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狗子包扎寄樣在寵物店里,我跑去白衡的家,不對,確切來說是陸封的家。
許朗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正手里轉著杯子。
我徑直從他身邊兒走過,坐到白衡那邊兒。
陸封陰沉臉坐在沙發上,肅殺之氣,讓我在六月天感受到了寒冬臘月的無情。
“說吧,這下子有人見證,你說吧,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陸封嗓子沙啞,眼球里全是紅血絲,抬頭看白衡的時候,我倒是嚇了一跳。
白衡憤怒,全身青筋都爆出來,馬上就要站起來,我把他給按了下去。
“陸封,我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讓你難堪,你今兒要是不放我走,我立馬撞死在這兒!”
胸脯劇烈起伏,這孩子心氣重,我生怕他一口血吐出來。
陸封自嘲笑了,眼楮更紅,好像毛細血管真的破裂,在滴血。
“是那個叫小亞的生日,非要去給人上墳是吧!!”
白衡一腳踹碎面前的茶幾,一地碎碴子。
白衡手腕兒被 的特別嚴重,血順著胳膊往下淌。
我慌亂給白衡找毛巾,越忙頭腦越亂,急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乞求看陸封,陸封勾嘴,笑得很絕望,邊搖頭邊鼓掌︰“真特麼的夠種啊,你知道這特別比給我一刀子還疼,是吧!!”
白衡沒吱聲,皺眉,攥拳頭。
我心疼,我求白衡千萬不要攥拳頭,越這樣流血越多,會死人的。
我怎麼哭怎麼嚎,摸索手機要打電話叫急救車,電話被白衡奪下來,扔到魚缸里,
他一臉的視死如歸,看的我難受。
倒是很溫柔看我,“以淺,如果當年沒有你罩著我,我早就死了多少次了。活到今兒,賺了!”
我腿哆嗦。抱著沙發墊直不起身、
許朗依舊抑郁冷靜的攥著杯子,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手在流血。
陸封眼楮在滴血,陪著白衡的血一滴滴往下淌。
一個站著在禍害自個兒,一個坐著,在陪死、
我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實在沒有能力阻止這一切,但我不能看著我弟弟死去。我情願死的是的。
但白衡絲毫不理會我,他知道我腿軟,站不起來,沒法阻止他、
便陰笑著,拿著刀子,陷進肉里,狠狠割了一刀。
眉頭一顫,血就呲出來,噴了一地。
漫天都是血,我眼前空氣里都帶著血腥味兒,在吞噬我生命。
我跪著爬過白衡面前,看陸封因為憤怒,顫抖著身體。
眼看著,陸封,從嘴里噴出一口血,拳頭攥的越來越緊。
“你特麼就是放不下那個死人,是麼!”
陸封突然搖搖晃晃走到白衡面前,攥了他衣領,攥的越來越緊、
白衡不掙扎,臉憋得通紅,甚至還努出一絲無所謂的嘲笑。
這一切,都刺激著陸封。
陸封身上都是白衡的血,任由他的血把白襯衫染成紅色。
白衡撐不住身體,本來他就瘦,這幾天更是絕食斷糧,這一流血,整個人都在抽搐,臉從憋紅慢慢變成黑灰色。
陸封不撒手,眼楮都要往外噴火。
高高舉起巴掌,對準白衡的臉。
“求求你?”
我跪在許朗面前,我不要,不要所謂的尊嚴,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我弟弟。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打個電話送他去醫院。
扯許朗褲腿,扯他那只拿著杯子的手。
我听見自己的聲音,早已哭的沙啞,和公鴨叫沒什麼區別。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就算是要我命,我也認了,求求你許朗。我給你磕頭!”
許朗一動不動,冷著臉看我,更想在看穿我的內心。
我彎腰低頭,要給他磕頭。
滿是血的大手。緊緊攥住我肩膀。
喘著粗氣,捏的我肉跟掉下來沒區別,疼,疼到情不自禁!
許朗看著我眼楮,我親眼看著他眼楮血絲慢慢聚集,紅的駭人。
“甦以淺,我說過,沒有那個孩子,咱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就算是你死這兒,我都不會眨一下眼!”
我被甩在地上,渾身的筋被抽掉一般,只剩下感知疼痛的能力。
眼淚再也流不出來。
看著許朗把玩的那個杯子,掉到地上之前,已經碎成八瓣,而後又成了十六瓣、
我把手伸到白衡在的方位,我離他很遠,即使這樣,我也夠不到他,甚至夠不到剛才鋼化玻璃碎渣。
“白衡,姐姐陪你一起死!”
