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封說我不該對許朗那樣,他說若是許朗真的因為父親的事情責怪我,十幾年前就不會和管家一起去我家送我爸死亡的消息。
他原話是這麼說的。
“那時候,許朗剛喪父一天,他就不難受?全天下就你一個人兒的爹金貴?”
“要人許朗真的想讓你死,我說實話你別不樂意。他動動小拇指就能讓你從京城無聲無息消失,還用得著養你這麼長時間?”
我沒控制住我怒火,但還是給他留了些許面子,畢竟他是白衡的人,話說重了,大家臉上都過不去。
“你又是誰?你有什麼資格替許朗說話,就因為你是他朋友,就可以跟他同仇敵愾讓我愧疚的更深?我甦以淺著實欠許朗的,但,不欠你陸封分毫!”
有些無理取鬧,但,我的自尊告訴我,我經不起別人的諷刺。
陸封走的時候跟我說,他說我太跟自個兒較勁了,早晚要栽到自己手里。
我只是無言的笑,反正以後我和許朗再沒有什麼交集,甭管我是栽到自己手里也好,還是栽到哪兒也好,反正不管他事兒。
十天之後,我找到了一工作。
是一銷售員,在什麼科技有限公司。
銷售的產品是他們自個兒研發的按摩鞋墊兒。
說是按摩盆能帶給人的體驗,這個按摩鞋墊同樣能給人這種享受。
爛到家的成品,富人瞧不上,窮人買不起。
報道的第二天,郁城特給我面子,請我吃飯,說是為了慶祝我有了工作。
在一家特高檔的餐廳里,我穿著公司里發的工作服,跟某外賣送餐員大同小異的衣服進來,服務員到食客都看神經病一樣看我。
很是局促,但郁城不在乎,依舊笑得溫柔。
“什麼產品,我看看。”
伸手跟我要產品。
我臉都燒紅了,實在不好意思拿出所謂的產品來,郁城堅持要看。
“不給的話,我就自個兒拿了啊。”
郁城趁我不注意,伸手要拿我包。
我下意識去護住包,不小心踫到郁城手。
郁城反手攥住我手,眉毛輕輕一抬,笑得一臉明媚。
我沒注意到,在我斜前方,有憤恨的光芒,一道深過一道的射過來。
郁城在我臉上輕輕啄了一口,那塊兒肉濕噠噠,輕微跳動。
我心髒也像小鹿亂跳,跳個不停。
“嘩啦”
餐廳忽然發出巨響,所有人目光都向那個發出聲音的方向看,當然包括我。
郁城下意識跑到我身邊兒,緊緊抱住我。
“沒事兒,以淺。我在你身邊兒,不要怕~”
經理,服務員,如臨大敵,都跑了過去。
圍觀者都人高馬大,外國人居多,我只能大體听到餐廳經理一直在道歉。
郁城摟我摟的更緊。
人群散開的那一刻,我看到許朗,牽著琉染的手,從我們面前沒有任何表情的經過。
甚至沒有看我一眼。
我下意識把手往郁城手里塞。
郁城側臉,笑得很明朗。
圍觀群眾散開,滿地狼藉出現在眼前。
應該是許朗坐的那張桌子倒了,對,倒了。
很不可思議,西餐廳里的桌子竟然倒了。
大家都在亂糟糟的議論,剛才還優雅安靜高端上檔次的西餐廳,立馬跟西單菜市場一樣,接地氣兒。
我發愣回神兒那一剎那,一枚鑽戒出現在我眼前。
“我怕再次失去你,以淺,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郁城帶著極大的愉悅心情跟我說的這句話,認真,愉快,期望看我。
我愣一下,笑了笑。
“這些年,忘記你,真的很難。”
他說這話的時候,陽光正好從玻璃里照進來,光輝灑在許朗坐過的位置。
心髒扯得疼。
扳正過自己思想的那一刻,我笑笑,點點頭。
他說他不在意我的過往,他說我們重新在一起,對雙方都是一個重生的機會。
重生的機會。對,重生。
郁城可能是高興的過了頭,幾千塊的法餐沒吃幾口,說是帶我換個環境優雅的地方吃飯。
我硬生生讓服務員把那些飯菜給我打了包,拎著一袋子菜,在服務員和郁城無奈的笑容里,走出餐廳。
“幾乎沒怎麼動過,浪費了多可惜。是不是?”
我在太陽下,笑得明媚,郁城用手摸摸我頭頂,寵溺的說隨你。
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我一口吃的都舍不得浪費,他縱容我在任何場合任何地點大包食物,並且給我遞飯盒。
剛走兩步一輛車貼著我袖子蹭過來,突然就停在我們面前,嚇得我往後退了幾步。
車窗拉下,琉染往鼻梁上推了推墨鏡,遞出一張紙,“下周末,我和許朗在帝都酒店訂婚,一定要到!”
