃雞,我也不管,愛吃啥吃啥。”
大師傅一臉你這小姑娘蒙不過我的表情,笑了,“這小姑娘,說話怪幽默的。行了,你們年輕人啥事兒都愛寫臉上。當女孩兒的只要不吃虧的就成,要是那個小子欺負你,你就來餐廳說,咱們這里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小伙子。要誰欺負你,我們不把他屎打出來,就算他拉的干淨。”
我沒心情跟他開玩笑,笑一笑。跑去刷碟子。
快下班的時候白衡給我來了電話,他讓我趕緊回去一趟。
到家,就傻眼兒了,滿地狼藉就跟遭了賊一樣。
“怎麼了這是?”
白衡坐在沙發上,皺眉頭,一只接一只的抽煙。
“剛才我在家收拾要帶走的東西,突然沖出來幾個人,差點兒把我辦了不說,還把你家給砸了。”
“報警了沒有?”
我哆嗦著掏出手機來,簡直沒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傷人砸東西,真是沒把法律放眼里。
“你瘋了吧,”白衡奪走我手機,拍桌上,“要是報警了,我特麼還怎麼活啊。你還嫌報紙新聞上那些鍵盤俠罵我罵的不夠?”
我被他說的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前段時間,許悅在醫院大樓前敗壞陸封和白衡的新聞簡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即使後來陸封方面做了公關,大家還是記得有個叫白衡的人,非要勾引陸封。
|“現在特麼的,我們這個圈子,除了皮特,誰特麼都不待見我。他們特統一的躲著我。他們說陸封上過的男人,他們沒興趣。”咬牙啟齒,差點兒沒把煙蒂給吞了,“我是真服許朗那妹妹,活該被人甩!”
郁城兩個字兒,在我心里莫名涌現出來,不知道現在他怎麼樣了。
自打那次的鬧劇之後,許悅在醫院做了流產,他們的孩子沒了、
郁城用這樣糟蹋許悅的方式給我報仇。我沒有一絲快感,反倒是覺得自己就是一人渣,惡心的鼻涕蟲。
只要事情踫到我身上,肯定會變得亂七八糟、
“算了。得過且過。”
我收拾地上的碎片。白衡一直看著,最後實在看不下去,蹲下去跟我一起收拾。
“得了,我來吧,別回頭扎了手。”
“你打算怎麼辦,搬到哪里去,剛才听你說要收拾東西。”
沙發上已經有個行李箱收拾好了。
白衡苦笑,撿起一碎片扔垃圾桶里,“不知道,不出意外的話,皮特應該會幫助我的。也許說不準,你要知道,他們外國人都是自我為核心,讓他為我花錢找地方住,恐怕他不肯把。”
我竟然有些心疼白衡,這麼多年,為的就是能過個好的生活。
可現在,別說好的生活,稍微穩定一點兒的生活都沒有。
“以淺,跟我去看看小亞吧,我想他了。”
說起小亞。白衡臉上那抹笑容暖的快要把空氣給融化了。
“好!”
小亞的骨灰和所有來這個城市的逝者一樣,放在一個很小的空間里,沒有墓地,甚至當時他死的時候,我們沒有給他辦葬禮。
打我們要踏進門開始,白衡的手腳一直在哆嗦,他的眼楮在每一個骨灰壇上努力尋找張小亞的名字。
終于在那個靠里的格子里,我們看到了貼著小亞照片兒的骨灰壇。
小亞笑得特別羞澀,大大眼楮長長的睫毛。
他若是個女子的話,肯定是那種好看到能讓君王誤了江山社稷的程度。
“誰看過小亞?”
白衡這一提醒,小亞骨灰壇前有一束花,是新鮮的。
我沒來過,據我所知,小亞就我們兩個朋友,在酒吧那些姐妹們,自然也不會顧忌小亞。
干那一行的,都在乎活人,還有誰在乎死人。
“甭管是誰,知道是來看過小亞,他肯定很高興。”
我努力勸慰白衡,白衡不知道在想什麼,臉色一直是黑的。
但他攥著拳頭,一直沒有發泄。
很珍惜和小亞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我退在一個合適的位置,听著白衡含情脈脈的跟小亞講話。
“我終于攢夠了錢,買你最喜歡的那輛跑車。之前咱倆約定過,要是有一天誰發財了,就買那輛車,帶著另一個人到處去轉。小亞,我想你了、”
“我每天都在想,如果的有投胎轉世的話該多好,甭管你現在是個孩子也好,還是投成了好看的小動物也好,我會等你,會把你捧在手心里一輩子。永遠和你在一起。”
聲音越來越哽咽,一向主意特正的白衡,在小亞面前總是這麼語無倫次,想說什麼說什麼。我想不管小亞在不在這個世界上,他總能從那無語倫次里,听出白衡究竟想表達什麼。
“我不敢來看你,我怕每次來看你都會在夢里想你。現在我幾乎每天都夢見你,可是我還要生活啊,我還要作為一個活人好好的活著,可是你這個混蛋,為什麼一直出現在我夢里,你這個混蛋,老子真想把你拖出來打一頓。”
“你這個混蛋,求求你帶我走,把我帶到你的世界里,讓我也去死吧!”
白衡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我看著他大哭,看著他呼吸不暢,想上前給他遞紙巾。
他沒回頭,伸手打了個止步的手勢。
我沒挪動腳步,我也知道我不能在呆在里面,我怕我會和他一樣,哭到喘不上氣兒來。
我們愛小亞。小亞是個好到沒法形容的人。白衡喜歡小亞,小亞包容白衡,這就是個相互關系。
走出去,猝不及防,我竟然看到了陸封。
陸封也看到我,表情既憤怒又尷尬。
分明剛才他一直躲在門外听白衡對小亞的痛訴。
他深深看我一眼,動作表情和許朗如初一轍,不愧是這麼多年,許朗獨自帶大的孩子。
我沖他笑笑,他冷漠的轉身,走了。
這麼一個沒用的姐姐,應該很丟人。當年媽媽把他賣掉,他拼命抱著我,我沒能抱著他把他奪回來,是我的錯。
“等一下!”
陸封頓住腳步,身子沒回。
我追上他,把那塊兒白玉塞到他手里,“本來這就是你的東西,收著吧。”
他低頭看著那塊玉。我看不懂他復雜的眼神兒。
“好好勸勸白衡,別讓他哭了,他心髒不好,不能激動!”陸封看我,點點頭。
我心里有種被解放的歡喜感,扯著他衣袖,大膽問他,“今兒在店里看的那女孩兒是你女朋友?”
他手輕輕想縮回被我扯的衣袖,發現扯不動,微微蹙眉,“許朗說,我需要公關一下形象,那女的,我不喜歡!”
我點點頭,這就明白了。
放開衣袖。
“放心吧,這些我都會慢慢告訴白衡的,只要你高興!”
“不用,不要告訴白衡,只要他不跟那個皮特來往,我寧願他誤會,寧願他恨我。”陸封咬牙。
我笑笑,“是你在圈子里威脅別的男人,離白衡遠一點是麼?”
陸封身體巨大抖動下,皺眉,威脅的語氣看我,“你跟蹤我?”
抬頭認真看他眼楮,“不是跟蹤你,是我太了解許朗。你做事情,跟他一模一樣!”
“放心,這些我都不會告訴白衡的,只要對你不利的方面,我絕對不會提!”
他沒說什麼,甚至最後高冷的沒有看我一眼,匆匆離去。
白衡很長時間才出來,出來的時候,眼楮腫了,手上也滿是血。
血不太好止住。
我捧著他手,扯著他去找車,必須得去醫院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