這是我為弟弟唯一能做的事兒。
白衡倒了下去,瀕死狀態。臉色開始發黑。
我心已經涼了。流這麼多血,怕是白衡活不下去了。
我哭,哭的反胃,趴在地上嘔了很長時間,什麼都沒嘔出來。
動不了,說不出話,最後眼淚都流不出來。
我眼睜睜看著白衡倔強的走向死亡,我也看著陸封從憤怒逐漸演變成心疼。
他抱著白衡,甚至眼瞼下面掛著眼球里流出來的血水,微笑的看白衡安靜的在他懷里。
我想他應該很舒服,只屬于他一個人的白衡,純碎,沒有一絲雜質。
那天,我記得無比深刻,陸封抱了白衡很長時間,他說了很多話。
有幾句話,我這輩子都記得。
“白衡,我想你就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不管生死或是什麼形態,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被打上陸封的男人的標志好不好?”
“白衡,若是你真的死了,我也會陪你一起走,你這個傻瓜,嘴 的很,我怕你在地獄也好天堂也罷,我怕那些不長眼的會欺負你。”
“白衡,只要有我的地方,我會想辦法給你一個家,讓你不在流浪,讓你的心不再流浪!”
那天許朗莊嚴肅穆的站在他們兩個人身邊看著這一幕。他沒說一句話,甚至沒多余的動作。
他展示他自私的一面,或者說所有人都會自私的一面,自己人永遠護著自己人的。
他護著陸封,他不想報警,他不願主動找急救車,這一切都是為了陸封。
至于白衡,跟我一樣,在他生命里如同草芥,只要微風一吹,都扯淡去了。
陸封踉蹌的抱著白衡,死死抱著白衡,我都擔心,他的手指是不是都掐進了白衡的肉里,反正要多用力就有多用力。就那麼抱著白衡,唯恐他一撒手,白衡就會飛。
白衡被他抱著走出去的時候,身體是傾斜的,他脖子上帶的那塊兒白玉露出來,在鎖骨下面飄蕩。
我眼淚流干了,但我難受,唯一一個親人,就這麼慢慢死去,而且我這個廢物一丁點兒辦法都沒有,心里難受的沒抓沒撓的。
後來我流出來了眼淚,伸手一擦,才發現,流出來的原來是血。
毛細血管也破掉了。
門重重關上那一刻,這個房間里充滿冷氣。
只有我一個人呼吸喘氣的聲音,我一聲比一聲重的喘著氣,後來嘴巴也張開。
往前趴了兩步,才發現,身體早就透支掉,完全挪不動。
我終于感受到了馬路上被車撞到,軋殘疾的狗狗是有多無助,明明很驚恐,但就是死活動不了。
佣人上來打掃衛生,很禮貌問我要不要把我扶起來,我還能搖的動手。她是要不要幫我把電話拿過來,
這才驚悚發現,原來我的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誰給撈了出來。正在桌兒上亮著閃動著。
“要不要給您打擴音。”
佣人一臉真誠。
我點點頭,打心眼兒里佩服她的鎮定。這要是我的話,肯定被這一屋子的血嚇得要死要活。
也是,白衡這麼能作的人,在這兒住了這麼長時間,這里的佣人也好,陸封也好,肯定早就適應了。
“以淺,你快點兒來醫院啊,你媽媽快不行了,剛才被推過去搶救了,錢,讓你去找的錢找回來了沒有?難道你還真看著你媽媽死掉一點兒都不心疼?你還是不是人啊,心咋就這麼狠?”
一聲高過一聲的嘶吼,質問。我無力回答,甚至連掛掉電話的力氣都沒有。
佣人滿臉驚恐的問我要不要幫我掛掉電話。
我給她使了個眼色,很慶幸她讀懂了。
腳步聲從我身後經過,我听見鞋踩在玻璃碴子的聲音上,咯吱咯吱,並不是多好听。
“許少爺慢走。”
佣人畢恭畢敬。
我心底那股子火,無名的躥起來,敢情剛才他沒有隨陸封離開。
我求佣人能不能把我扶到沙發上,給我按摩一下腿腳,只要能走路就可以。
佣人很善良,可能也知道剛才我們發生怎樣的情況,二話沒說,給我按摩。
很舒服,也很熬人。
十分鐘後,我小跑追出去,並沒有找到許朗,門衛說他已經開車走了。
這下,不知道白衡在哪家醫院里,我養母那里又繼續錢。
幾乎所有的事情都趕到一塊兒去了。說巧也是巧,說折磨人也是折磨人。
打車往醫院方向駛去
前方,不知道什麼在等著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