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這里?”
面容極端的俊美的、如今尚且還是精靈王子的瑟蘭迪爾皺起了那一雙好看的眉看著亞瑟,
“今早你不是已經率領著你麾下的騎士出戰了嗎?”
他看了看四周。
“怎麼只有你?加拉哈德呢?加雷斯呢?蘭馬洛克呢?他們難道都沒有陪伴在你的身邊嗎?”
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想象到的事情。雖然相處的時日並不是很多, 但是也足夠中土大陸的這些遠征軍們看清楚, 那位來自表側世界的王是怎樣的受到他的騎士們的愛戴的。
王孤身一人,而身邊沒有任何一個人跟隨……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的。說出去,哪怕是那些對于這位表側世界的王者並不熟悉的人又或者是其他的種族都不會相信,就更別說是和亞瑟很是有那麼幾分交情的瑟蘭迪爾了。
——精靈向來是不願意親近人類的, 在這上古的時代里猶甚。但是亞瑟是不同的, 從他來到這里側世界的時候開始,除了人類的姑娘之外,精靈族里那些美貌的小姐姐們也會含羞帶怯的悄悄給他拋花, 連帶著圓桌騎士們也都有份。
精靈可以看見人類的靈魂。他們擁有一雙可以看清楚一切的眼楮。
其實說精靈厭惡與人類接觸卻也不盡然,畢竟在這世間也屢屢流傳著人類與精靈之間的種種佳話。精靈不喜歡接觸人類,想要避開人類,只是因為大多數的人類心中都控制不住的盤踞著黑暗罷了。
但是在精靈的眼中, 名為“亞瑟”的人類靈魂的光芒璀璨而耀眼, 像是直沖天際的金色光束。那是連見多識廣、生命悠久的精靈都無法拒絕的一份美好。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的一份契機,亞瑟和瑟蘭迪爾居然相談甚歡,甚至是兩個人之間迅速的建立起了別人看不懂的友情。
“這要解釋起來, 大概有些麻煩。”
亞瑟苦笑了一下。
“瑟蘭迪爾, 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嗎。”
對于他這個請求, 瑟蘭迪爾有些微的不解,但是還是回答了他。
“雙樹歷3440年。”
亞瑟微微一愣。
“啊,居然已經是這個時候了嗎。”
他嘆了一口氣, 仰起頭來看向了瑟蘭迪爾。
“瑟蘭迪爾,我必須坦白,我不是這個時間段的亞瑟。一定要說起來,我來自于未來。”
這話似乎有些異想天開又或者說是胡說八道了,但是瑟蘭迪爾只是眨了眨眼,那雙灰藍色的眸子里有什麼東西極快的閃過,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畢竟在這里側世界,各種稀奇古怪的能力又或者是東西都層出不窮,如果只是眼前的亞瑟從未來出現在了這對于他來說是“過去”的時間段里的話,那似乎也不是一件非常令人無法相信的事情。
“那這個世界的你……?”
同一個“存在”不能同時出現在同一個時間線內,這是不可違背的規則。但是亞瑟會出現在這里,顯然是與規則相沖突了。
“這個世界的我應該還是存在著的吧。”
亞瑟揉了揉自己那一頭燦金色的短發,笑了起來。
“啊,就不要讓他知道我的存在了吧。”
“因為我自己都不確定……我如今這是一種怎麼樣的狀態啊。”
亞瑟深切的知道,他現在並不是單純的“回溯時間”。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亞瑟覺得,那一座不知名的遺跡所做的,更偏向于是將他們“投影”到了過去。
一定要打個比方的話,大概就是像“全息網游”那樣的東西。他們的意識體不知為何被傳送到了幾千年之前,來到了當初的里側世界,那一場曠日持久的、席卷了表里兩個世界的戰爭之中。
瑟蘭迪爾並不是什麼會多嘴的人,他看著亞瑟,像是蝴蝶羽翼一樣的長長睫毛輕輕地眨動了一下。
“好吧,如果這是你的請求的話。”
他頓了頓。
“但凡是你的請求,我一定會竭力幫助你做到的,阿托利斯。這個承諾一直有效。”
“是的,我的朋友,我知道的。無論發生什麼,瑟蘭迪爾和精靈族永遠都是亞瑟.潘德拉貢永遠的朋友。”
兩個同樣面貌俊美無雙的男子相互對視著,下一秒同時扯開了一個清淺的笑容來。
光風霽月,絕代風華。
吉爾伽美什看著這兩個人之間那種渾然天成的和諧氣氛,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排除在外了一樣。
向來都不懂得“忍讓”為何物,自高自大無法無天的王者走上前,一把拉住亞瑟拽到了自己的身後,打斷了他和瑟蘭迪爾的對視。
“吉爾?”
亞瑟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吉爾伽美什會承認自己是在吃醋嗎?當然不會。王才不會吃醋呢。王可是高貴冷艷的小仙男啊。
“離那家伙遠點。”
吉爾伽美什卡在了亞瑟和瑟蘭迪爾的中間,阻斷了他們兩個之間的眼神交流。
亞瑟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嗎,阿托利斯。”
精靈王子的聲音清清冷冷,如同泠泠七弦上可以被靜听的那松風之寒,但是卻無法掩蓋其中對亞瑟的關心。
“我的話,現在看上去似乎也沒有什麼別的選擇了吧?”
