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放心。”容越補充道,“南行那里……基本上已經搞定了。”
紀語斐輕輕咬著唇,神色復雜。
她實在沒想到……
最後出面的竟然會是湛南行。
她已經絕望到一個字都不想說,做好默認這一切的準備,甚至已經設想到了自己被眾人唾棄的往後。
說是感謝,卻還有一縷欣喜。
見她不說話,容越苦笑︰“紀小姐,你真的放心,他肯定會幫你的。”
紀語斐承受不住他話里的肯定,神情有些尷尬。
半晌,她輕聲道︰“容醫生,我想去看看……”
容越摸不著頭腦︰“去看什麼?”
“我想去看看爸爸。”她垂下眼簾,“我不知道……她會不會主持葬禮,或者說,其實我不想讓她去處理爸爸的事情。”
紀夫人根本就沒有愛,有的只是算計和籌謀。
容越的表情僵住了。
“她之前……因為輿論的壓力吧,對紀先生的後事處理的還是……可以的。”
說完,容越嘆了口氣。
“但現在估計不行。紀小姐,你要清楚,你的事情一出,紀家就處于輿論的風口浪尖了。如果你要和她拼個魚死網破,她那邊……估計會真的,聯合起來鐘家一起對付你。”
容越已經把話說到了這份上,紀語斐不好再為難。
她壓下舌底的欲言又止︰“謝謝你,容醫生。”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被限制在這間病房里不允許外出。從窗外甚至能看到樓下巡查的安保員。
大概是湛南行的手筆。
紀語斐心里焦急,只盼望他趕緊來,好讓她出去見一見紀言之的最後一面。
轉眼,就到了第六天。
北城的習俗講究頭七,紀語斐從前也耳濡目染听說過不少。
晚上,她沒有睡,而是靠在窗邊,呆呆的看著窗外。
漆黑的蒼穹上月色如墨,涼涼的情灑下來,浸潤出南山醫院森冷又幽青的氣氛。晚風過境,枝條輕搖,積雪墜地。
“你在看什麼?”
他的嗓音堪比數九的寒冬。
紀語斐不用回頭也知道是湛南行。
他就是這樣,說出的話永遠是冷冰冰的。可其中的關切,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紀語斐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湛南行走近,只做了一個動作。
他輕輕的,讓紀語斐靠在了他的懷中︰“別擔心。”
多余的一個字也沒有。
可紀語斐偏偏就真的很想哭,壓抑了多日以來的傷痛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寵她如掌上明珠的父親去世,她反而被污蔑成殺人凶手,連看,都不能去看一眼。
她的聲音細碎,如同一只貓兒的嗚咽。
“我……我真的想去看看爸爸。明明就不是我,根本就不是我……”
她難過的不是自己被污蔑,而是紀言之的去世。
當她意識到自己的父親,真的已經沒了的那一刻,涌上來的是茫然。
她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可她卻不能悲傷,更不敢悲傷。
所有人都在期待她被壓垮的模樣,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等著她承認自己窮凶惡極,殺父奪權。
湛南行寬容的扶了扶她的肩︰“我帶你出去。”
紀語斐淚痕猶在,呆呆的問了句︰“去哪?”
“去見你想見的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