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啊，來來，喝口茶。”紀夫人試圖勸說，“怎麼好好的，就要退婚了呢？”
她一邊使眼色，一邊耐著性子和湛南行交鋒。
客廳里的佣人退得干干淨淨。
開玩笑，這種大事，簡直聳人听聞——
原來和湛家有婚約的不是大小姐，而是二小姐。
而且……
湛氏的掌權人，湛南行竟然親自上門退婚了？
“哦，我以為紀二小姐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湛南行並不接茶，只冷淡的彎了彎唇，“那天，紀二小姐親自攔下我，說的願意主動退婚。”
“這，這怎麼可能？！”
紀夫人大驚，轉過身，怒氣沖沖的質問紀曼柔。
“曼柔！你說清楚，好好的，怎麼就成這樣了？你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得南行生氣了？！”
“我……我沒有。我真的不知道……”紀曼柔淚眼朦朧。
“曼柔啊，你就是太年輕。”紀夫人轉而朝湛南行語重心長的說，“年輕人，哪里會有不吵架的時候呢，這婚姻啊，都是需要磨合的，比如……”
“紀夫人。”湛南行打斷道，“紀家和湛家在商業上來往很密切。當然，我也會給予您一份尊重。只不過這份尊重也是有限度的。”
他譏誚一笑。
“如果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恐怕會很失望。”
紀夫人臉色難堪的沉默著，半晌，勉強笑了笑︰“南行，阿姨一直把你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很看好你。你是不是……瞧不上曼柔的身份，覺得門當戶對才合適？”
湛南行眸色一凝，深深的看著她，語氣低沉︰“紀夫人，我是個商人。就算不談感情，結婚也必須是利益最大化。紀二小姐的出身，我的確是瞧不上。”
他微微揚眉，戲謔道。
“紀夫人如果真的很想和湛家聯姻，不如考慮考慮紀小姐？要是結婚的對象是紀小姐，我興許會同意。”
“不可能！”紀夫人一貫的冷靜瞬間破碎，失聲反駁。
湛南行本來就是故意的，他“哦”了一聲，故作惋惜︰“那還真是遺憾，我其實挺想娶紀小姐的。”
“南行，可能你今天有點激動。我們改天再談吧。”紀夫人找了個借口，“這個婚約，是我和你的父親一起商量的，也算是大事，你不如回去和……”
“南行，等一下。”
厚重的男聲中斷了紀夫人的話語。
紀言之從樓下走上，靜靜的望著湛南行，神色嚴肅。
“我們去書房談一談，怎麼樣？”
湛南行收斂笑容，同樣多了抹鄭重︰“當然，紀伯伯。”
紀言之和紀夫人是不同的。
湛南行在生意場上打過不少交道，清楚紀言之的為人，所以這份面子，也肯定會給的。
兩人上了樓，全程對客廳中的紀夫人和紀曼柔恍若未聞。
“完了，真的完了……”紀夫人喃喃道，絕望的坐在沙發上。
“媽媽，不一定。說不定……說不定爸爸會讓他娶我呢？”
紀曼柔懷揣著一線希望。
“你覺得可能嗎？！”紀夫人惱怒的瞪了她一眼，“你爸爸，最看重的就是紀語斐。他肯定會讓湛南行娶紀語斐的！你這次……是徹底沒希望了！”
“怎麼可能？！”
……
紀言之沉默的看著眼前年輕，卻意氣風發的湛南行。
良久，他嘆息道︰“南行，紀伯伯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我並不打算強迫你娶紀曼柔，因為這個婚姻，我也算是被‘知道’的。”
紀言之話鋒一轉，銳利的盯著他。
“但是……你對婚姻的看法，是什麼呢？”
湛南行輕輕勾唇︰“一個優秀的商人，最好不要有感情。”
“也對。”紀言之點點頭，“那我有個利益最大化的想法，你願不願意听一听？”
顯然紀言之已經听見了他的那番話。
湛南行淡淡道︰“您說。”
“我辛辛苦苦了一輩子，幾乎都是為了在擴大紀氏。但是我很擔心一個人。”紀言之直視著他，“我怕語斐受欺負。所以我已經寫好了遺囑，一旦我去世，或者發生任何意外，所有的財產都會轉移到語斐名下。”
他的目光像是火焰一樣滾燙。湛南行微微一愣，說︰“您擔心的太早了。”
紀言之苦澀一笑︰“紀氏的財產都是語斐的。但是……如果你娶了她，有一半都可以是你的。”
他咳嗽幾聲，繼續道。
“我說的是實話，因為我這一輩子都沒有遺憾，只是擔心我走了以後，語斐該怎麼辦。我不需要你愛她，我只需要你幫我保護她。一段牢不可破的婚姻，能讓她不受任何欺負，我就放心了。”
湛南行沒有說話。
紀言之眉眼間的笑意格外慈祥，他幽幽的嘆了一聲。
“你也不用擔心，語斐她很乖，絕對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的。”
提起心愛的女兒，紀言之臉上的父愛之情溢于言表。
湛南行想起紀語斐那張冷淡又漂亮的臉孔，多了抹笑意︰“紀小姐很冷靜。”
“她不是冷靜，是根本沒有……”紀言之有些猶豫，似乎想說什麼，但還是咽了回去，“你放心，就算你娶了她，語斐也覺得不會跟你索要感情，因為她根本就不需要。”
“南行，這是我作為紀言之提出的最大化利益的意見，也是我作為父親，提出的期待。我不需要你愛她，也不需要你盡到作為一個丈夫的責任，只要你能讓她不要受到傷害就行。”
長久的沉默過後，湛南行眯了眯眼眸。
“紀伯伯，就算她不結婚，你也完全能保護紀小姐吧？為什麼會給我提出這麼劃算的一個條件呢？”
紀言之臉色有些發白，雙唇翕動，無可奈何的道。
“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只是……語斐什麼也不知道。不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我不敢走。”
他說的很隱晦，也很輕松。
可湛南行卻體會到了屬于一個父親的無奈，甚至還有些動容。
紀言之站在他面前，略帶著懇求的望過來。
鬼使神差的一秒，湛南行微微頷首。
“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