“瑟蘭迪爾,可以請你為我們準備用于行動的馬匹嗎?你也看到了,我的身邊還有一些其他的被卷進來的人類,我沒有辦法讓他們就這樣牽扯進這一場戰爭之中。”
“我先把這些人類送回後方,然後,瑟蘭迪爾——”
亞瑟的某種有一閃而逝的厲色。
“我自然是當仁不讓的,還要回去那前線的戰場,與魔君索倫的軍隊作戰。”
“就算我的存在需要對另一個‘自己’隱瞞,但是這不能成為我明明擁有著力量,卻躲藏在後面接受著保護,而眼睜睜的看著別的人在前方的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理由。無論是哪一個亞瑟.潘德拉貢,都不會吝嗇于為了一場正義的戰爭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瑟蘭迪爾看著他,許久點了點頭。
“好的,我知道了。”
他並沒有多問什麼,這大概就是交心的摯友之間才會擁有的默契吧。他們看上去並沒有多少的交流,但是一切都已經在不言中被傳遞給了對方。
瑟蘭迪爾將手指曲起放在了口中,吹了一聲口哨。不過是片刻之後,就可以听見從遠處傳來的“噠噠噠”的,馬蹄踩踏在地面上的聲音。
很快的,就有幾匹通體雪白的馬匹出現在了這里,它們皮毛順滑油亮,遠非人類所可以培養出來的美麗生物。
“附近只有這幾個孩子了。”
瑟蘭迪爾的聲音里帶著些許的抱歉。
“所以亞瑟,你和你帶來的人類,大概也就只能幾個人合乘一騎了。”
“你無需為此而向我道歉,瑟蘭迪爾。現在是戰時,你能夠如此迅速的為我尋到移動的馬匹,已經是極大地幫助了。”
“你要和我現在一起回去嗎?”瑟蘭迪爾問。
他原本是作為今日的巡邏者而在附近獨自游蕩的,但是當瑟蘭迪爾感覺到了突然出現的巨大的空間波動之後,他就立刻的來到了驅馬來到了這里。
——他擔心是否是索倫的軍隊有使用了什麼神鬼莫測的手段,繞到了這個離同戰聯盟的後勤補給線並不是很遠的地方。
不過好在,讓他松了一口氣的是,站在這里的人是亞瑟。
“沒有關系的,瑟蘭迪爾,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我也需要想他們解釋我們如今的處境。”
“那好。”
瑟蘭迪爾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叮囑道︰“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的話,你知道該怎樣找到我的。”
亞瑟下意識的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胸甲下面的那一枚樹葉狀的水晶,面上露出了燦爛的笑意。
“是的,我知道。啊,對了——”
在瑟蘭迪爾轉身就要離開的時候,亞瑟急急的喊住了他。
“瑟蘭迪爾,你知道我的王姐……現在在哪里嗎?”
這些牽扯到時間空間之類的事情,已然與“神秘”和“魔術”劃上了連線。亞瑟想來想去,在這個世界里擁有這樣的一份能力、並且只要他提出了請求就一定可以獲得幫助的大魔術師,大概也就只有隨著他一同來到了里側世界的戰場上的摩根勒菲了。
“你是說摩根夫人嗎?”
瑟蘭迪爾拉住了手中馬的韁繩。
“如果是摩根夫人的話,現在應該在那邊的大營里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起下巴為亞瑟指了指了指方向,隨後就策馬繼續去巡視領地了。
當他離去以後,亞瑟轉過頭來,看向了已經醒轉來的幻影旅團的成員們。
在之前亞瑟和瑟蘭迪爾交談的當口,他們早就已經全部清醒,並且看庫洛洛為中心聚集在了一起,戒備的看著亞瑟以及吉爾伽美什,還有這四周那些恍若是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空氣里的溫度其實已經達到了一個很難被忍受的地步,也是多虧了旅團的成員們一個個也都是在“念能力者”的金字塔中處于上游的人,所以才沒有出什麼問題來。
“那麼現在,亞瑟是否可以為我們解釋一下,這究竟都是怎麼回事嗎?”
庫洛洛看著亞瑟,那一雙黑曜石一樣的眸子里似乎飽含著很多東西,又似乎什麼都沒有的樣子。
“關于這個……”
亞瑟抿了一下唇。
“我該怎麼說呢?——歡迎來到你們那個世界的起源之時……?”
是的,在踏上這一片里側世界的土地上的時候,亞瑟就已經確定了。
他和吉爾伽美什借助了迦勒底亞斯的靈子轉移裝置,卻沒能回去現世,這並不是出現了什麼錯誤。
只不過是,他們來到的,是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之後的里側世界罷了。
流年輪轉,滄海桑田。日日月月、月月年年之後,里側世界和表側世界終于是成為了徹底獨立的兩個存在,甚至是連帶著時間的比例也由原來的1:1逐漸拉大。
里側世界經歷了比表側世界更多的變化,然後發展成了如今的模樣。
如果亞瑟一開始降落的地點並不是流星街,而是黑暗大陸的話,那他大概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能夠判斷出自己的所在之地了吧
因為,黑暗大陸就是當年的中土大陸。
——換句話說,獵人世界,就是當年的里側世界。(www.101novel.com)