我剛想張嘴,請柬被郁城拿了去,他打開看了看笑得依舊禮貌紳士,“好,我和以淺一定去。”
琉染皮笑肉不笑,“無所謂,你和誰去都無所謂,你是我表哥,只要表哥到了,表嫂是誰我並不在乎!”
依舊尖酸刻薄讓人掛不住面子。
我看見副駕駛上坐的人,一臉冷漠,坐姿慵懶,直視前方。
除了許朗,還真沒人將慵懶和冷漠,拿捏的恰到好處。
“那你就要學會習慣,以淺是你表嫂這個事實,甭管現在還是將來,你表嫂,只可能是她!”
“隨你嘍,我沒空跟你掰扯這個,走了!”
琉染的車,一秒沖出很遠。
郁城摟著我肩膀,溫暖笑著跟我說走吧,我們去吃飯。
“好!”
那一天恍恍惚惚,跟郁城到處去吃飯,依舊兩個人幾乎沒怎麼動飯菜,我又打包了一大堆。
郁城替我拎著兩包東西,說請我看電影。
“我今天還有銷售任務沒完成,要不然改天,改天我請你怎麼樣?”
郁城只是微笑,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來。
我記得以前,他不想讓我走的時候,就會死乞白賴的整個身體湊上來,長腿長胳膊把我裹的嚴嚴實實,惹得他那些狂熱喜歡的花痴少女們拿白眼甩死我。
“好吧,那今晚會接我電話麼。”
我點點頭,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但還是笑笑,攔了輛出租車。
本來站牌就在百十步遠。但我就是想立馬從郁城身邊兒走掉。
總覺得,在他面前,我好像呼吸的不是那麼順暢。
累了一下午,下班之後,在回那個老式筒子樓小區的時候看見路邊有個紙箱子。里面傳出來嗚嗚的聲音。、
四下打量沒人兒。
心揪起來,想起前段時間新聞上說的,很多未婚的人女生下孩子來都會丟掉。
這,不會讓我趕上了吧。
雖然在心里勸自己千萬別多管閑事兒,就算是我不管,肯定有熱心人來救他。
可是我腳步越是往前走,那種嗚嗚聲越是大。
後來一個激靈下來。路燈下我的眼楮發疼。
想我我打掉的那個孩子,心里一陣難受。原來,人是會有無奈的時候,甭管是誰,一輩子總得踫到幾次讓自個兒作難的時刻。
汗順著脖頸子往下淌。要知道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冬天。我竟然流汗了。
理智還是被感性打敗。
我過去看紙箱子的時候,毯子里包的小東西動了一下。
我心跟著震顫了幾下。
昏黃的路燈下,那個小小生物嗚呼兩聲。
撥開毯子一角,儼然看到一直黑乎乎毛茸茸的小動物掙扎。
是一直黑色的狗子。
長得和《龍貓》里的煤球精靈幾乎一模一樣。
可愛。
那小東西也知道外邊兒冷,在我懷里使勁鑽,一邊鑽一邊嗚咽。
心都要被這個小家伙暖化了。
我把它抱到家里。喂了奶粉之後。它在我沙發上睡了,睡得特別香。
守著狗子快要睡著的時候,郁城給我打了個電話。
“以淺,以淺,我現在正在韓國,面前有很多吃的,等明天早上,給你帶過去,你一定會喜歡的。”
“以淺,我給你買了一個很好看的項鏈,想想咱們當初那麼多年,我也沒送你點兒什麼,現在,我要全給你補上。你配擁有全世界最好的珠寶,因為你是我的女人!”
“以淺,咱們八個小時不見,我真的很想你,恨不得立馬飛回國內。”
開了免提,收拾房間,熱了今天從飯店打包的飯菜,听郁城在說多想我。
內心竟然沒有一絲波瀾,只是想趕緊干完所有的活,休息一下。
“以淺,你在听麼。”
“我在听。”被飯菜嗆了一下。繼續听郁城說他面前的東西。
說來也奇怪,不是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我在電視里也看過那些個奢侈品什麼的,內心也沒有要佔有的**。
只是,我臉燒的紅紅的。
狗子在舔我手,嗚呼呼叫喚,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
我笑著喂了他一塊兒西藍花,小東西聞聞,沒吃,走開,繼續趴著睡。
看著它睡覺,是一種享受,這家伙簡直萌到爆。讓我寬慰。
“以淺,明天睜開眼楮,你就能見到我了。”
“好的,晚安。”
我掛了電話,滿腦子覺得驚奇,明明是中午還在吃飯的倆人兒,晚上,他在韓國,吃當地最好的飯菜,我在家里,熱剩菜,看我的狗子。
我們,之間,有種不需要言說的隔閡。不知道他有沒有感覺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