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
紀曼柔驚慌不已,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
“好了!都閉嘴。”紀夫人橫眉立目,“你看看你們,一個二個的,哪還有點儀態?!紀家的家教都白學了?”
紀語斐輕輕勾了勾唇角,並不搭言。
紀夫人沉了沉聲︰“語斐,你今天在宴會上,一出手就是三千萬,的確不妥當。我們紀家是名門,不是暴發戶,你這樣,對自己的影響也不好。”
頓了頓,又望向紀曼柔道。
“曼柔,還有你。今天本來就應該是你去。語斐替你去了,不管結果怎麼樣,你就應該感恩,怎麼能因為一點小事,就去指責自己姐姐呢?”
紀曼柔擦了擦淚,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知道錯了。姐姐,我不應該怪你的。你要是因為生氣,故意這麼做,我也就認了,畢竟是我自己的事。抱歉……姐姐。”
她話音剛落,紀夫人就一抬手。
“好了,曼柔,你姐姐才不是那種人。”
紀夫人一轉臉,認真道。
“語斐,陸裴叫人送來的那副畫,又是什麼意思?我一直很看好你,你千萬不要因為一些想不開,就走些歪門邪道啊。陸家雖然也不錯,但是女孩子主動了,終究是不太拿得出手的。”
她們一字一句,半點喘息時間都不留。
紀語斐靜靜的听著,忽一莞爾。
“陸裴想要拉紀家一起做慈善,搏一搏名聲,媽媽覺得可行不可行?”
紀夫人不動聲色道︰“慈善?當然可以。就是不知道他的舉動會不會有什麼特殊含義?”
言語間,不外乎就是在暗示紀語斐,陸裴是不是還抱有別的心思。
紀語斐的心,一寸寸變得冰冷。
她的親生母親,里里外外都幫著一個剛找回來的女兒說話,步步為營的算計自己。
客廳的燈光太足,她只覺眼楮有些痛,視線里的光影迷迷蒙蒙的。
“陸裴能有什麼特殊含義?想找紀家幫忙,當然不能空手套白狼。反正宴會上的名義也是紀家二小姐。媽媽如果有意,可以讓她向陸裴答謝,自然也就能談談合作慈善的事了。”
紀語斐每一字句都切中要害。因為她很清楚,紀曼柔初來乍到,很需要一些幫助來打開名媛圈的交際,只有名聲響亮,交際廣泛,才算是立足。
果然,紀夫人不免欣喜︰“曼柔,你到時候去聯系陸裴,談談我們合作的事情。”
吩咐完,紀夫人又和藹道。
“語斐,你去休息吧。媽媽明天就讓人把畫給你送上去,你做的不錯。”
破天荒的,紀夫人唇畔的笑容柔和又真誠。
紀語斐涼薄的笑了笑,轉身上了樓。
第二天清早,她就瞧見了那副《紅磨坊的舞會》。名貴的油畫,就那樣坦坦蕩蕩的懸掛在舞蹈室牆壁上。
紀語斐平淡的看了一眼,然後不緊不慢的走近把桿,倚靠著腰肢的力氣,慢慢後仰著。在她的視線里,全世界都是倒轉的。
鏡中的她,懸在把桿上,腳尖微微觸及地面。
一束馬尾垂落,隨著蕩腰的動作輕輕擺動。
分外靜謐。
“吱呀——”
舞蹈室門口的滾珠滴溜溜的滑了滑,門開了。
一雙圓頭小皮鞋映入眼簾。
“姐姐,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找了陸裴,結果他竟然問我是誰?!你是不是故意讓我丟人的?!”
紀曼柔飽含怒氣的嗓音里,又摻雜了一絲怨恨。
紀語斐又放松了一些,腰肢彎折的弧度更大了。她依舊倒掛著,閉上了眼,平平淡淡的說。
“陸裴不知道你很奇怪?”
“你昨天晚上才說過,陸裴想和紀家一起合作!那為什麼今天我去找他的時候,他推三阻四?”
“陸裴圖的是名聲。”紀語斐懸在把桿上,輕輕搖晃著,帶著輕快的節奏,如同享受一般,“你沒有名氣,幫不了他。他當然不願意。”
紀語斐不是那種自我感覺良好的人。
她知道自己天生一張漂亮臉孔,卻也清楚,一見鐘情這種事情近乎于零。
陸裴偽裝出欽慕她的樣子,高價拍出名畫。借著這股熱潮刷一刷關注,再順理成章的推出之後的慈善合作。
至于為什麼做慈善。
呵,她可是听父親說過,陸裴骨子里天生反叛,想要棄政從商。
只是陸家消息壓得緊,知道陸裴過去的人,少之又少。
可想而知,紀曼柔湊過去,只能是自討沒趣。
良久——
“你早知道了。”紀曼柔哀怨道,“所以你才讓我去?姐姐,我從來沒想過和你搶什麼,為什麼你見不得我好?”
紀語斐慢慢直起腰身,雙足踏在舞蹈室的地面上。她的步履輕盈又優雅,一身純黑的舞蹈服,勾勒出窈窕的身形,清冷而高貴。
這是紀曼柔如何也學不到的。
親眼瞧見對方眼中越燃越烈的嫉妒,紀語斐揚眉一笑。
“既然你去了,說明紀家也有意。陸裴只不過想佔更多的主導地位而已,如果我沒猜錯,他大概會提一個條件,才答應合作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